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幽幽见自己徒儿又在犯傻,走上去伸指用力在她额头弹了两弹,冷冷道:“龙儿,还不叫你那四个蠢护卫退下,咱丢脸还没丢够么?”
玉玲珑听了师父之言,不耐回神,肃起了眉,朝苍等四人看去,但见四人模样狼狈,不禁责道:“喂,你们,又跟谁打架打输了?丢了咱幽梦谷的脸?”
四人喏喏不言,神情甚是尴尬!
楚方舟见苍等四人,虽然突袭在先,但决斗中,那名赤发武者武路甚是独到,双戟分明处处能窃先机,却处处留情三分。此时胜败一分,他们也不做纠缠,武品看来却也不差!但堂堂如此高手,却屈受玉玲珑呼喝驭骂,真是屈辱了!但四人对玉玲珑的衷心,由此也可见一斑。
楚方舟既认可了四人,便有心想为四人开脱,踏上一步,对玉玲珑道:“他们四人身手不凡,若再持久缠战下去,也未必见得就输了,龙姑娘何必动怒!”楚方舟不再叫玉玲珑小丫头,显见是对苍等四人的尊敬,却未必因知她是皇帝之女。但既知她是帝皇之后,必定姓龙了,因此便称玉玲珑为龙姑娘。
玉玲珑向楚方舟看去,但见他一头长发随意披下,双目炯炯如鹰,虽是粗布麻衣的打扮,却丝毫掩盖不了他那不可一世的霸气,对于这样一个伟岸英武的男子,任何女人都无法拒绝他的劝说。
玉玲珑见了白猿,心中本就甚是欢喜,又听他适才说了跟白猿是朋友,此刻他既开口替苍等四人说话,心想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刚好趁机跟他们套好交情,再要留下白猿,留下众人,也可削他们戒心,大家也处得舒服,便笑盈盈地,对楚方舟道:“我的四大护卫能得帅哥哥夸赞,也不枉了!大家挨了这大半夜,想必也饿了,便让我好好招待各位用些宵夜,大家交个朋友,且在幽梦谷安歇数日,让我好好款待各位如何?“
楚方舟道:“那再好也没有了,你这儿景色秀美,我本来也想留下来好好观赏观赏!”
谷幽幽听得此话,冷冷一哼,道:“龙儿,为师喜欢清静,可别把你的这些朋友,安排到西苑。”说完,转身自顾而去。
玉玲珑大叫:“喂,谷幽幽,你不吃宵夜啦?”
谷幽幽道:“不吃,你师父要当活神仙!”
玉玲珑闻言,娇滴滴地哼了一声,当下不理师父,自领众人回到东苑,唤上伺婢,整治精致点心菜肴,招待众人宵夜。
席上,玉玲珑一直紧随白猿身侧,最好、最精致、最豪奢的菜肴点心,样样尽往白猿面前摆。
众人见状,只好无奈叹笑她痴。
此时,只见一众女婢端着热气腾腾,十分好看精致,晶莹剔透的水饺上来。
玉玲珑笑盈盈地站起,亲自夹起一颗刚摆上的晶饺,送到白猿面前,柔情万端地道:“你,这是非常美味凉心的鸳鸯偶心饺,这样盛暑的天气吃了最好!”
白猿见玉玲珑娇滴滴一个小姑娘,却对他如此热情似火,实不知如何是好,神色甚是尴尬,便转头一味望向楚方舟,眼里满是祈救。
楚方舟会意,笑着对玉玲珑道:“龙姑娘,我的朋友大白,他心中早有所属,那便是杜姑娘之母杜烟,他们的故事,想必你也是听过的。由此看来,你与大白不紧年纪辈分不符,大白更是再难心属他人,你何必白费心思呢?”
玉玲珑闻言,也不撤筷,仍是笑吟吟地道:“只要真心相爱,年纪辈份又算什么东西,帅哥,我看你可不是如此迂腐之人哦!再说,大家心知肚明,杜烟早是不存在的过去,大白总不能一直活在过去吧?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不管大白对杜烟仍存深爱也好,难属他人也罢,总之被我玉玲珑看上了,就不许逃!”玉玲珑说完,筷子一送,竟是蛮横地,直接把晶饺送至白猿嘴边。
大白本能往后一仰,表情尴尬难堪至极。
杜子衿实在看不下去了,尽管内心里觉得,这大白二十年前劫持娘很可恶,但是毕竟那是二十年前,而且,自己的娘亲也早已死了,因此,看着这样的大白,杜子衿怎么也恨不起来,见它被玉玲珑所扰,便微笑着走上来,伸筷接过玉玲珑筷中晶饺,温和道:“好妹子,大白毕竟不同常人,身份也非同辈,你在人前对他如此亲昵,可叫他如何自处呢?”
玉玲珑听得杜子衿如此说,娇笑一声,道:“哈,你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此节呢,大白也是会害羞的嘛!”说完,笑嘻嘻地坐回位上,双手托着下巴,仍自脉脉含情地呆望着大白,口中碎碎念道:“一向年光有限身,等闲离别易消魂。酒筵歌席莫辞频。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众人见玉玲珑如此痴呆模样,心中唯有无奈慨笑,也懒得再理她,各自用餐罢,跟着幽梦谷家婢,分别到各自卧房安歇。
经历这么些波折,杜子衿实感疲累非常,一回到自己卧房,便欲上床安睡。
却听得房门上:“咄咄,咄咄,咄咄!”敲门声响罢,一个男子声音道:“杜姑娘!我们有事相询,可否入内一谈?”
听声音,正是楚方舟。他说我们,自然是跟白猿一道了。想到白猿,想到娘亲杜烟,杜子衿睡意顿消,忙走上去打开了门,果见白猿神威凛凛,正立于楚方舟身侧。
杜子衿道:“请进吧!”杜子衿虽然对自己的娘亲,杜烟毫无概念,但自小听尽各种关于杜烟与白猿的动人传说,心中实是好奇难耐,一直想明白个所以然,无奈真正明白其中真相的爹爹,以及爷爷奶奶却正好对此事讳莫如深。不想今日竟然亲自得见白猿,这传说经年的男主角儿,心中早就急不可耐,要不是连日劳累,今晚非主动去求问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可,现在他们自己找上门来,正合我意!
杜子衿把楚方舟与大白请进屋里坐定,楚方舟便先对杜子衿道:“看得出你眼里的好奇和疑惑,我先满足你的好奇,跟你讲讲大白的故事,再让大白与你互叙渊源吧!”
杜子衿微笑道:“愿闻其详!”
楚方舟道:“大白本是西疆雪域里,极寒莽原中,十分罕见的白雪灵猿。白雪灵猿体格高壮雄伟,行动却迅捷异常,青年白雪灵猿行跑起来,那是迅捷如飞,如光掠影。白雪灵猿更有超乎常人的智力,除了不会人语,人类的文学武功,天文算术,一教就会,一学便知。要说大白高深莫测,玄能通天的本事,那就得从道门圣地,太玄宫第三十三代掌教程玄英说起了。程玄英也是一代传奇,年轻时号称:天下第一剑狂!活过百岁以后,世人便称其为:南山寿老。他也真不枉了这名号,活了三百六十岁,才在六十前仙逝。程玄英两百三十岁时,为救一个受伤极重的朋友性命,不惜独自冒险,远涉西疆极西的高原雪域,采集千年雪山之巅的雪莲。当程玄英到得人迹罕至,人神惊怕的雪域时,正是严冬天雪,雪域发生了严重的山体崩坍。当时大白正当青年,本来绝不可能被蹦雪所伤,但那雪域从无人类到访,大白蓦地看见程玄英,正当好奇间,雪山突蹦,冷不防之际,大白竟被蹦雪所覆。程玄英本就是武学奇才,又兼聪明过人,此时修炼已达两百多年,区区雪蹦自是奈何不得他。他见大白受困,便救了大白,从此以后,大白便一直跟随程玄英左右,跟他学习各种人类的文学武功,程玄英见大白聪明超乎常人,也是倾囊相授。大白跟得程玄英久了,日熏月陶间,性情自也跟程玄英十分相似,满腹悲天悯人的慈悲心肠。程玄英修身养性的体悟,文学武功上的修为,本就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莫测高深,大白相随程玄英上百年,自也无一遗漏地继承了程玄英的所有。”
杜子衿听得又惊又奇又佩,叹道:“那程玄英,乃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以前听人说起,只道是神话故事,不想却是真有其人!而且眼前的大白,竟是跟他相伴百年的......的前辈。真让人难以置信!啊!啊!那么算来,大白也是两百多岁的神物了?”
楚方舟道:“不错!至于二十年前,大白劫走你娘亲杜烟的事,想必你已听过很多版本,却不知你是如何看法?”
杜子衿一愣,却不知如何回答。杜子衿虽然从小没见过娘亲,但她生长于富贵家庭,又是独女,受尽家人宠爱,母爱之缺从来不曾困扰到她,因此,在她心中,对娘亲实是毫无概念,心中更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自己听过许多民间神话传说一样的版本,关于白猿劫亲的故事,除了对白猿的畏惧,更多的却都是些悲叹、讴歌大白与杜烟凄美爱情故事的。民间流传的故事,总是玄乎其玄,譬如,人鬼情未了啦;狐狸大仙化身为人,与穷秀才喜结连理啦;受权贵欺压,虐待的苦命女,在几乎死去时又被弃深山,却被灵蛇所救,后以身相许报恩啦,等等等。人类的思想,向来充满神想遐思,只要善良有爱,以自己的超能力帮助人类的,对万事万物,乃至一草一木,好像都颇具包容之心。
杜子衿认真想想,好像自己每次悄悄听到关于自己娘亲与白猿的传说,也是对她和大白充满同情的,但大白毕竟是抢亲,杜烟毕竟是自己娘亲,她真的很爱白猿吗?此刻却要如何回答才好?
楚方舟见杜子衿神色忽惊忽喜,忽而满脸同情,忽而满脸尴尬,却是久久不发一言,大概猜到她内心,并不排斥延恨大白,便道:“不管你如何看法,大白与杜烟之间,确是两厢情愿,真心相爱的一场爱恋,尽管这是违背人伦纲常的,但是这一场爱恋,最初却也是遭人算计所致。只可惜天公不作美,有情人不能白头到老,一场感天动地的人猿之恋,最后成了令人悲叹、痛心的人间悲剧,尽管这背后不乏强抢与他人的阴谋策划。”
杜子衿惊道:“阴谋策划?谁?难道这一切却是人在背后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