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刀疤率先打破沉默:“他奶奶的,这不是明摆着请君入瓮吗?”
他这话说出了我们所有人心中的顾虑,黑影分明是有意引我们进去,如果我看到的人影和这个是同一个,那么他到底是谁?是好是坏?这么做究竟有什么目的?
老肖的身份一直是我心中的一根刺,卡的我难受,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老肖我不敢肯定,但是他既然引我们来这里,指不定是知道什么,最后我们还是一致决定跟上去看看。
“大家跟紧一点,别分散。”二叔探着灯走在前面,这人跑得忒快,就在我们愣神的那么片刻人老早就已经没影了。
但既然是引我们过去的,也就不怕跟丢。顺着地道穿过了两个石室之后,前方的路突然变得开阔起来,两侧的石壁参杂着不规整的山土,地面也由原来平整的石板变成凹凸不平的碎石路面,空气中的湿度越来越小,直觉告诉我出口很可能就在前方。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们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当我们的视线被一片藤蔓阻隔,我明白这就恐怕是出口了。墨绿色夹杂着枯黄的枝条,自上而下的沿着洞口垂下,像是隔离我们与外界的最后一道珠帘。亮光穿过叶子透进来,星星点点的在碎石上形成一块块光斑。
分开两边的藤蔓,淡淡的阳光透过指缝照过来,我这才体会到我们是真的出来了。
“妈的,第一次见到太阳这么感动。”小兵把子笑骂了一声,金色的阳光照在他脸上,为那苍白的颜色渡上了一层活力。
听到他的话,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扫之前的阴郁,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在一瞬间我甚至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青鱼剑和老肖,也忘了黑暗中引我们出来的人影,和潜藏在这背后的一系列阴谋。微微的阳光并不热烈,但在这深秋中却透出无限的温暖,洗去了我们在黑暗中沾染的阴寒。
这种感觉让人无比眷恋熟悉,曾经在我小时候也有过一次,具体的情况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被人从黑暗中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种重见天日的感觉。仿佛获得了新生又仿佛过去就是一场遥远而虚幻的梦。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正在我沉浸在回忆中时,老兵把子略带疑虑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回了现实。我像他们一样侧着耳朵倾听,那声音如泣如诉,像是歌声又不像,一会儿低音婉转一会儿凄厉凌然,听得人毛骨悚然。
恰好这时候开始起风,把淡淡的阳光吹散了,天空变得阴沉起来,乌压压的像是随时都能暴雨倾盆。这诡异的现象看得我们有些发憷,地室里阴冷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一样。
刀疤在旁边扯了扯我的衣服,畏畏缩缩的说道:“不会是有鬼吧。”
我看了他一眼,被诡异的气氛影响没有答话,倒是小兵把子很是不屑的借机讽刺道:“吹阵风都能吓的尿裤子的人,还学人家当什么盗墓贼。”
刀疤像是被戳中了死穴,尴尬的怒红着脸,但似乎又觉得有些怂,于是挺直腰杆梗着脖子吼道:“谁他娘的吓尿了,老……”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二叔打断了,二叔有些不悦,嘘了一声示意我们安静。对于两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抬杠我颇为无语,但是经过这么一闹腾气氛倒是缓和了不少。
这里是村子圆台后面的山坳,从下面望上去还能看见那颗繁茂的大树。周围的树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歌声模模糊糊,渐行飘远,我感觉这情景有些似曾相识,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到底在哪见过。
这时候老兵把子突然指着对面,把我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只听他说:“好像是从山上传来的。”
二叔点了点头,对我们说:“去看看。”
我堪堪的落在最后,心里还记挂着宦臣和冷木头,也不知道他们找到出口没,出来后能不能找到我们。冷木头就算了,他比我们有本事,暂时不用担心,可是宦臣跟我一样都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阵仗,能不能出来都还不一定。思前想后我还是觉得不妥,于是找二叔商量。
二叔说石室里面虽然千变万化,但是要出来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且沿途他都做好了标记,他们出来后顺着标记就能找到我们。
听他说后我安心了不少,原来二叔也不是什么都没想,反而考虑得挺周全的。放心之后,我的心思又回到了歌声上,阴沉的天空加上低婉凄厉的声音,这场景不是跟老管事和村长老头描述的一样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了。
华阴老宅老管事说的闹鬼传说和村长老头说的女鬼嫁人,都是这样透着诡异的阴沉天气,不管是环境还是人物都极其诡异的不谋而合,只是地点却隔着一座山,这会是一个故事吗?如果是这样,那毛顺的身份……
我想的入神差点被脚边的树坑绊倒,还好刀疤及时拉了我一把。回过头正想向他道谢,没想到却听他说:“那不是你那哥们儿吗?”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透过树丛看见宦臣蹲在几米外的一颗大树前,背向着我们。我一喜,心里还有些诧异他居然这快就追上来了。
冲着背影喊了两声,结果这小子一点反应也没有,甚至连头都没回一下。我在心里笑骂了他一句耳背,干脆跑过去拍了把他的肩膀。意料之中的欣喜没有出现,他只淡淡的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用手指着前方,脸上的表情十分难看。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突然一凉,就像马上要见到什么极其恐怖的场景一般。顺着他指着的方向,一群人正从山道上下来,浩浩荡荡多达上百人。除了肖家村那群诡异的村民,我想不出还能从哪冒出这么多的人。可是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人群里还有妇女和孩子,几乎全村出动的阵仗应该不仅仅是为了抓我们这么简单,而且看他们的样子更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
领头的是一个戴着鬼面具的人,走走跳跳就像是跳大神的,可不是鬼故事中的场景吗?从他嘴里断断续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走近了才听出来居然是哭声,而且还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声嘶力竭让人头皮发麻。
我试图在里面寻在老肖的身影,白天能轻易的看清他们的样子,他们一个个神情麻木,动作僵硬,无端的让我想到了一个词——提线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