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旺啊!待会儿回去,带着你新媳妇儿去逛逛街,卖卖胭脂水粉,花布裙钗什么的,别得了空,尽贪着几壶老酒!”杜府门前,一个精神矍铄,面目朴实的老者,一边对那守门的小斯啊旺说着,一边伸手去接啊旺递过的大串钥匙。
:“哼,上次放小姐出门,我却被老爷罚了三个月的利钱,现在,哪有钱给她卖东卖西的。”啊旺佯装有些愤愤地说着,开玩笑地,直接把钥匙对着那老者抛过去。
那老者不防,没接住,沉甸甸的钥匙直接砸在他的脚尖儿上。
:“哎哟!哎呀!疼死我了!你这老混蛋,你老子也敢耍!”那老者跳着脚,骂道。
:“啊福,啊旺可是元洲出了名的孝子,哪里敢耍老子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却是晓红。
但见她面容憔悴,神色间隐隐含悲藏愁。
:“晓红,你还说呢,上次你们强抢出去,为这事,老爷只是罚我钱而已,这老头可好,三天两头骂我不忠诚,没用,连个门也看不牢,因为这事,我可没少挨他揍!”啊旺言不由衷,笑嘻嘻地说着,过去弯腰捡起了钥匙,神色恭敬地,交到那老者的手里。
:“小姐到现在还没回家,老爷心好,下不了手打你,我可不同,我是你老子,打你没商量。”啊福担忧地说着,举起手上钥匙,对着啊旺做出打人的姿势,以示威胁。
啊旺朝他吐了吐舌头,转脸,一脸诚然地问晓红道:“是啊,晓红,你和碧霞都回来三天了,怎么小姐还不回来?碧霞还断了一只手,你们是不是遇到什么凶险了?”啊旺看着晓红,担忧地问道。
:“啊?额……哎呀,你们别管了。”晓红尴尬地逃避着啊旺的问题。
:“喏,这是给碧霞治疗的药方,啊旺,麻烦你去药房给跑一趟。这些银子,买了药剩下的,补你三个月的利钱绰绰有余了!”晓红说着,把一包碎银子和一张药方交到啊旺手中,转身走向内院。
:“晓红,你说实话,小姐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险了?你们骗我不要紧,可不要骗老爷,老夫人,他们可就小姐一个独孙女啊!”啊旺追着晓红逼问。
:“你……”
:“飞哦!飞哦!烟儿,你快看,风筝飞起来了,娘亲手给你糊的风筝呐!”
晓红一个你字刚出口,就见前面,一个白发苍苍,面容瘦削,衣着富丽的老太婆,满脸天真,傻笑嘻嘻地,手里拿着一个破风筝,像个小孩般,在前门与内院相隔的一个荷花池边奔跑着。
:“啊呀!老夫人啊!小心啊!”晓红担心地喊着,赶忙跑向那老太婆。
:“老夫人,当心呐!天啊!彩英,彩虹呢?怎么不看好老夫人啊?”晓红一边呼叫,一边向那老太婆奔去。
老夫人听见晓红喊她,立住了脚,笑嘻嘻地盯着晓红看,看着,看着,她又露出了满脸的慈爱,口中念念有词道:“烟儿呀,你回来了?是我的烟儿啊!”
老夫人又哭又笑,两眼放光,嘴里喊着烟儿,笔直地向晓红飞奔而去。
:“啊!老夫人!快别跑了!前面是荷花池啊!”晓红惊叫着。
但老夫人哪里听得见,她眼里,只有她的烟儿。
:“烟儿,快来,看,娘给你糊的风筝,好看不好看啊?”老夫人一脸慈爱地边跑边说,刚想举起手中的风筝时,脚下一个踩空,扑通一声,老夫人掉进了荷花池里。
杜府,金碧辉煌的大厅之上,晓红,碧霞,双双跪在大厅的中央。碧霞身旁,还蹲着小头和尚。碧霞断臂之伤未痊愈,神色之间,难掩久痛未愈的憔悴,小头满脸的心疼和关心。
而杜老夫人,因为掉入荷花池,喝着了脏水,受了凉,此刻,正躺在床上,发着高烧。
大厅上座的右下首,坐着一个满脸虬腮胡子,双目圆鼓,面目英豪,但却穿着儒服,束着儒冠,手握羽扇的中年男子,他,正是杜子衿自小的文学武师,顾先生。
:“晓红啊,碧霞啊,你们别再瞒来瞒去的了,看看老夫人,你们忍心吗?”顾先生语重心长地劝道。
晓红倔强的低着头,牙齿紧咬着那红嫩的嘴唇,一声不吭,碧霞却已哽咽,伤心得肩膀不住抖动,她想说,但是,她怕自己嘴笨,说不清楚,那就更加惹得老爷,夫人伤心担忧了。
:“不想说,那就不要说了,明日,我亲自派人去找,顾先生,麻烦你明日发信到无常庵,请高庙的师父们也帮忙寻找,她们神通广大,我就不信找不着。”杜老爷语声威严,但却透着几分不耐和气愤。
:“无常庵,我们早通知过了!”晓红不想再瞒,也不愿再隐瞒了,她大声清脆地说着,眼里噙满了泪花。
:“什么?已经通知过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子衿怎样啦?”杜老爷两眼瞪大,惊讶地问着,他内心的担忧,果然是真的了。
三天前,当他看到晓红,碧霞回来的模样,心里就没踏实过,偏偏两个小丫头,死硬的脾气,啥也不肯说,要不是老夫人今日疯病又发,还不知道她们要瞒到什么时候。
:“实话告诉你吧,老爷,我们不说,也是为了您和老夫人着想,怕你们担忧,怕你们禁受不住惊吓啊。”晓红委屈地说着,话声已是哭声。
:“晓红,到底怎么回事?小姐出了什么事?”顾先生忙问。
晓红泪眼婆娑,可怜兮兮地看了一眼顾先生,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道:“老爷,对不起,我们没有保护好小姐,小姐……小姐被白影狂魔劫持去了!”
:“什么?”杜老爷难以置信地霍然从椅子上跳起,双目瞪大得,眼珠子都似要掉出来。
:“早在一个月前,小姐就被白影狂魔劫持去了!”晓红痛哭喊道。
晓红话语未落,:“咕咚!”一声,杜老爷仰天倒在座椅上,两眼翻白,不省人事。
:“老爷啊!”顾先生喊着,忙冲上去查看,他翻开杜老爷的眼皮,神色凝重地看了看,又用大拇指按压老爷的人中。
折腾了好一番,杜老爷才唉哼着,缓缓醒来,他的眼里,充满了无尽的伤痛,以至于,那皱纹满布的眼角,也剧烈地抽动了起来。
杜老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他的嘴唇,又干又燥,更因噩耗而颤抖得厉害,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老爷,您什么也别说了,注意身子要紧。您也别担心,顾大既能帮你找回一次,便能找回第二次!”顾先生信誓旦旦,语气坚定地看着杜老爷说。
:“晓红,你快将详情仔细说来。”顾大扶着杜老爷说,右手还不断拍抚着他的背,给他顺气儿。
于是,晓红将小姐设计迷昏顾大,出走杜府的一连串变故都一一说了。
杜子衿被劫持后,玄清带着三个怪头和尚,晓红,碧霞,连同石天狮,熊大,一同追寻着茶痴一点禅所留印记,来到元洲后,印记却没有了。
大家苦苦寻找数日,不仅连茶痴前辈的记号不见了,茶痴本人也凭空消失无踪。
玄清无法,只得叫大头回少林寺求助,中头到太玄宫请援,晓红就到无常庵去搬人手,石天狮和熊大,也自回程家去了。
碧霞右臂断去,半条命也丢了,小头和尚不离不弃,一直悉心照料着,直到三天前。晓红,自无常庵回元洲,不巧在街上被啊旺遇到,晓红才不得不和碧霞一起,回到杜府。
:“了无,了忘两位大师傅,带着空闻,空虚等几位师姐已经去找小姐了。相信少林寺,太玄宫的人,也正在找寻小姐。”晓红语声哽咽地说。
:“晓红,前面你说什么?你们追踪茶痴前辈的记号到元洲?”顾大目光炯炯,瞪着晓红问。他虽是个粗汉,心倒是很细。
:“是,小姐被劫持后,茶痴前辈就追着那白影狂魔去了,一路上他留下记号,可是记号到了元洲,便消失了。”
乍然,:“救命啊,老爷,老夫人又发疯,要杀人了!”专门服侍老夫人的彩虹,彩英,疯狂地哭叫着,跌跌撞撞闯进厅来,她们的头发被扯得乱糟糟,嫩红白皙的小脸上,也被抓出了几道怵目惊心的深深血痕。
:“死丫头,坏丫头,在背后嚼舌根,咒我的乖孙女儿衿衿,被什么魔劫持,我撕烂你们的嘴,看你们还敢乱说不乱说!”杜老夫人气愤愤地骂着,颤颤巍巍地,佝偻着身子,随后追骂进厅来。
彩虹,彩英见老夫人追进大厅来,吓得尖声大叫着,欲跑到杜老爷跟前求救。
不料,二女才跑没两步,霎时,天外飞来一道诡秘的剑光,迅雷不及掩耳地,瞬间划过二女那细长白皙的脖颈。
二女身子一顿,瞪着大白眼,一阵剧颤,顿时,两股骇人惊心的冲天血雾,带着热气撒落在厅中每一个人的脸上,身上,手上。
霎时间,满屋子一片人影乱窜,以及一阵惊呼骇叫声。
:“啊呀!娘呀!”碧霞,晓红吓得魂飞天外,大惊失色,二人离二女最近,被热血喷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