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二爷一行人追着毛顺,可那小子跑起来就跟兔子似得,加上他熟悉山里的情况,不一会儿就把人跟丢了。正在懊恼之际,谷老鬼突然嘘了一声,把大家的注意都吸了过去。只听他说树有些不对,接着就开始鼓捣起来。
大家都聚精会神的等着他说出个所以然来,过了一阵,谷老鬼把头从树上抬起来,对着二叔点了点头,说:“就是这里了。”
看着他们打哑谜,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这时姬奂臣突然“啊”了一声,惊叫道:“二叔,小花不见了。”
不幸中的万幸,掉到地面时我正巧是背部着地,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掉下时又被树枝减缓了冲力,所以幸运的没有被摔得缺胳膊断腿。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尽管有落叶垫着,背包里的黑曜石盒还是咯的我生疼。我揉了揉腰,抬头看向刚刚摔下来的地方,只觉得的头皮发麻。顺着目光向上这山洞足有十几层楼高,洞壁盘枝错节,密密麻麻,无端给人一种极致的压抑。
这时候天色已经擦黑,洞底的光线更是昏暗。幸亏背包还在,我翻出手电筒打开,光线十分微弱,似乎是刚才摔下来的时候摔坏了,在地上敲了敲,又从背包里翻出备用电池装上,这下光线稍稍强了些。我将手电筒照向四周,想看看周围的环境,刚站起身,一声清脆的咔擦声自脚下传来,在空旷的山洞里格外清脆。
我心想不会这么巧吧,慢慢低头一看,一根白花花的腿骨横亘在脚下碎成了两截。我尖叫一声赶紧跳开,紧接着又是两声清脆的碎裂声,以及略微的咯脚感。我感觉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目光顺着小腿向下,踢开上面的落叶,一堆大大小小的指骨碎片马上映入眼中,看数量至少也得有四五只手。
“不是这么倒霉吧!”我低喃一声,慢慢的移动手电筒,然后就看见以自己为中心周围,晃眼过去一片全是各种各样的骨头。有些已经碎了,有些还完好,有些白骨直接露在外面,有些埋在落叶中只露出一点,所照之处居然全部都是。
头皮一阵发麻,这时候山洞里回响起鸟扑棱翅膀的声音,我举起手电筒向上照去。只见最低的树枝上挂着一个巨大的网,网底破了一个洞,里面依稀挂着几根白骨。而那只扑棱着翅膀的乌鸦,此时正站在那颗白色的骷髅头上,偏着脑袋看着我,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猎物。
我心里一抖,差点顺势就将手电筒砸了出去,还好理智及时阻止了我。我不再看那只乌鸦,将手电筒向旁边移动,在明晃晃的灯光下,盘枝错节的枝桠间竟然挂满了这样的网。有些网已经破烂不堪,有些里面还挂着满满的白骨。我浑身拔凉,突然想起了以前听说过的树葬之法。
树葬,顾名思义,就是人死后将尸体悬挂在树上或埋在树下的一种葬法。常见于边境地区的少数名族,有文记载:“父母死而悲哭者以为不壮,但以其尸至于山树之上,经三年后,乃收其骨而焚之。”
但是这里的情况跟资料上的树葬又有很大的区别,首先是悬挂方式,其次是数量,这个数量未免有些太惊人了。
正当我回忆着书中对于‘树葬’的描述时,脚边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反射性的退了几步,灯光打过去,一只硕大的黑色老鼠从落叶下面钻了出来,然后嗖的一声窜到了黑暗中。我松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了下来,现在我不得不开始思考目前的处境。
手机没信号,跟二叔他们联系不上,在原地等待救援也显然不现实,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找出路。老肖既然是从石头背后消失的,那么极有可能也是进了这个山洞,只要找到老肖,所有的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我努力忽略一个人的恐惧,开始在四周查看起来,尽力不去踩裸露出来的白骨,而埋在枯叶下的那些,我已经无暇顾及了。
至于为什么直接忽略了从这里爬上去的想法,那是因为洞里虽然枝桠盘绕,但是却离地面十分高。且不说我没有绳子一类的工具根本够不上,就算上去了,上面枝桠密集,有些甚至都难以见到空隙。别说攀爬了,就算是穿过都很难,我可不能保证再摔下来还会有这么好运。
所以保险起见,我只能先在下面寻找出路。走到边缘我发现这个洞底竟然出奇的大,而我现在所在的这处仅仅只是中间的一处高台,高台周围是巨型石柱,正面有向下的阶梯。下面很黑,手电筒的光竟然无法一照到底,不知道通向哪里。
我蹲下想看的更远些,突然瞥见地上似乎有什么字。将上面的落叶扫开一点,地上露出一断沟槽,里面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填满,全是黑色的污迹。我稍稍退开一步,又将周围的落叶和枯骨扫开一些。露出的地方竟然全是蜿蜒的沟壑,密密麻麻,甚至比上方的树枝还要繁密。我浑身一麻,手臂上全是鸡皮疙瘩。
这是一个祭台!一股阴厉的感觉直冲我的脑门。我突然想起在爷爷藏书中看到的“祭日于坛,祭月于坎”。坛高起为阳,坎下陷为阴,看这个形势竟然是坎中之坛,阳束于阴之像,是书中所说的大凶之势。
难怪会有这么多枯骨,原来他们竟然都是祭品!如果这里的全是人骨,不敢继续往下想,突然就有些后悔跟着二叔来了这里。现在我才意识到,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刚从学校毕业,一只脚踏进社会的普通人,完全跟二叔他们不一样。
恐慌的感觉在脑海中闪过,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再想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如果出不去想什么都是白搭。
我开始顺着高台的阶梯向下走,手里紧紧地抓着手电筒,在这漆黑的空间里,这点光就是我现在所有的倚仗。越往下走,越是有阴冷的风从下面袭来,我在心里不停的骂着老肖,尽量不去分心思想其他的事情,以此来降低心中对未知的恐惧。
这阶梯很长,走了很久依旧看不到底,我忍不住开始打突,照着阵势走,该不是要走到地府去吧。。。呵呵~干笑一声,搓了搓手臂,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下面好像有光,一闪一闪的,我大喜过望,赶紧三步做两步跑下去。
俗话说乐极生悲,说的就是我现在的情况,因为太过激动,我差点刹不住车一头栽进水里。这阶梯直接通到水里,至于在水下还有没有我不知道,也完全不想知道,因为智勇无敌的我怕水!心想,这下真完了,也不知道二叔有没有发现我失踪了,能不能找到我,找到我的时候,我还活着不。翻了翻背包,里面还有一瓶水,几袋压缩饼干,一块士力架,士力架还是宦臣塞到这包里的,想想他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弄清了眼下的情况,上不去,下不了,我竟然奇迹般的渐渐冷静了下来。人们常说大喜之后会有大悲,大悲之后会看淡世界,大概说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
反正暂时出不去,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这里周围都是石壁,上面挂着一些藤蔓,纵观四周只有我下来的这一条出路。突然,手电光晃到一个黑色的洞口,我一喜,赶紧将灯光重新打过去。
是一个类似于下水道的出口,大约有半个人高,手电光照进去看不到底。洞口离阶梯有两米的距离,离水面差不多三米来高。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不过该怎么过成了一个大难题。如果仅仅只是高度和距离,我还能克服,可是这深不见底的潭水成了困扰我最大的问题。
拉了拉石壁上的藤蔓,还挺结实。反正现在也没有其他路可选,干脆把心一横,试试看。将藤蔓在腰上结结实实缠了两圈,又把手电筒咬在嘴里,这才拉过另一条藤蔓。对我来说抓着藤蔓攀爬还是有些吃力,特别是在石壁上还覆盖着一层苔藓的情况下,悬在半空的时候,突然脚底一打滑,差点就掉下去了。
我忍不住低头看了看,漆黑的水面平静无波。一般来说,越是混浊看似平静的水里,就越是有乱七八杂的东西。想着想,我浑身激灵,脚在石壁上一蹬,不知道怎么借力的,一个跨步就爬进了洞里。
里面漆黑一片,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手脚并用的向里面爬去。这时候我才深深的体会到那句话的含义:在没有遇到绝境之前,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么强的爆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