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治法“由》:“周官疡医,掌众疡祝药劀杀之齐,必先之以祝,盖医之用祝尚矣。”历代以来中医体系都有祝由一脉,及唐“王焘《外台秘要》收载“祝由科”,说明最迟在唐代,祝由已成为中医体系独立一科,例如明代太医院设医术十三科:“曰大方脉,曰妇人,曰伤寒,曰疮疡,曰针灸,曰眼,曰口齿,曰咽喉,曰接骨,曰金镞,曰按摩,曰祝由”。但据张介宾所说,“今按摩、祝由二科失其传,惟民间尚有之”;而上溯直至《黄帝内经》,通篇不言鬼神邪祟,认为“因知百病之胜,先知百病之所从”是祝由取效的原因,王冰的注文也仅“祝说病由,不劳针石而已”几个字,说明祝由一直处于中医体系的边缘。历代医家或有信者,或有疑者,或有两存者,以之为临床权变之术。即便著有四卷《祝由录验》的赵学敏,对待祝由的态度也是“禁法之大莫如水法,次则祝由,兹录其小者,绝扰屏嚣,均无妨于大雅。其有近于巫、觋所为者,概在所摈。”
巫术
陈邦贤《中国医学史》:“中国医学的演进,始而巫,继而巫和医混合,再进而巫和医分立。以巫术治病,为世界各民族在文化低级时代的普遍现象。”
巫术医学正是原始社会巫术文化的一个重要产物,也是中国传统医学早期发展的一个历史形态。巫术医学在中国传统医学的形成发展过程中,有一个重要贡献,就是曾经起到古代医药知识的积累和传承作用,这从殷墟卜辞中也得到充分的佐证。正如贝尔纳《历史上的科学》所说:“官方的医学把植物药材和矿物药材编成条目,有关这些的知识,曾由各原始文化期的巫医们和女巫们传授下来。”
巫医→方士医→道教医学。
2、巫(祝)识
巫,《说文·巫部》:“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
祝,《说文·礻部》:“祝,祭主赞词者。从示,从人、口。一曰从兑省。《易》曰:‘兑,为口、为巫。’”《玉篇·礻部》:“祝,祭词也。”《尚书·洛诰》:“王命作册,逸祝册。”孔颖达疏:“读策告神谓之祝。”由此可见,“祝”有三义:⑴祭主赞词者:祭祀时司祭礼的人,即男巫,亦名觋(音席xi)。⑵祭词:祭神的祝祷词。⑶读祭词者,即用言语向鬼神祈祷求福的人。
祝通鬼神。《礼记·曾子问》:“祫祭于祖,则祝迎四庙之主。”郑玄注:“祝,接神者也。”
祝,乃与巫同类职业者,故《易》曰“为巫”,而有巫祝之称。
巫祝者,皆乃上古时期高级知识分子,他们晓天文、懂地理、知人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能与鬼神相通,故有“神职官员”之称。
《周礼·春官·大祝》:“大祝掌六祝之辞,以事鬼神祇(示),祈福祥,求永贞。一曰顺祝,二曰年祝,三曰吉祝,四曰化祝,五曰瑞祝,六曰筴祝。”郑司农云:“筴祝,远罪疾。”
《周礼·春官·小祝》:“小祝掌小祭祀,将事侯禳祷祠之祝号,以祈福祥,顺丰年,逆时雨,宁风旱,弥灾兵,远罪疾。”郑玄注:“禳,禳却凶咎,宁风旱之属。”贾公彦疏:“宁风旱、弥灾兵、远罪疾,三者即是禳……云‘禳,禳却凶咎,宁风旱之属’者,‘之属’中兼有弥灾兵、远罪疾,三者是凶咎之事,故设祷祠禳却之。”
《易·巽》:“巽在床下,用史巫纷若吉,无咎。”孔颖达疏:“史谓祝史,巫谓巫觋,并是接事鬼神之人也。”
巫分男女,女巫称巫,男巫称巫与觋。《周礼·春官·神仕》:“凡以神仕者,掌三辰之法,以犹鬼神示之居。”贾公彦疏:“按:《外传》云:‘在男曰觋,在女曰巫。’使制神之地位次主之度与此文合,故知此神仕是巫……言‘在男曰觋,在女曰巫’者,男子阳,有两称,名巫、名觋。女子阴,不变,直名巫,无觋称。”
据《周礼·春官》记载,巫祝之多,有“大祝、小祝、丧祝、甸祝、诅祝、司巫、男巫、女巫、神仕”者等,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其中祝的“神职官位”比巫高。凡王、后、贵人等之丧礼祭祀、国家之祈福安灾、自然灾害、外交战争及王、后、贵人之草药沐浴、身体康健者等,皆由巫祝掌管。
3、巫医识
巫祝有知医者,谓之巫医。他们通晓医术,具有“远罪疾”之祷祠及医术,即“符咒禁禳之法,用符咒以治病”,可愈疾活人,故有“毉者,或从巫”之说。
明·徐春甫《古今医统》:“巫医,以巫而替医,故曰巫医也。《论语》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孔子叹人不可以无恒,而善其言之有理。朱子注云:巫所以交鬼神,医所以寄死生。岐而二之,似未当也。夫医之为道,始于神农,阐于黄帝,按某病用某药,着有《内经》、《素问》,所谓圣人坟典之书,以援民命,安可与巫觋之流同日而语耶?但学医者,有精粗不同,故名因之有异。精于医者曰明医,善于医者曰良医,寿君保相曰国医,粗工昧理曰庸医,击鼓舞趋祈禳疾病曰巫医。是则巫觋之徒,不知医药之理者也。故南人谓之巫医者,此也。今世谓之端公太保,又称为夜行卜士,北方名之师婆,虽是一切虚诞之辈,则亦不可以无恒也,矧他乎?”
医乃医之简化字。《说文·酉部》:“医,治病工也……古者巫彭初作医。”毉,同医。《集韵·之韵》:“医,《说文》:‘治病工也……或从巫。’”
《广雅·释诂四》:“医,巫也。”王念孙疏证:“巫与医皆所以除疾,故医字或从巫作毉。”
清·俞樾《群经平议·孟子一》:“是巫、医古得通称,盖医之先亦巫也。”、“巫、医对文则别,散文则通。”
医,上古时期或本源于巫,有“古者巫彭初作医”之说,故“医”字,古作毉。《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东有诸巫疗窫窳》:“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窫窳者,蛇身人面,贰负臣所杀也。”《山海经·大荒西经·灵山十巫》:“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李今庸《读古医书研究·略论‘巫’的起源和《黄帝内经》中的巫祝治病》:“巫之为人治疗疾病,由来已久,《太平御览·方术部二·医一》引《世本》说:‘巫咸,尧臣也,以鸿术为帝尧之医’,《吕氏春秋·审分览·勿躬》说:‘巫彭作医’,《韩诗外传》卷十第九说:‘吾闻上古有茅父。矛父之为医也,以菅为席,以刍为狗,北面而祝,发十言耳,诸扶舆而来者皆平复如故。’《吕氏春秋·先识览·知接》载齐桓公说:‘常之巫审于生死,能去苛病’。是医在战国以前,****之于巫觋之手,医、巫不分,巫就是医,医就是巫,故‘医’字从‘巫’而作‘毉’者,又恒以‘巫医’为称。……是巫本掌握有医药知识,并常采药以用,特以舞姿降神的形态祈福消灾,为人治病。……巫祝治病,在古代,并不完全是消极,在某种情况下,也可起到一定的治疗作用。《楚国风俗志·巫觋篇·巫觋的医疗活动》说:‘以巫术为手段治疗,并非没有积极作用和效果。问明病由后,巫师向鬼神祝祷,并对病人施以催眠、暗示和激发等手段,使病人相信自己的病是由于特定的鬼神作祟,在巫师象征性地祈求某神的原谅或驱使某鬼遁逃的过程中,病人内在的防御机能便被充分的诱发出来,这也就是《素问》所谓移精变气,与此同时,因生病而产生的忧郁、恐惧心理也在不知不觉间得到了排解。对于心理障碍性疾病和一些小病症,巫术疗法往往比较灵验,但对于大疾病和沉疴,巫术疗法则难以见效。’”
春秋战国时期则巫、医有别,有“信巫不信医,六不治也”(《史记·扁鹊传》)及“拘于鬼神者,不可与言至德。”(《素问·五脏别论》)的教导。
巫彭传说
《说文·酉部》:“医者,治病工也。……古者巫彭初作医。”段注:“此出《世本》,巫彭始作治病工。”
巫彭乃古代传说中的神医名。
《山海经·海内西经·开明东有诸巫疗窫窳》:“开明东有巫彭、巫抵、巫阳、巫履、巫凡、巫相,夹窫窳(音亚于yayu)之尸,皆操不死之药以距之。”注:“皆神医也。”
《山海经·大荒西经·灵山十巫》:“有灵山,巫咸、巫即、巫盼、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爰在。”
《吕氏春秋·卷十七·审分览·勿躬》:“巫彭作医,巫咸作筮,此十二官者,圣人之所以治天下也。”
清·陈梦雷等《古今图书集成医部全录·古今医统》:“巫彭初作周医官,谓人惟五谷五药养其病,五声五色视其生,观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五脏之动,遂用五毒攻之,以药疗之。”(按:《古今医统》未见有“巫彭”二字,疑陈氏等所加)
谢观《中国医学大辞典》:“巫彭,《路史》:‘黄帝命巫彭、桐君处方盄饵,湔浣刺治,而人得以尽年。’《逸周史》:‘巫彭初作医周官,曰:五谷五药养其病,五气五声五色视其生,观之以九窍之变,参之以五脏之动,遂有五毒,攻之以五药,疗之以五气,养之以五味,节之以祛百病。’”(按:个别句读有误)
李经纬、邓铁涛《中医大辞典》:“巫彭,上古时代巫医。相传为黄帝之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