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事情就是晚上请客,别的鸟事啥都没有。按理说,有这么大半天时间刚好可以四处逛逛,虽然是几次来市区了,可还没到处走走呢,不过此时的修杰心事重重,没那个兴趣。
而所谓的厂长冬梅的心思全在男友张曦身上,她揣着包里的一万块钱准备去找张曦,那钱是冬梅悄悄找到信用社主任以编织厂还需要活动资金为理由贷的款,当时信用社赵主任刚想打电话和柴书记沟通一下,结果冬梅两声绵软的发嗲就让赵主任大笔一挥,冬梅就感觉像在自己抽屉拿上似的。这个想法是柴书记给修杰解决贷款时那难以置信的简单过程让冬梅脑洞大开,和修杰找了个理由就脚底抹油一个人溜了出去。
从窗户上看到冬梅就像没事人一样面露桃花走了,修杰再次犯疑了:“作为厂长她不应该这样好像事不关己的样子呀?那个杨总给的价格正好是收购价格,难道他知道我们的成本?书上不是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老王,今晚一定得把杨长江给陪好了,要不咱乡里那些篮子可就得烂在村大队舞台里了!”修杰交代司机老王。
“行,这我知道。”老王很痛快地答应,“反正晚上不用开车,我盯着他喝酒就是了。”
?修杰点点头,去街上坐了公交车来到工艺品进出口公司门口左右观察了一会儿,买了包柴书记招待领导时的香烟慢慢走向工艺品公司门房。
对于和门房怎样打交道修杰是自小练出的功夫,高级香烟一敬,门房的老师傅一看牌子乐滋滋的把烟一点吸了口问道:“有啥事啊小同志”
“叔,我想问您打听一下你们公司杨长江经理家的地址。”
门房老师傅一脸警惕的说道:“不知道,你问人家地址干嘛?”
“叔,以前杨总帮我们单位解决了很多问题,领导要感谢他可他死活不接受,这不我来了市里顺路去他家里看看,麻烦您老就帮个忙”修杰一边说一边把刚撕开的香烟整包的塞到门房老师傅手里并且给了个意会的表情。
门房老师傅把烟往兜里一装,打开抽屉拿出公司的内部联系簿,修杰赶紧用笔把地址联系电话抄了下来,趁着和门房老师傅的热乎劲又仔细的问了些杨长江家里的家常理短。
买了点可能要用到的东西,回到旅店,平躺在床上四肢展开放松着,怎么说心里都不痛快,对麦秸秆编项目抱着那么大的期望,没想到现在变成这鸡肋样子,半死不活、不冷不热。
事情想多了头懵,修杰昏睡起来,被冬梅和老王喊起来的时候已经到吃饭时间了。修杰起来洗了把脸,不服气的把自己打理的看起来还算精神的样子,然后三人一起来到了四楼的包间,等候杨长江他们的到来。
杨长江带来了三个人,经介绍,一个是是外贸公司的老总,姓石,另外两个一个是负责收购的副总,一个是司机。
席间免不了废话,啰啰嗦嗦就为一个目的——喝酒。老王在酒桌上的本领不亚于公关小姐,专拣带套的说,还风趣,大家伙儿都被说得一乐一乐的,再加上时不时把冬梅又推到前面劝酒,那喝酒也就成了不知不觉的事儿了。这一点,就连修杰都佩服老王。
六个男人一个女人,热菜没上完就喝了三瓶白酒,多少也有了酒意,接下来就更敞开嘴喝了。谈事也谈得很好,姓石的老总满口应承,说可以帮忙代收篮子并出口到美国去。
修杰听了稍稍的感觉有些宽慰,不管怎么着,那麦秸秆编厂的篮子算是不会烂在厂房里了,乡里头不赚就不赚吧,至少老百姓是得到了好处,怎么说也算是件好事至于没能为自己挣些面子,姑且就先这么的吧,修杰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这么想着,修杰也慢慢放开了,频频敬酒,结果最后一道菜清蒸花鲈还没上来,酒桌上就已经热闹开了。几乎所有的人都叫唤了起来,杨长江甚至都有些手舞足蹈,说得再厉害点是有点得意忘形。那个姓石的老总更是厉害,满嘴的话语几乎没有靠谱的,完全不像是个老总的样子。
修杰虽然喝得有点多,但头脑还算清醒,看着杨长江那样,觉得和上次喝酒时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是因为上次有姚海峰在场,还是这次觉得已经熟悉而彻底放开了?不过不管是哪个原因,修杰下意识里总觉得有点不对头。
正在疑惑的时候,姓石的老总憋尿了,起身到卫生间去,杨长江也陪着出去了。修杰本来没在意,可奇怪的是他们两人径直走出了包间外,而包间内是有卫生间的。
“妈的,有啥猫腻呢?”或许是酒精刺激的缘故,修杰一时想不上来。
两人一出门,不知说了些啥,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服务员关门之前飘了进来,修杰听得刺耳,感觉告诉他这杨长江似乎在搞什么鬼把戏。修杰借口出来找杨长江有事,悄悄尾随了上去。
“老哥,我做得怎么样?”姓石的老总拍着杨长江的肩膀问。
“行,还可以,你呀!老谋深算,老谋深算,哈哈”杨长江笑着点点头。
修杰听着很高兴,还以为姓石的老总和杨长江在说帮他卖篮子的事情,可是杨长江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修杰从头凉到了脚底板。
“老弟你做得很好,没露出啥破绽来!”杨长江挺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呆会请你去泡脚,足下情深,那儿的服务绝对到家!”杨长江一拍老石的肩膀说道,伴着一脸猥琐的笑。
“不怕啥危险么?现在公安查得严呢!”
“不怕!”杨长江眯着一双色眼,“老板娘我认识,签单都可以呢!”
“好好好!那酒席结束了就去,估计那三个乡巴佬也不会请我们去泡脚。”
“就是请也不能去啊。”杨长江呵呵地笑着,“做人得厚道着呢,今年骗他们个一十二万就算了,干嘛还要让人家请咱泡脚呢,到时分分,我起码也能得个十万吧,哎呀,这钱赚得可真是容易!”
修杰听到这里,一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涌上心头,感情是这个杨长江说了假话,什么一个不到一快五了,分明是他自己私吞了!修杰一肚子怒火,想上去把杨长江的耳朵拽下来,再用刀子挖出他的心肝看看,是不是纯黑不见红的。
可怒火终归是怒火,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和张扬,远不能转化成为事实。修杰攥了攥拳头暗自思量,事情虽然如此,又能怎样?还是装熊吧,要不杨长江这老东西要翻了脸,那舞台里的篮子八成就真成烂底的货了。
带着无比沮丧的心情,修杰悄悄回到了包间。坐下来懊恼着,谁叫冬梅的表叔姚海峰不早不晚偏偏关键时刻出事,如果他不出事,他杨长江哪儿敢这样做手脚?
“找到杨总了?”老王醉眼熏熏地看着修杰问,可能他觉得今晚劝酒的表现够好。
“没,没找到,这酒店地方大,找不着。”修杰抬起头来强挤出一丝笑,是给另外两人看的。
正说着,杨长江他们俩也推门进来了。修杰看着杨长江,恍惚间像是看到了一只狡猾而贪婪的老贼狼,而他自己却不是个经验老道的猎人,只能算是一头小肥羊而已。
清蒸花鲈上来了,连同精美果盘,不过大家全无了食欲,酒精已经把胃给刺激得难受了,杨长江他们还急着去泡脚呢。
酒席散尽,修杰把杨长江他们送到楼下,看着他们钻进轿车扬长而去,心里极度的愤懑和无奈,甚至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上楼后老王钻进房间就呼呼大睡了,下午爽了一把,晚上又喝得晕呼呼,这对老王来说是再惬意不过的事情。
冬梅也是惬意的,下午张曦骑着新买的雅马哈载着冬梅很拉风的去了一个物资站,很熟悉地和物资站上的人打着招呼,并指着物资站台上堆成山的钢盘条对冬梅说道:“梅,你看这都是咱们的,等这批货一出手,你就等着我就把你娶回家吃香的喝辣的”。
身边的帅哥有着如此大的生意,冬梅此时恨不得把心挖出来交给张曦,“梅,我得回去买几瓶茅台给我舅舅,他这几天正忙着你调动的事情呢!”张曦笑眯眯的扭头盯着冬梅说道,嘴角露出意思不为人注意的奸笑。
“给,这个你拿着。”冬梅把买摩托剩下的四千元钱递给张曦,张曦左手一边推着右手一边手拿钱嘴里说着:“这多不好,宝贝儿,钱算我借你的。”把钱往兜里一装两手一个搂抱就把冬梅抱在怀里,吻着额头,冬梅眼里天花乱坠,冬梅知道黑夜必须去应酬,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到旅店。
修杰闷闷不乐钻进房间倒在床上,越想越窝火,觉着被杨长江这样的笑面虎就这么情意给骗得“心甘情愿”,实在是不服气。再仔细想想,甚至都怀疑那个姓石的老总还是个冒牌货,说不定杨长江随便找个熟人就能冒充一下,到头来还是他自己收购了篮子出口去卖了。
到卫生间洗了洗,修杰也上床准备休息,明天一早还要赶回去呢。不过躺倒好一会儿还是睡不着,麦秸秆编厂的事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假如杨长江不玩这个阴招,一切应该都是欢天喜地的。
“娘的,老东西真是坏!”修杰坐不住了,起身走来走去,他想把事情弄个清楚。
“这个老杂种,不能这么便宜他了!”修杰想想被杨长江阴去的那些钱本来是要缴税的,就不用再向老百姓要血汗钱了,这下倒好,全被杨长江这个老贼玩去了!这心里的火没办法再窝下去了。
这事一想多了回忆就像放电影一样在大脑里一幕幕闪过,霎时下午的门房片段映在眼前“老师傅又神秘的说杨长江严重惧内。”特别是回忆到老师傅说的杨长江他媳妇最近头疼在家休息这些字眼的时候,修杰又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的修杰忍不住跳下床来,穿戴好了,一甩头拉门走出去,“娘的,你骗老子,就别怪你修爷跟你玩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