楹花台上,落花轻扬!
苏和拿了秋水,在此处练习剑招。剑气带起的罡风,吹乱了一地楹花,打着旋儿的,在这一方空间上升、落下,上升、再落下!
苏和的身影,掩在飞花剑影之中,轻盈而灵动!
楹花凝蓝雾,她挥剑,在蔽目的蓝花楹里漫舞!
身姿婉转一如翩跹白蝶,藏剑逐花,
秋水在轻扬间带着肃杀!
有脚步声传来!
苏和收剑,寻声望去。
青年黄袍黑发,容姿俊隽似刻似画。自漫天楹花里走来,宛若画中谪仙。只是那双看着苏和的眼,如漆似墨却无半分温度。
尚未靠近,便不由得让人觉出一股冷寒来!
“你,是谁?”在苏和的印象中,从未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可,见他一身打扮,显然是门中弟子。
那人径直自她身边走过,最初的一眼之后,甚至连头都未再抬一下。
“莫非……是师兄?”苏和暗忖。
玉虚绝顶之上有结界,等闲不得进来。尤其师父喜静,几乎从不让外人涉足。观眼前这青年,步履从容,且对此处熟悉至极,除了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师兄,不做他想!
“可是……空桑师兄?”虽然笃定,但问出口不免还是犹疑!
“嗯”一段冗长的沉默过后,他才轻轻应了一声!
“师兄好,我是苏和。”
“……”
“听师父提及,师兄是五年前下山历练的,不知,师兄可有去过樊城?”
“嗯”
“我便是自樊城而来,不过那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喔”
虽然苏和有心想要与他拉近些距离,奈何这人实在惜字如金,对话进行成这样,她也没兴趣再说下去。
一时间,两人就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或许,觉着尴尬的,只苏和一个。那个冷冰冰的师兄,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不自在来!
“师兄,我如今住在右偏殿的幽篁居里。你刚回来,若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尽管人家冷淡,可该有的礼节却不能少。
“如此,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语气平平的一句陈述,连丝起伏也无!
“……”这一回,轮到苏和说不出话来了。她嘴唇动了又动,终是沉默着转身,往回走去。
唔,这被噎住的感觉,委实不大好!
一路闷闷的往落日亭而去。
远远的,苏和便见着一个身影。
那人面山而立,白衣道袍在风里翻飞!落日余晖将他的影子拉的老长!
苏和静静的走过去,堪堪在他的影子旁止步。
“师父。”
“何事?”他未回头!声音是,只有对着自己时,才特有的柔和!
“师父站在这儿看日落?”
“是啊,为师在看这日落。”
“这日落有何好看的,天天不都一个样么?”
“你看到了什么?”
“我除了一轮落日,什么也没看到。那师父你呢?你看到了什么?”
“为师看到了道!”
“弟子不明白!”
“日升日落,周而复始。道亦如此,周行而不殆。”
“弟子愚钝,这些道理听师父讲来便觉真理,却全然不能自悟!”
“哈哈哈,你尚年幼!这道,虽看悟性,却也需经年的阅历,你尚未真正的入世,不过是在寻道起步处。急不得……急不得!”他畅笑着转过身,全无一丝魔尊出世带来的阴霾!
“见过师兄了?”
“见过了,不过……师兄好像冷冷的,不怎么爱说话!”
“他便是那性格,人却是好的!时间久了,你自会发现!”
苏和呐呐应是,不再开口,只是随师父一起,安静的立着看落日云海!
*****
昆玉山,在西昆仑群峰之中。
山势不高,却极难行走。那山中精怪颇多,且凶猛异常。地面有雪灵,空中有冰鹫,故此,三人一路行来,可谓是阻碍重重。
本来,若是不担心打草惊蛇,这些精怪于他们三人来说,不过是手起剑落间的事儿。可是越靠近地狱之门,便越要收声敛息,灵力的波动,会引起魔族的注意。
玄直、赤焰、少阳,往日在门中,那都是跺脚震三震的人物,可为着此行的目的,愣是生生被一群畜生追出了狼狈之态!
此刻,三人心中的郁郁,自是不必言说。
“这一路行来,除了那群精怪,连个鬼影也未见!魔族,会不会听到了风声,躲起来了?”
元君略带些疑惑的看着玄直真人!
“虽然门中加强了戒备,可未见得就能阻止消息的流出,他们得到消息蛰伏起来,也未可说!”
三人之中,少阳显然与二人交情不深,一路只顾着赶路,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不搭理二人。
此刻,他远远的将二人甩在身后,已然到了地狱之门边缘。
说是地狱之门,却并无真正的门。
那是一个在昆玉峰顶的巨大冰湖,那湖似是凿山而成,堪堪嵌在峰顶之上,四周绝壁环绕!湖面呈蓝色,显然是经年累月的凝结玄冰之故。
也不知其下冰层有多厚!
玄冰深蓝却通透,透过冰面,可以看见,在极深的冰湖之中,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移动。
冰湖的正中心,有一座石山,高数丈!在石山之上,蜿蜒的盘旋着一条寒冰凝成的小径,由湖面直达山顶。
三人此行的目的,便在那石山之上。这地狱之门的封印,在冰道的尽头,就是这石山之顶。
三千年前,集当时修仙界众大能之力,合力封住地狱之门。将魔族的出路,封在了千年玄冰之中,方保了世间几千年安稳。彼时,石山多高,玄冰多厚。而现今,封印在减弱,玄冰随之消解,已然可见应龙之身!
只怕不消几年,这封印就再也镇不住它了……
此刻三人齐聚湖边,赤焰、少阳倒无甚反应,唯玄直真人敛了笑意,露出一脸的忧虑之色来。
他在湖边来回的走动,口中喃喃低语。靠近了才发现,他来回说着的,不过一句话“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怪不得他此刻忧虑吃惊。一年前来时,这里的玄冰厚度还在那石山的半山腰间,封印的力量也比现在强了许多。可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封印减弱的程度相当于过去的几十年叠加。这大大超过了先前的预计。
本以为,即便魔族出世,这人间界至少还有几十年的安稳,可眼下这情形,怕是几年都撑不过了……
“要不要上去?”少阳不耐烦的出声,打断了玄直真人的喃喃自语。
“去,一定要上去!”玄直真人说完,当先踏上了冰径。那速度竟然极快,不过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二人身前。
赤焰、少阳二人对视一眼,皆有些莫名,随后,两人紧随其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