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段骨头飞来撞在蓝衫男子的刀柄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长刀呼啸着飞出膳堂,蓝衫男子踉踉跄跄的倒退七八步撞在柱子上晕了过去。
景中认出了锦衣男子的人份,朝他走去。锦衣男子侧侧身让给景中一个位置坐下。
膳堂里本来准备看热闹的江湖草莽,见有高人在场,也就低头默默吃喝,装作若无其事。
“傻小子,跟你说过江湖险恶,人心难测!好像你并没有听进去啊,那杯毒酒你要是喝下去了,说不定小命就搭在这里了。”鲁元道也来了皋涂山庄,一是不放心景中,二来也担心老友卫霍儒安危。
“嘿嘿…。。”景中有点尴尬,咧嘴笑笑。
“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卫霍儒会发下铸剑令,还宣布仙剑出世,得铸剑令多着得,这么明显的提示江湖人士厮杀抢夺?”鲁元道一边吃,一边说。
“想过,却不太明白。”景中很坦诚。
“或许这就是他的用意,故意挑起这些厮杀汉争夺。究竟是为什么呢?难道与十多年前那起事故有关联?”鲁元道有些恍惚,停下筷子,陷入回忆。
“毒物追过来啦!….快跑!”
“哎哟…我的脚!……疼死我啦!”
庄门外的吵闹声将鲁元道的思绪唤了回来,示意景中跟他一起出去看看。
皋涂山庄门口已经聚集和很多人,都神色慌张,面露惧色。地上还躺着几个人口中惨叫着满地打滚。身前的地上聚集着密密麻麻的毒虫,蠕动着,“嘶嘶”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腥气铺面而来。好几人已经开始呕吐。
跃跃欲试的毒虫中有一高瘦的汉子笼手站立,面色漠然,对惨叫声充耳不闻,好似身前翻滚的人完全不存在。
景中胸中有些火气,此人还真是打上卫世伯门来了。可恨眼前这群人竟然个个呆若木鸡,吓的气都不敢出。
“你是什么人?手段如此下作,竟然驱使毒虫伤人!快交出解药,否则我就自己来取了。”见景中出言质问,鲁元道也不制止。
“你们这些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东西,死到临头也毫无察觉!好!既然你们想死,那就把你们的命交给我吧!”高瘦汉子冷漠的回敬。
景中拔剑在手,连连挥动,口中念念有词。每一道剑光闪过,地面上便有大片毒虫被冰霜覆盖,被活活冻死。
高瘦男子见景中出手,面露异色,吹了声哨子命令毒虫全部向前涌动,然后身形掠起,向皋涂山上冲去。
鲁元道弹了弹手指,来到那几个被毒虫咬过的皋涂山庄护卫及另外几个江湖汉子身边查探伤势,然后从怀中取出九曜派的解毒药分给他们服下。见景中已经驱散毒虫,招呼景中向庄外不远处的小桥走去。
鲁元道走到桥上,扶着栏杆看桥下流水。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
“十数年前,皋涂山庄遭遇强盗打劫,目的是庄中藏剑楼里的名剑,数百名强盗将庄内人等多数制服,包括庄主卫霍儒。在这最危急的时刻,卫霍儒的夫人韩淑思手持一柄残剑从藏剑楼杀出,单凭一人之力将数百强盗杀散,救了全庄上下。而后韩淑思便陷入昏迷,当时江师弟和神农阁一位执事都来查看过她的病情,都没能唤醒她。”
“随后江师弟将此事转告给我,那柄残剑名叫“绝殇”相传为东海恶蛟的佩剑,当年黄帝斩杀恶蛟后斩断绝殇剑并投入深渊,本以为会永远没有再出世之日,不知怎么就落到了卫霍儒的手中。近日我觉察到皋涂山庄的浊气,恐怕是与这柄残剑有关。刚才那高瘦汉子似乎知道内情,在他向山上去时,我在他身上留有一丝剑气,今晚你我二人便上山找寻他,查探个究竟。”
鲁元道示意景中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又和景中回到了庄内歇息,庄内的江湖汉子似乎少了许多。
当晚明月高悬,将整个皋涂山披上一丝银灰。鲁元道施展御剑术带着景中向山上飞去,在一处废弃的矿洞口停了下来,示意景中那人就藏在洞中。
“前辈,晚辈景中,是九曜剑派弟子。我知道前辈就在洞中,请前辈现身一见,我们并无恶意。”
“哼哼!不愧是九曜派弟子,老夫在矿洞中藏身多日,竟然让你们发现了。”高瘦男子走出矿洞。
“前辈似乎有隐情,如果需要我好也能助上一臂之力”景中抱拳说道,鲁元道也点点头。
“既然是九曜派的弟子,想必是信得过的。也罢!就说与你们知晓,也好阻止这起祸事。”高瘦男子招呼景中及鲁元道来到洞中,各自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下来。
“我叫韩载佑,卫霍儒的夫人韩淑思乃是舍妹。当年舍妹被邪剑侵蚀,陷入昏迷后,妹夫卫霍儒便想方设法救治舍妹,但方法用尽也无济于事。近年来,他不知从何处得知唤醒邪剑剑灵能使舍妹苏醒,就秘密在皋涂山上建立洗剑池,意图唤醒邪剑剑灵。我得知后便觉此事有蹊跷,能不能唤醒舍妹另说,单单唤醒邪剑剑灵也会遗祸无穷,我赶到山庄劝阻霍儒,希望他能三思而后行,却被霍儒言辞拒绝。我一再劝说,他就翻脸将我赶出山庄,永远不许我再出现在庄内。而后我暗中查探,发现附近人口总是莫名其妙消失,也有人看到一群黑衣人暗中活动,我隐隐感觉此事定与霍儒脱不了干系。”韩载佑神色落寞。
“今日霍儒更以仙剑为名,广撒铸剑令,吸引江湖人士聚集皋涂山庄,我也暗中跟来,终于发现霍儒暗中指使手下捕获闻讯赶来的江湖人士秘密送往山中。我透出口风,提醒大家霍儒炼制邪剑,希望大家退却,却不被大家相信,只能出此下策,驱使毒虫攻击他们,让他们知难而退。谁知庄内竟有你们两位九曜派高手在,毒虫奈何不得你们,我也就退回矿洞,准备另想办法,谁知还是没你们发现了我藏身之处!”
“卫霍儒竟然能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韩前辈知道他捕获活人准备作何用途吗?”鲁元道有些惊讶。多年来卫霍儒给他的印象都是严谨、干练、坦荡。万万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等事。
“最近我跟踪黑衣人,发现他们来来去去都是从此洞经过,我进洞查看,发现一处入口,我孤身一人,不敢贸然进去查看,担心打草惊蛇,不能景全功,万幸你们两位正派弟子也在查探此时,所幸祝我一臂之力,救救我这妹夫,别让他一错再错,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韩载佑躬身请求景中二人施以援手,面色沉痛。
景中连忙扶起韩载佑,示意自己二人一定帮忙。韩载佑面露喜色。
扳动一块石头,洞壁一阵颤动后向一旁滑出,露出一道门,里面竟然别有洞天。
三人走进门内,里面一处山谷,蜿蜒向山内延伸。沿途竟有许多山庄弟子身负利刃,监视山道,以防外人进入。
三人并未向前走多远,就听一声哨响,从谷中涌出数十名山庄弟子拦住去路。这些人并未放在韩载佑眼中,手一挥,草丛中就涌出无数毒虫,顷刻间数十名弟子便躺了一地。
山谷尽头,一座巨大的洗剑池。剑池中央一把狰狞的长剑,剑身散发着冰冷的幽光将整个剑池笼罩,不时散发出浓浓的浊气。
剑池旁许多巨大的囚笼是用来关押捕获的江湖人士,此刻笼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剑池周围却横七竖八的躺着许多,不知是否还活着。
景中走上剑池,被池中的景象惊呆。厚厚一层白骨铺满了池底,不知这些人被投入剑池已经多久。还有许多被投入剑池不就的,只留下了肉身完整的尸体。看着这惨绝人寰的画面,景中已经怒发冲冠。
鲁元道和韩载佑面无表情,附身检查剑池旁的尸体,发现有一身材瘦小的年轻人还有呼吸,韩载佑掏出怀中的药瓶在他鼻夹晃了晃,年轻人呼吸逐渐平稳了下来,涣散的眼神也慢慢恢复神采。
“饶命啊…别杀我…”年轻人突然慌乱的挣扎着向后爬行。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别怕!”景中和颜悦色的安抚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情绪慢慢平稳下来,原来他本是附近的农户,有一日突然被黑衣人强行掳到这个山谷扔进了笼子,笼子中陆陆续续又来了很多被掳的人。这些黑衣人每日都会随便抓几个人扔进洗剑池,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便无声无息的死去。就在近日他即将被扔进剑池时,吓得昏了过去。
“看来这把剑就是传说中的邪剑了,把那些人扔进剑池的,是为了让邪剑吞噬灵魂,企图唤醒邪剑剑灵。”鲁元道对着咬牙切齿的韩载佑道。
“霍儒为了救醒舍妹,竟然真的干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韩载佑一脚将洗剑池上的一块石头踢进洗剑池,砸在邪剑之上,发出一阵颤音。邪剑之上浊气喷涌而出,隐约发出凄厉的吼叫。
“我用蛊术毒虫有出邪剑剑灵,一起摧毁剑灵,救救霍儒吧!”韩载佑声音有些颤抖。
韩载佑施展蛊术,两只巨大的毒蜘蛛从山谷中迅速爬过来。
“为了唤醒淑思,谁也不能阻止我。”卫霍儒从天而降,接连两剑将毒蜘蛛切为两半。
“醒醒吧霍儒,小妹不会希望你做这种事唤醒她的。”
“哼!”卫霍儒也不答话,剑光闪闪,将韩载佑笼罩其中。
作为皋涂山庄的庄主,多年来的修炼,功力明显在韩载佑之上。韩载佑仓促之间召唤的毒虫也只能稍稍缓解卫霍儒的攻势。一声惨叫,韩载佑捂着肩膀跌出战团,右肩衣衫破碎,鲜血直流。
“我以剑罡助你,去制服卫霍儒!”鲁元道低声吩咐景中。
景中拔剑,挡在韩载佑身前。卫霍儒似乎陷入癫狂,须发皆张,疯虎一般扑向景中。
“就凭小娃儿你,螳臂当车。没有任何意义。”
蓦然景中身边腾起数道剑气,将景中护卫在中间。卫霍儒身形一闪出现在景中面前,手中长剑直刺景中要害。
“当”景中横剑格挡,被震退数步。卫霍儒毕竟修为高出景中许多。
“淑思为了救我甘愿牺牲自己,我也不怕为她背上万世骂名,今日绝殇剑就会再次苏醒,等我成了它的新主人,就能让淑思魂归本位了!”卫霍儒再次挥剑。
围绕着景中的剑气向卫霍儒攻去,卫霍儒连刺数剑将剑气格开。弹开的剑气又回到景中周围。
“霜剑碎影”景中化作一团剑影向卫霍儒滚去,卫霍儒连忙挥剑抵挡,缭绕在景中身旁的一缕剑气趁机穿透卫霍儒的剑幕,刺进肩膀,透体而过。
卫霍儒闷哼一声,向后跌出,长剑脱手飞进洗剑池。
“放弃吧霍儒,小妹还需要你照顾,你不能一错在错下去了。”韩载佑眼含泪光,向卫霍儒痛声说道。
“淑思,我救不醒你,活着也是行尸走肉,我们来生再相见吧!”卫霍儒知道已经失去苏醒邪剑的机会,也不理韩载佑,猛然间身形暴起,撞向邪剑,身体剧烈颤抖,灵魂被邪剑吞噬,尸体无声落下。
见卫霍儒飞蛾扑火般撞向邪剑,鲁元道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准备阻拦的动作化作一声叹息。
韩载佑眼中的泪水终于落下,勉力爬起,施展蛊术召唤毒虫诱出邪剑剑灵。
鲁元道双手连弹,火光暴起,邪剑剑灵裹在其中,剑灵垂死挣扎的嘶叫声响彻整个山谷,景中一阵头晕目眩。
等景中恢复过来时,剑灵已被鲁元道烧成虚无,邪剑失去剑灵后周身再也发不出幽冷的光芒,化作一把普通的残剑插在洗剑池。
韩载佑拔出残剑,在西剑池旁挖出一个大坑将卫霍儒的尸体埋了进去,又召唤出自爆蛊将洗剑池炸毁,掩盖了池中尸骨,扔下残剑向谷外走去。
山谷中不知何时起雾了,将山谷笼罩的若隐若现,韩载佑高瘦的身躯慢慢隐入寒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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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