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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绝渊

绝渊横跨于浩劫西土和浩劫东土之间,将两片大路隔开。据说当年这里曾经是一片广阔的海洋,而浩劫之后,大海消失,被一片广阔无尽的深渊所取代。

没有人敢于深入绝渊探寻,首先在绝渊中根本无法飞行,传说中那里有奇异的磁场、破碎的空间、甚至上古的冤狱,哪怕是东土之中强大的修道者深入,都很少有生还者。所以一直以来,绝渊中的一切都是谜题。

在广阔绝渊的某一处角落里,一副年轻的躯体正静静地漂浮于黑暗之中。这躯体浑身多处被洞穿,伤口处的鲜血已经凝固,不过从其急促但有力的呼吸来看,生机依然旺盛。这年轻的躯体,自然属于肖野。

自从坠落于绝渊,肖野就一直保持着昏迷地状态。三天来,他额头上的汗水一直未曾褪去,脸上的表情也不时露出痛苦和挣扎。似乎一直沉浸在噩梦之中,难以苏醒。

“不,不,我不是恶魔,我不是恶魔啊!”

沉睡之前那刺耳的“恶魔”二字似乎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刺激,令他在睡梦中还在挣扎着极力解释。

见眼前的少年有些躁动不安,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抚在了少年的额头之上。

“是魔又如何,这世间何为正,何为邪,本就难以分辨,何必要执着于此。”

一个历尽沧桑地声音平缓地说道。

随之扶在额头上的手臂散发出淡红色的微光,少年的意识开始慢慢平复,逐渐停止了挣扎。

足足平静了一天一夜,肖野在两声轻咳中幽幽转醒。黑暗之中,他隐约感觉到身旁有人,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哪里?”

“我说这里是地狱的最深处,你信么?”苍老的声音回答道。

“什么?难道我已经死了?”

“没有死,相反,你现在的生机比以前更加旺盛了。”

“怎么会这样!请问您是?”

“我过去是有个名字,但那并不重要了。”

说着老者虚空一点,一丝红色的亮光从他指尖飞出,逐渐扩大之后悬浮在两人之间,令肖野一下看清了老者的面貌。

这老者穿着一身破旧的黑色道袍,颧骨高耸,脸上布满了细碎的皱纹,乌黑的长须长发额外的引人注目。他苍老的脸上写满了风霜,但深邃的双眼之中却充满着睿智。一举一动之间动作十分沉稳,显然早已适应了四周无尽的孤寂和黑暗。

肖野细看之下,发现有两条手臂粗细的墨色铁链从老者的锁骨处穿过,连接向他身后的未知之处,从老者身上的痕迹来看,这铁链早与他的身体生长在了一起。由此可以断定,这老者是被囚禁在这里,而且时间似乎并不短了。

不过对方显然对自己没有恶意,甚至从目前的状况来看,是救了自己。他从来都是知恩图报之人,想到这一点,他慢慢爬起身来,利于地面之上,躬身便拜:

“多谢老前辈相救,在下肖野,来自……”

他刚要说出自己的来历,老者便挥手阻止。

“随手为之,没什么可谢的。关于你的一切我早已洞悉,不必向我介绍了。”

老者捋了捋长须,继续说道:

“冥冥中早有因果,此番能遇传说中‘九劫道体’的存在,也算老天待我不薄。”

“前辈知道‘九劫道体’?”

“知道,自然知道。‘九劫道体’逆天地气运而生,历红尘九劫而成。天生便有九损八衰,被天地所厌弃;一生情薄缘浅,亲友尽失;可谓是劫难无尽。不过一旦补齐那九损八衰,修成正果,足矣傲立苍穹,横断乾坤。甚至传说‘九劫道体’如能活出下一世,便拥有着那么一些可能,进化为‘万劫道体’。古籍中有过关于‘万劫道体’的记载,传说‘天帝’身具‘万劫道体’,修至极致,可逆转阴阳,重塑天地。虽然只有简单的几句,但足矣想象那种体质的强大。”

见老者解释的如此细致,甚至大部分解释都与当时爷爷所说完全吻合,不禁令肖野精神一震。这老者显然见闻奇广,很多事情也许从这老者身上

可以找到答案。

“前辈,不知那‘天帝’到底是何许人也?我听很多人都曾提及。”

“那是个传说中的人物,只是连我,也不好评判于他。”

说罢老者眼中露出了追忆,似乎“天帝”这个名字令他的情绪变得有些复杂。

肖野观察到了老者的变化,不过思考之下也觉得二者不可能有所瓜葛,毕竟那只是传说中的人物,就算真有其人,这老者也活不了这么久。

老者抿了抿嘴,接着继续开口:

“唉,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跟你讲一讲这传说吧!

天地未分之时,一切都显得混乱无序。雷劫、狂风、乱流充斥于混沌之中,这般恶劣的环境本应是毫无生机。

然而造化偏偏就是如此神奇,天地偶然间锻造出了一具躯体。

这躯体苏醒之后化作一名男子,男子本就无所依靠,所以心无旁鹜。他静静地看着世界初生,万物化灵。后来又安定八方,教化众生。历经十万八千劫之后,终于成就不朽之身。

在这之后,他逐步创立了仙界,分封仙位,带领众仙神维护着天地间万万年的安宁。这男子,便是人们所称的‘天帝’。只是如今,‘天帝’早已无踪,众仙也不知所往,也许根本就不存在吧!”

“唉”

说罢老者深深地叹息了一声,这叹息中包含了自责、悔恨,最终又表现出了一丝怅然。

肖野早已听得幽然神往,虽然这只是传说,但是如此强者人们总忍不住会崇拜和希冀。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肖野才发现老者情绪的变化,立马安慰道:

“成仙本就飘渺,前辈不必为此难过。”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肖野继续问道:

“不知前辈所说那‘九劫道体’的九损八衰都是哪些呢,我该如何才能补足缺损?”

听到肖野又一次发问,老者略微提了提了精神,开口解释道:

“九损,指的是身体的亏损,分别有心损、肝损、脾损、肺损、肾损、骨损、脑损、经脉之损、血液之损、骨髓之损,而八衰,是八种情绪之衰,分别是爱、憎、贪、痴、哀、喜、悲、怒,任何一损,都危及性命,任何一衰,都可迷失心智。你之前化魔的种种,即是因为这九损,也碍于这八衰。只是我有些奇怪,你的魂魄似乎比常人要强大许多,不知是何原因。”

老者的目光在肖野身上停留了一阵,似乎依旧没有什么头绪,便放弃了查探,接着继续说道:

“至于如何补足缺损,可全部要靠造化了。如今你已经补足了心损,也就是先天生机之损,寿命当是无碍,而且生命力和恢复力会是常人的两倍,不得不说‘九劫道体’确实强大无比。不过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今后也只能凭你自己。”

听完老者的话,肖野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老者看着肖野,欲言又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像是突然变成了一个孩子。一阵失落,一阵又有些希冀,挣扎了好久之后,最终希冀占了多半,才鼓足勇气开口向肖野道:

“其实我救你也是存着一些私心的,第一就是希望你体质大成之后,能够助我脱困,当然这个希望非常渺茫。最主要的是第二点,我想要收你为徒!”

“收我为徒?”

“对,收你为徒。我之道法,叫做‘逆世天魔道’,不拘礼法,不限资质,修成之后便可横行世间,悠游洒脱。不知你愿意否?!”

说完这句话,老者目光灼热地看向肖野,恨不得肖野立刻答应。

肖野本来觉得能够学得道法,十分兴奋,而当听到“魔”这个字的时候,内心立刻抗拒了起来。

“天魔道?不,我不能答应,抱歉前辈,我只想仗剑行侠,并不想成魔。”

说着肖野立马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忽然间对老者的目的有些怀疑。

见此情景,老者的灼热立刻被失望所代替,甚至双眼变得有些混浊。

“不行吗?唉,罢了,罢了,我走的路本来就从来没有人会认同。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道体大成,能前来救我吧。”

老者摇摇头,不再提及收徒一事,显然多年来的希冀,依旧是落空了。

肖野能够感觉到老者的失望,想到之前他层亲手救下了自己,不禁又有些心软了。他上去拍了拍老人的后背,将他端端正正地扶坐起来,接着一咬牙,立刻向老者跪拜了下去。

“叭、叭、叭”毫不犹豫地磕了三个响头。

“前辈,我答应拜您为师,将来助您脱困。但不接受您的天魔道传承,行吗?”

老者不禁愣了一下,可随即释然,转瞬之间阴霾尽去,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傻孩子,还要叫我前辈吗?”

肖野立刻会意,同样开心地喊道:

“师傅!”

“哈哈哈哈,我天冥子终于有徒弟了!”

老者似乎从没有笑得这么开心过,肆意的笑声回荡在幽暗的空间之中,显得异常洪亮。

听到这样真诚的大笑,肖野的内心也被一股暖流所包裹,自从爷爷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感受到如此温暖的感觉。此时在他的心中,即把老者当做了师傅,也同时当做了唯一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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