当我坐于这嘈杂的火车里,从窗内看出窗外,不禁感到一丝的悲凉。
熙来人往的火车站,无论是从站头到站尾还是从车头到车尾也好。我看到大部分人的眼里依旧是露出一丝丝的舍不得,又或者是送别他们的父母或爱人的眼眶里打转着泪珠。
而我?
或许总会有那么少部分的人与我一样,都是没有父母与爱人的陪同下来到这里的。
这是我第三次坐的火车。还记得第一次的时候,我从远方的小村庄里拖着一个笨重的行李箱踏进火车站,那时还有着父母与姐姐的陪同。或许年少的我很叛逆,所以从那个时候离开却忘了他们眼眶里隐隐约约含着泪水。那一离,便是五年。
当我第二次踏进火车站之时,那时芳龄22岁,正是女孩子最美丽的时候。那时来送别我的却不再是我那年迈的父母了,而是我的爱人。那是我在广州读书的时候遇到的他,我们谈恋爱也差不多三年了。那年我22岁,他25岁。在公众场合向我求婚,那是他这辈子对我做过的最感动最浪漫的事情。后来我答应了他,只是结婚的时间要再过几年再打算,因为我总觉得女孩子一生之中总该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向往的自由才可以交托于一个爱你的男人,那个时候的你或许有了自己的工作,便不会觉得自己是卑微的。我的爱人也认同我的看法,他放手让我多闯几年。他说:等你什么时候想回家了,记得我在家里永远等着你。
而这一等便是我与他的永远。
这是我第三次坐在不同一列的火车,编号却是相同。或许这便是命中的注定,编号87。8是他的幸运数字,而7恰好也是我的幸运数字。
这一次,我身边不再有父母的出现也不再有爱人的陪同。时隔第二次坐在这里的火车,已经是10年了。
32岁的我,再次从广州回来看望了父母。是岁月悄然无声的夺走了母亲年轻时那美丽的容颜和父亲年轻时力壮的身体。
当火车即将发动之时,我看着窗外那嘈杂的车站。隐约从窗外看到了一个令我熟悉的面容,她身穿着橙色宽松的大衣,但肚子的膨胀还是让人一眼看出她是个孕妇,脸色看似微微苍白。
那是葛浅。
我读书期间唯一的好友,也是一位让我对爱情观刷出了新世界。
她是一位人长的蛮可爱性格好相处的女生,读书的时候还是我们学校的校花之一。
当然,对于她的评价我是作为一位对她非常熟悉的朋友来看的,或许对于并不熟悉她的别人来说,她除了人长的好看,家里有钱就是性格高冷了。
我和她认识完全就是阴差阳错的相识。那是我初到广州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本想着去投奔亲戚,可却连亲戚家都不知是东南还是西北。后来第一次下车之后,我拖着笨重的行李想找到出口。却恰恰没想到自己竟然撞到了她,我一脸诚心的连说抱歉,她倒是没多少在意,反而是她身旁的两个大男人,气势汹汹的看着我。那表情就像是我欠他们几十万便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然而我并不是一个爱多事的人,道歉了之后我便想着匆匆忙忙逃离这里,可没想到她却叫住了我。
她说:那个,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语气甚是高傲,可当我一脸紧张的看着她正脸之时,却发现她格外的对我眨眼,嘴型微微颤抖着,倒是显得十分无助。
或许才17岁的我还不懂什么叫人心险恶,只知道眼前那位年龄与我差不多的女孩一脸的苦衷让我不由想帮助她了。
本并不知道厕所在哪里的我却一个劲的点头,也许当时的画面看起来有点滑稽吧,不然怎么会让旁边看着的她傻笑?
“我要去厕所。”
那是她高傲的语气所说,说完便拉着我的手准备离去。可那两位气势汹汹的大叔倒是一脸的严肃说:
“我们可以陪你去。”
或许这话让我不禁想起了好笑的画面,便不顾形象的噗通笑了出来。
只见那位表情高傲的女生斥责道:“难道我进女厕所你们也要跟过来?这不成了笑话吗?”
语毕,两位大叔的脸刷刷一下子红了。可眼神都带着埋怨看着我,这倒让我立即收起来笑容,一脸表情懵住了。
那时她紧牵着我的手,独留两位大叔在原地。
后来我问她:“你是别人威胁了吗?”
她笑笑点点头,那表情比刚才那冷面好看多了。
我再次问:“那我是救了你吗?”
她再次点点头,随后报出了一个学校名,连句谢谢都没有就走了。那时走的匆忙,脸上的笑意还停留在此地。
她说她叫葛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可以来找我。
那时我便悄悄在心底补上一句:我叫夏心,与你同校。
那便是我与葛浅的初遇。年少时的她曾活的骄傲,如今却挺着大肚子数日子过了。
我知道,那是她与赵墨的孩子。也是赵墨留下唯一最珍贵的給她,她说她从不怨过谁,只要她的孩子能好好的那便足矣。
随着火车呜呜的发动声,她模糊的身影便慢慢离我远去。或许她知道我在看她,所以她向我挥挥手,示意再见了。
是的,再见了。
葛浅与赵墨的爱情故事已经告一段落了,而葛浅口中总是说起的伊佳人与何斜阳之间的故事也了断了。
而我,夏心和方阳洋的故事也要结束了。
这趟火车,从长沙开往广州,也从广州回过长沙。
15年的青春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我把向往的生活也从此停断了,可始终不见岁月会倒着走,时光会逆着留。
这辈子,我听太多关于民国的伊佳人和何斜阳的故事;也看太多关于葛浅与赵墨的爱情;最后才忆起了自己还有一段关于自己的爱情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