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惜在宋文带他们进大门的时候就在他们身后跟着了,她的出现无声无息。
宋家在鹿门城算得上大户人家,雕栏画栋长廊,绿水大亭,草丛香花随处可闻,走在其中总是能感觉到儒雅的气息。
宋老爷与宋夫人早在那里候着,他们一见到进来的两物一人快步迎了出来,朝着两物一人弯腰行了大礼,“多谢恩公救了小儿!”
宋夫人随即掉下了眼泪,她已经做好丢失宋文的准备了,哪曾想宋文回来了。下人来报的时候,她从房里冲出来,连喊了三声,“你说什么?”
宋文出现在她眼前喊了一声,“娘亲孩儿回来了!”她才知道她的孩子真的回来了,她当下冲过去抓住宋文瞬间哭成了泪人。
郝狐狸不懂凡间的礼数盯着尊如看,尊如示意宋老爷起来,宋老爷再次道谢后扶着宋夫人站起来。
“三位恩公快些进来,我们略备茶酒聊表敬意!”宋老爷极致热诚,尊如跟风无惜不觉得有什么,倒是郝狐狸特别好奇人间都有哪些美味佳肴,他三两下跑进去了。
宋夫人看到风无惜特别喜欢,伸手牵住她的手往屋里走。风无惜没有挣开,宋夫人手中的温度跟纹路给她不一样的感觉。
郝狐狸一看到桌上的肉类顿时弹跳开去,“呀,我不吃了。”
灵物不喜肉,食肉生臭,重者如粪味,郝狐狸最讨厌自己身上散发狐狸恶臭,那臭味可以把他自己熏死。
宋老爷跟宋夫人极度尴尬,宋文喊来丫鬟,吩咐她们端走荤菜留下素菜。
尊如好多年没真正吃过人间的菜肴了,他觉得酒水还能入口。他坐下来自斟自饮算是给足了宋家面子。
郝狐狸看着尊如喝得欢腾坐下来试探地闻一闻那酒,一股酒香荡漾开去,让他浑身都畅快,他也不问尊如喝好了没,自个就着瓶子喝了起来,咕噜三两下就入了肚子,他擦了一下嘴大喊,“好喝!”
“来呀,端一坛子酒来!”宋老爷大喜随即吩咐下人前去端酒,下人领命而去。
三坛子酒水皆入肚,郝狐狸满脸通红,站起来跌了下去风无惜及时扶住。
他晃了晃手指,“没事,我就想找个水池凉快一下!”
风无惜放开他,他走了三步一时没控制住狐狸尾巴就要出来了。尊如看到了心念不妙,眼睛一转,衣袖里飞出一颗小石头直打郝狐狸的腰尾骨。
郝狐狸凄烈地嗷叫一声露出的一点尾巴随即缩了回去,他双手捂着腰尾骨拔腿跑开了去满院子乱蹦。
宋文关切地跑出去,低语道,“郝狐狸师父他怎么了?”
郝狐狸一心想用“郝君”作为名字,谁知道他自己向别人介绍时都说“郝狐狸”,念惯这个名字他扭不回去了。
“师父时常以疯癫的形式活络身体,不碍事的。”尊如笑眯眯地说着。
宋文这才回来,宋夫人看到站着的风无惜赶紧走过去牵着她的手让她坐下,拿起筷子递给她,“姑娘,多吃菜呀!”
风无惜盯着筷子不接。宋夫人尴尬,尊如解释说他们不需要吃东西,宋夫人诧异之余露出难过的神情。
“夫人怎么了?”尊如心细觉察出宋夫人的心情。
宋夫人坐下来,泪水吧嗒掉了下来,宋文跟宋老爷赶紧过去,一个递上手帕一个让她挨着自己。
“哈!”尊如歉意一笑,“许是我提到了夫人的伤心事,实在是在下的过错。”
宋老爷哀叹一声,宋文倒是沉静,宋夫人擦擦眼泪娓娓道来,“是我自己要难过的,跟恩公有什么关系呢?”
她看了看风无惜,眼泪又掉下来了,“多好的姑娘,本该在家中安坐的,如今你竟然要跟男子一样出来战斗。”
宋夫人频频摇头,那哀伤的眼眸必是经历了太多的悲痛。宋老爷轻拍她的后背,宋文则一度静默。
“我知道你们定是上天派来整治人间清朗的,只是这天下的妖太多了,这以后的日子,你们每到一个地方,都可能会遇到一些强劲的妖怪,这要是万一……”宋夫人声音哽咽说不出话了,他们家是经历过九死一生的,人世苍凉比谁都体会的深。
“哪里有妖?哪里有妖?”郝狐狸跳了进来,他跑了一会儿院子,虚汗一出,身体奇迹般地恢复正常了。
“这斩妖除魔的道路太难了,你们将来一定要多加保重身体!”宋夫人关切的话语太真切,宋老爷情不自禁地擦了擦眼角,其他下人也跟着抽噎了起来。
“你这一家子都是泪泉里出来的吗?说哭就哭呀。”郝狐狸略微不满,在他的概念里,哭泣是没出息的表现,山上哪个灵物练得狠了哭了,他一定会把那个灵物暴打三天再捆了吊在树上暴晒三天太阳的。
“这天下啊,除了鹿门城,都是妖怪出没的地方,妖怪吃人,专挑好看的,我本来有三个儿子的,一个在京城被妖带走了,一个在路上丢失了,好在我及时用我的胭脂水粉把宋文打造成一个邋遢的小孩交给下人带着,这才逃过一劫,我们几经波折才发觉鹿门城安全,没想到宋文长大了也差点……”
宋夫人说起往事那是相当伤心,眼泪擦干了又流了出来,她还捶捶自己的心肝,想来是心悸多时。
两物一人淡然地看着这一家人痛苦。他们没遇到几个妖,宋夫人说的脑海里没一点概念。
郝狐狸又是傲气的,他觉得天下的妖物都不是他的对手,他来人间就是游玩外带开染坊的。
郝狐狸跟尊如觉得无聊自顾自喝起酒来。
说来宋家也是可怜的。宋家本是京城户籍,承蒙祖上荫蔽,家境殷实,一家人的日子过得祥和又安静。
哪曾想一天京城生变,廖贵妃入冷宫不久皇帝病故,新帝即位,新后叫人撰写了一部说是让人变得儒雅的典籍,称凡是家中有儿子的都要颂读,最好是熟烂于心。
宋夫人机警,觉得新后不怀好意,跟宋老爷商量搬家的事宜,宋老爷当下反对说她夫人之见想太多了。
天下一片祥和,宋夫人也觉得多虑了,这就打消了搬家的念头。
不曾想三个月后,好多俊朗公子都不见了,宋家大儿子也如是,坊间传闻新后乃是水蛇精变的,专挑好看的男子修炼,想炼个精致的脸庞。
一时之间京城人心惶惶。宋家居家搬迁,一路逃离竟然遇到好多妖怪,他们专挑好看的男子或女子收拢袋中。宋家二儿子也在路上丢失了。好在宋夫人机智,宋文才不至于被妖带走。
郝狐狸听着脸大了三个哈欠,宋老爷推了推宋夫人,宋夫人赶紧停住,宋文即刻安排人带他们去休息。
宋家的故事算是讲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