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夏伊琳接了一个电话,匆匆与总监艾丽告了假,坐电梯下楼。
有水吧幽雅依旧,不似某人的心境,不过一天,天差地别了。眼光落在偏僻角落里短发凌乱的女孩身上,心,越发沉了。
“找我,有事?”坐下,她打量对面,问。
突然想,当年杨芷乔盯着自己时,是否也发出过这样的感慨,随意一件T恤儿配牛仔也能如此张扬动人,这便是花样年华?
只是今天的张扬中也带了一些委屈,想是做过手术,脸色略有些苍白,不过衬了粉红色的唇,很别致。尹茉莉嘴弯成欲哭未泣的弧度,“小婶婶……”
欲言又止,难诉心衷,很有些我见犹怜,也勾人想像。夏伊琳的心沉了,再沉。提气,微笑:“茉莉,有什么事,直说。”
尹茉莉自包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她,手一颤,她接了,果然是……
一时,眩晕。
强自镇定,问:“为什么要做掉,留着不更好,起码是个要挟。”
“叔叔不准,说不要命的话只管留着。”尹茉莉犁花带雨,泣不成声。
这话,那人说得出,也做得到。
双手撑住桌面,让自己不至倒下去,指尖用力,可怜桌面无辜,留下划痕数道。终于,她再度开口:“我已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至于你和他的事,与我无关,请不要再来烦我。”
说完,起身,踉跄而去。
因为很急,所以房子租金很贵,差不多是她工资的一半,也有些偏,上学和上班都不方便。不过,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的士”内,小宝终于发现了异样,侧身问:“妈咪,我们不回家吗?”
“回家呀,小宝,去我们的新家好不好?”夏伊琳扯开笑容,答。
小宝不明就里,欢呼:“好呀,好呀。”
小区环境优雅,两人坐电梯上到二十五楼,打开D座306室。小宝率先踏入,巡视一遍,又发现新的问题:“怎么只有两间房,爸爸和贝儿还有姑姑住哪里?”
“只有我跟小宝住。”夏伊琳硬着头皮回答。
“WHY?”小宝一急,又露出了‘小海归’的作派,时不时的夹两句英语、法语什么的。
WHY?夏伊琳一时语塞。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有没有作业,时间不早了,得抓紧。这里离学校远,又没有小车接送,所以明天要早起。”一边嘱咐,一边盘算明天要置办些日常用品,当务之急是厨房的柴米油盐,总在外面吃也不是办法。
这才觉得,生活好复杂。
一小时后,她刚张罗小宝睡了,门铃乱响。心中一慌,怔在客厅中央。直到外面的人将门捶得山响,才如梦初醒,不禁恼了,这人,总是这样。
开了门,韩振宇铁青着脸跨了进来。黑色西装歪搭在臂上,白色衬衣领扣不系,领带松垂,一幅气急败坏的样子。她莆关上门,人就被他捞到胸前,“夏伊琳,你,什么意思?”两个人一样的毛病,生起气来便连名带姓。
他生气了吗?何必,我这样做不是正遂了你的意吗?还有,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夏伊琳垂眸,唇紧抿。“你说话呀。”他大吼,这个女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一而再再而三地一个人作决定。
“你想吓到小宝吗?这么大声干什么?”她气恼。
韩振宇低了声线,“好,伊琳,我们心平气和,好好谈谈。你告诉我,这样做的理由?如果我做错了什么,我可以改。”
“有些错一旦犯下了,想要回头恐怕难。韩先生想左拥右抱,自有女人们趋之若骛,恕夏伊琳不识抬举了。”她冷然,一笑。
韩振宇蓦然圈住她,挑出笑容,玩味:“伊琳是不是又在吃醋?我保证……”
“够了,收起你的誓言。”她始咆哮,继而不屑:“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好笑吗?”
他一怔,突然心寒,齿冷:“是,我也觉得好笑。这样小儿科的事,韩振宇以前从来没做过,后来也只为一个人做过。还有,千方百计地想要哄她开心,有时像个小丑,夏小姐一定也觉得可笑吧。”
夏伊琳动容,想他,为她,低了声段,费尽心思。可,粉红色的唇,手术报告,还有老医生的证实,这些让她怎么原谅?
“对不起,明天还要早起,我要休息了,韩先生请回吧。”夏伊琳拉开门,下了逐客令。
韩振宇呯地关上门,猛然捞她入怀,低头,长躯直入。带了惩罚,他的吻,狂狷而热烈,不容反抗。她,不由自主地回应,舌与他的缠绵。
喘息初定,被他抽走的理智一点一点回归,眼前满是少女粉红的唇。
“你,也这样吻过茉莉吧?”她低头一问,感觉自己骄傲的心轰然倒塌。
“没有。”他的指仍流连在她的唇上,答得干脆至极。“你不信?”他用问证实她的表情。
“不信。”她抬头,断然。
“凭什么,不信?”他攫住她的下巴,用力,有捏碎的冲动。
“凭……”她几乎要冲口而出了,打住,反问:“凭什么,相信。”
他松了手,向门后退,两手摊开以示无奈:“如果这样做,都无法让你相信,我,无能为力了。伊琳,我最后问你一句:如果说,今天我走出了这个门意味着永远的结束,你,还坚持离开吗?”
他已退至门边,手搭在门钮上,等她抉择。
心乱如麻,他的话让她慌张,一时,咀嚼不透,永远?是什么意思,话已冲口而出:“我意已定,不必多言。”
没有半分犹疑,他旋开门钮,决然而去。
“振宇——”她冲上去,门低喀一声合上,身子一软,颓然滑坐于地上。等她醒悟,开门,探身,门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