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的训练都是艰辛而残酷的,除了流汗,有时还会流血。好在肖老的一手医术炉火纯青,所以训练中的伤势很难对少年们造成实质性的影响。当然除了训练小野每天必备的功课还有读书。从记事儿开始,小野的爷爷就让他坚持每天阅读书籍。说也奇怪,荒堡的人们很少有人收藏书籍,狩猎和耕作才是这里的主流。但是肖老却收获颇丰,这些收藏之中甚至有浩劫西土中不曾听说过的人物风情、奇闻异事,有时小野问道,爷爷也只是笑而不答。
时间总是步履匆匆,在小野三人辛苦付出之下过得飞快。转眼间小野已经参加了一个月的训练了,他原本瘦弱的身体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但是仔细观察之下显然是结实了许多。看着自己每天都在进步,小野自己也十分高兴。虽然有时训练回来他都是累的倒头就睡,但爷爷已经很多年没看过这孩子这么开心了,也就由着他的性子。这一个月以来,小野所举的石墩已经从五十斤暴涨到了七十五斤,也就是说加上手上所套的石墩重量已经有足足九十五斤,眼看就达到了锻体一层的程度。用黄义的话来说这孩子完全是个天才,虽然胖子和黄虎也同样达到了七十五斤,但是他俩足足比小野训练早了半年之久,可见这孩子也许还不止是天才,已经是到了妖孽的程度。所以这次,三人同样迎来了猎兽团的考核,这之后他们便有机会参加真正的狩猎,去见识一下劫土之中的残酷。眼看三个孩子都要达到了考核的标准,近期黄义也开始教导几人一些武斗技巧。
“小野,不对,你要用反手握住对手的关节,这样你才能使出全力,而对手会受到一定的限制。”
“虎子,我刚才白说了吗,注意重心、注意步伐,不能只会用蛮力。”
“哎,我说小胖,你那是在战斗吗,有依靠体重来战斗的吗?”
黄义在场边不停的纠正着三人的动作,一会儿感叹,一会儿懊恼。小野身体轻巧,技巧方面的东西掌握极快,似是有一些天赋。而黄虎属于硬碰硬的力量型,对于擒拿摔绊似是不太感冒。小胖就完全没办法提了,战斗一开始就整个身体都扑了上去,像是要用体重稳稳的占据上风。泥塘当中训练的人着实不少,大家三五成群,摔得不亦乐乎,看着小胖子沾的满脸泥巴还一副认真的劲儿,惹得黄义乐了起来,这火也就再没发了。其实这武斗的训练也不是必须,在荒堡,技巧性的传承本就不多,大部分是为了躲闪和逃跑,或是锻体高阶才能训练,而和他人一对一的较量只有在荒战之时才会出现。西土浩瀚,地广人稀,猎堡多数都重视人口,尽量避免死伤,所以荒战可以说是少之又少了。一周的武斗训练不知不觉中就结束了,小野三人的力量也在潜移默化之中就达到了百斤,由于这段时间以来达到锻体一阶的人数已经达到了要求。于是黄义上报了堡主,决定隔日进行猎兽团的考核。
这一天只是一晃眼就到了,小野早早就来到了训练场,肖老也跟着来到了场边观看。今天可是重要的日子,训练场周围早就聚集了密密麻麻的人群,荒堡中不少人早就停止了手中的劳作,一起迎接新猎手们的诞生。事实上猎兽团的考核并不复杂,只需要脱去手脚的束缚,展示出百斤的锻体之力,然后进行一系列表演性质的武斗,最后由堡主宣布合格的人成为猎奴,举行仪式。其中还有一个环节是,未达到锻体一阶的人可以向其他达到这个阶段的人进行挑战,胜利者一样可以入围猎兽团,而失败者会惨遭淘汰,只有来年再次参选。训练场的前有一方四十丈长宽的石台,这也是荒堡历来举行各种仪式的地方。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人群就已经聚集的差不多了。远处黄义和另外一个身穿黑色兽皮的男子簇拥着一个中年人缓缓走来。不用说,这中年男子就是这荒堡的堡主黄御了。这堡主大概四十岁左右年纪,双目生得炯炯有神,身上未着兽皮,穿着罕见的荒蚕丝织成的衣物。举手投足间周周正正、一丝不苟,眉宇之间刚毅俊挺,给人一种威严之感。只见他缓缓落坐于石台前的座椅之上,昂声道:“我宣布,今年的猎兽团考核现在开始~!请考核者入场。”
本次参加考核的一共有四十余人,除了天赋较好小野几人刚满十二岁,其他大都在十六岁左右。在黄御宣布开始之后,四十多人都赤着上身,走入石台之上一字排开。石台上早已码放好了考核用的百斤石墩,只待考核开始。这时,黄义开口道:“下面我宣布考核规则:用纯粹的肉身之力将石墩举过头顶,扎稳马步,坚持半个时辰算作考核通过。当然往年的规矩依然有效,未通过的人员可有一次向通过者挑战的机会,胜者入围。都听明白了吗?”
看到所有人都点头示意,黄义朗声道:
“好,开始。”
小野、胖子、黄虎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率先举起了石墩。这石墩虽看似费力,但是三人显然比较从容。场上四十多人虽各有强弱,可都是事先选拔而出,均是毫无悬念地先后举起了百斤石墩。时间一分一秒地度过,所有人赤着地上身都是血脉喷张、汗流浃背,而小野三人时不时地挤眉弄眼,显然还有余力。大约有过了一炷香地时间,大部分人都还稳稳地坚持着,只有其中一个皮肤白皙的少年双腿不停颤动。
“小野,你看,那不是方卓那小子么。没想到以前欺负你可以,这一上场反而不行了。”黄虎用肩膀碰了碰旁边的小野道。
接着胖子也调侃了起来“对啊小野,看样子他是坚持不到结束了,当他看到你顺利通过的时候,不知是什么表情。”
“好了你俩,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还提它作什么,大家一起通过不是更好吗。”
“你就是太善良了,小野,他欺负你的时候打伤过你好几次,那时你就不让我们替你出头,要不是他的父亲是大祭司,我早就要他好看了。现在我只是调侃了他两句,又有什么。”黄虎不愿意地道。
“就是,我就是希望他失败,让他以后彻底失去耀武扬威的资格。”胖子补充道。
小野撇撇嘴,虽不十分赞同,但也只能由着他俩了。时间眼看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方卓果然是已经坚持不住了,双腿如筛糠一般,面色显得十分苍白。终于随着一声巨响,失去了继续下去的资格。黄虎和胖子在一边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还不时向小野挤挤眼睛。方卓懊恼的大吼一声,垂着脑袋走下了台去,临下台还不忘向着小野三人的方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接下来的时间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毫无悬念的。除了方卓,另外只有五人坚持不住,也许是刚刚到达一阶锻体瓶颈,这几人只是来碰一碰运气罢了。随着黄义宣布考核结束,标志着这三十多位少年已经初步具备了进入猎兽团的资格。当然接下来还要经过一些挑战,挑战只是象征性的,毕竟想要战胜比自己强大的人十分困难。
“好,现在,我宣布,台上的这三十八人具备了进入猎兽团的资格。接下来,有没有人要挑战他们的?如果没有,就由黄堡主开启封猎仪式。”黄义朗声道。
“我,决定挑战,挑战的对象就是——他。”
只见人群中一个白皙手指指向小野,这声音可不正是来自刚刚失败下台的方卓。他心里总是无法相信,当年那病怏怏的孩子,竟有一天能超过自己。所以他觉得,这小野不是凭借运气就是用了什么取巧的手段,毕竟那肖老头的医术连父亲都看不出端倪,定是吃下了什么临时激发潜能的草药。当然他对小野的挑战,也不仅仅因为有些不服气。显然小野是这群人中看起来最为瘦弱的一个,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小野站了出来坚定地答道。
不知怎么地,刚才他隐隐感觉到胸口有一股热血上涌,促使他忽然间明白,一味地忍让只会招致更多的欺辱。方桌利落地跳上石台,小野随之走出,两人对面而立。方卓开口道:
“没想到,我从小欺负到大的小屁孩,今天也能站在这石台之上,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想你不过是凭着些手段和运气,当初能欺辱你,现在我也一样能将你骑在胯下。”
小野笑笑,并未理会于他,只是比划了一个手势,自信地说道:“上吧,我不会留手。”
话音未落,方卓的拳头已经重重地轰向小野的脑袋。场边黄虎和胖子同时吼道:“卑鄙。”
而小野只是稍稍偏头,往前跨了一步,就将方卓闪让到了身后,轻松躲过了这一击。“太慢了,你这样根本打不到我的。”小野背对着他略显轻蔑地道。
话音未落,方卓怒吼一声,扫堂腿疾驰而过,攻向小野下盘。小野猛地空翻而起,双腿倒悬,落下之时双掌死死地按住了方卓地右腿。此时他以一个漂亮的姿势倒立悬空,全身地体重加上这锻体一阶地百斤之力,压在对方的腿面之上,发出吱吱的骨骼响动。对方此时痛的紧咬牙关,竟一时动弹不得。台下喝彩声一片,一旁的肖老也笑呵呵地捋着胡须。就在这时,方卓又是一拳攻向正前方小野的后脑,拳风未到,小野已经一个翻跃跳到了对面,稳稳地站住。
“现在轮到我了,小心。”话音未毕,小野已经一个箭步冲到了近前,对着对方地腹部就是重重地一拳。
“啊~”
随着惨叫声传来,方卓应声倒地,地上的浮灰被猛然吹起了一层,显然这一拳并不怎么轻。而方卓就这样躺在场中一动不动,似是昏迷了过去。
战斗就这样轻松结束,小野胸口这一股热流也仿佛退却而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用力过猛了。有些担心地扶起方卓,探了探他的鼻吸自语道:
“还好,呼吸平稳,应该伤的不重。哎,看来我以后还得勤加练习才行啊,力道还不能收发自如。”
心里这样想着,却没有注意道怀中的人早已苏醒。正值小野走神之时,方卓的双眼已经微微眯起了一条缝隙,袖子里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拢着一根黑刺,忽然猛地刺向小野地颈部。由于距离太近,根本来不及闪避,小野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而这利刺明显含着剧毒,他竟然连喊叫声都没有发出就昏死了过去。周围的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小野走到方卓近前,刚把他抱起来,方卓似是给了小野一掌,小野就应声倒下,似是方卓偷袭得手。这时方卓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恬不知耻地大吼起来:
“他输了,他输了,他被我打败了,哈哈。黄猎主,快宣布,是我通过了考核!”
黄义并没有说话,他皱起眉头看向小野,发现他的脖子竟然全部变成了青黑色,显然是中了什么奇怪的毒素,连忙向他跑去。一旁的肖老也早就发现了这一情况,急忙跑向小野。可二人还未跨入石台,异变徒生。只见小野忽然睁开了没有眼白的双眼,缓缓站了起来,右手抬起隔空向着脖颈处一抓,一根黑色的利刺连着脖颈上的青黑从皮肉之中疾飞而出,化作黑色地血液撒了一地。做完这些之后,他扭头看向一旁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的方卓,方卓猛然一个激灵,眼神像是见鬼了一般。小野浑身散发的幽暗黑光像是摄住了他的心神,此时的他竟然丝毫无法动弹,只感觉浑身的鲜血暴动,向着皮肤之外涌动而去。还不到一个呼吸,这方卓就成了一个血人,部分血液顺着地面向着小野流去。四周观看的人已经惊地说不出话来,离石台近的人似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血液竟也隐隐有些不稳。黄义和肖老同时停下了脚步,似是同样十分忌惮。就在这时,一个身穿紫袍的身影先一步飞驰而至,挡在了方卓身前,同时一根穿满利刺的手杖急速飞向小野。这手杖还未接近小野三丈范围就霎时间寸寸湮灭,化作了飞灰。虽然并未伤到此时的小野,肖老依然愤怒地大吼道:
“大祭司,你若是伤了我的孙儿,老夫要你用命来偿。”
而大祭司恍若未闻,其实他心里更是愤怒,早就想怒骂出声,一个小小的医奴竟然敢在他的面前造次。可当跃上石台的一刹,这愤怒已经变成了惊诧和恐惧,看到手杖成为飞灰的一瞬,他一样已经动弹不得,而鲜血也开始透体而出,渐渐已经顺着皮肤流淌而下。肖老见状,暗道一声:
“不好,看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袖中早就虚捏的双手似是掐出了一个印诀,一股无人可见的蓝色能量向着小野笼罩而去,下一瞬,小野、大祭司、方卓三人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小野身上的黑光也全部内敛而去。黄义似是看出了什么,远远看了一眼肖进山,才冲进场去。而肖老只是抱起小野,头也不回地向着自己的石屋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