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芳兰已泣不成声,南后看着眼前的那张字条,只用力攥紧了双手,“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白白牺牲,他一定要付出代价!”芳兰停止哭泣,哽咽道:“南后,芳兰这就杀了他为常仪报仇!”说罢芳兰便要出去。
“站住,你就这么莽撞的去杀人你自己也会丢了性命,常仪的仇我一定会为她报,但不能让她的付出没有结果,你若是想泄愤,就仔细盯着沈肆,若再等下去,恐怕死的就是我们了。”
芳兰道:“您是认为沈肆要反了?上次梁王还未出兵就吓的他不敢出声,芳兰想他没那个胆。”南后道:“上一次梁王不过是借着沈静安要挟他罢了,沈肆这个老狐狸断不会被要挟两次,如今梁王兴师动众的带着杜诩离开洛阳,他必然会趁这个机会翻身,一旦他翻身,我们的计划就全毁了。”
“只恨当今皇帝无能,不能杀伐决断,而您又被太后压制,才让沈肆逍遥至今。”
“芳兰,这次能否成功,都看你了。”
“南后您放心,就是为了常仪我也一定会做的漂漂亮亮。”
南后拿起那张字条,看着常仪最后留下的字句,心里只想:“常仪,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次日,梁王早已醒酒,在杜诩将军及一干的军队陪护下动身出城,宫门大开之际,卫燕离独自前来,与他们庞大的队伍擦肩而过,马上梁王只斜眼看了卫燕离一眼,见此人面生,立马调转马头,拦住卫燕离的去路,杜诩也随之跟来。
“你,可否给本王瞧瞧你手里所拿何物?”卫燕离回头,提起手臂,看着手里的羊皮说道:“小民卫燕离参见王爷,这不过是一份棋谱。”梁王道:“棋谱?你就是那位会下棋的高人?看不出来年纪轻轻已经有如此盛名。”卫燕离道:“王爷过誉了,不过是爱好。”说着将那棋谱折了一下。
梁王只见那棋谱背面有似有路线图样,随即下马,“这羊皮制的棋谱本王还是第一次见,以往都只有藏宝图才会选动物的皮做基底。”卫燕离道:“王爷好眼力,这原本就是一份藏宝图,偶然被小民拾得见样子精美便拿来做了棋谱,听说,这背面所藏宝物是一个名为玉玄珪的东西。”
梁王闻此,显然露出欣喜之姿,“卫先生可有去寻觅过此物?”卫燕离道:“这倒没有,藏宝图这种东西大多是传说,小民倒是不怎么相信的。”梁王道:“卫先生所言确实,不过本王对这棋艺之道也颇有兴趣,如今本王即将要离宫,怕是日后很难与先生相见,不知先生能否将这棋谱赠予我?”
卫燕离看看手里的棋谱,有些为难,梁王只说道:“先生可是舍不得?若是本王愿意用他物与先生交换,先生可愿意?”卫燕离道:“这棋谱是小民珍爱之物,是有些舍不得,但今日与王爷也算投缘,况且小民的东西能得到王爷的青睐是小民的荣幸,反正这棋谱的内容我早已记住了,王爷自是拿去吧,只是日后若王爷在研究棋谱之际能有幸找到这宝物,可一定要告知一声,让我也开开眼。”
“诶,研究棋谱而已,找什么宝物,那本王就先谢过卫先生了。”梁王拿着那棋谱上马自是离开了皇宫,跟随他的杜诩将军倒是对这个卫燕离感到有些莫名的熟悉。
卫燕离进宫后,在一个小太监的带领下,走在长长的石子路上,只见远处的一处宫殿十分破旧与四周繁华的景象不甚匹配,卫燕离问道:“公公可知那是什么地方,怎会如此破旧?”那小太监望去,只低下头继续往前走去,边走边说:“那是章华殿,先帝驾崩的地方,先生最好还是不要多问,那里怪阴森的。”
卫燕离感到奇怪之际已经来到了汝南王所居住的明光殿,汝南王正在内室读书,卫燕离见此,说道:“看来王爷是一位热爱读书之人,不知王爷在读何书?”汝南王放下书本,“人视水见形,视民知治不,你怎么看?”卫燕离坐下说道:“顺德者昌,逆德者亡,自古历朝瞬息万变,惟以德不变,在我看来,王爷应该懂得人亡政息的道理。”
汝南王微笑,“先生见解独到,子易今日受教了,看来先生不仅能教棋,更能教人。”卫燕离道:“一点浅见而已。”
“先生想必也看到梁王他们了,不知先生有何打算?”卫燕离道:“刚才我进宫,看见一处宫殿十分破旧,问及一位小太监才知是昔日先帝驾崩之地,只是燕离不明白,即便是驾崩之地也不至于就荒废了下来。”
汝南王道:“先生有所不知,先帝病重之际一直居住在内,由大监苏启和丞相沈肆侍奉在侧,因先帝有谕,除此二人之外均不得入内探视,便一直无人前往,先帝驾崩,苏启也随之而去,之后宮里便传闻那里入夜便闹鬼,久而久之,都没人敢再去,章华殿便荒废至今。”
“闹鬼?是有人亲眼见过吗?”
“这个子易就不知道了,但向来风之动,起于青莲之末,定是有一定根据的,先生是觉得有什么疑点吗?”
卫燕离只指着桌上那本《太史公书》说道:“疑点就在这里。”
汝南王道:“先生是指史官所做的记录与我们所知道的不同。”
卫燕离道:“王爷一定也知道邺城祭祀是由太卜共伯望所主办,这个共伯望除了是太卜,平日里还担当着史官的职责,自晋国开国以来,皇帝的一言一行都是由他在一旁记录,若是能够亲眼所见史书的记载,一切真相自然都会明白。”
汝南王道:“这个共伯望生性孤僻,恐怕不好办,且这记录岂是说看就能看的。”
“如此便要劳烦王爷帮着我演一出戏了,王爷可愿意?”汝南王只看着卫燕离,表示了默许。
梁王一路飞奔,直至城外数里才让大军停下歇息,他独自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仔细研究起了这份棋谱背面的路线图,他顺着那皮上的线路划过,最终将眼神停留在了路线的终点,“这不可能!”
杜诩见他神情紧张,前来一探,“出了什么事?”
梁王一把攥紧棋谱,站起身来,看着杜诩,哼了一下便大步走开,杜诩身旁的将士们见状只说道:“将军,这算什么?且不说我们刚从战场上下来,九死一生,功劳够得上吃一辈子皇饷,单就凭您的身份,一个靠祖上荫蔽的王爷怎能用这种态度对您,这皇帝也是,杀鸡焉用牛刀,让兄弟们在这陪着他找东西,好不窝囊!”
杜诩道:“他是王爷,我功劳再高也是一介臣子,皇上有旨不得不为,况且一旦自恃功高震主,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兄弟们是在乎我才这么说,但自古英雄多磨,不论旁人如何看待,在我杜诩心中始终是与兄弟们共同进退的。”
梁王在郊外停顿数日也没有继续上路的意思,杜诩便上前询问,梁王见将士们本就不大情愿如今又拖了这些时日,便开口说道:“这几日本王想了许多,觉得这找玉一事实在不需要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皇上虽是想帮我,我也不能得寸进尺,况且本王瞧着将士们大破西戎以来已十分疲累,需要好好休养生息,若是为了这一点小事而耽误了国家的安定,本王是万万承担不起的。”
杜诩道:“王爷的意思是让将士们回去?”
梁王说道:“将军不必担心,一切后果有本王承担,将军请即刻回朝。”
“王爷能否告知微臣是何原因?”梁王摆手,“将军无需多问,本王自会对皇上有所交代,希望将军能速回洛阳。”杜诩深觉梁王此举与那份棋谱有很大关系,到底那棋谱背面写了什么让梁王又改变了主意,而将这份棋谱赠予他的卫先生又有什么目的?
见杜诩带领将士们不日就启程回洛阳,只剩下梁王与身旁的几个随从,此时梁王再将那份棋谱拿出,只看着棋谱自言自语道:“欲得玄珪,将军速归;城外凉亭,天命所在。”
待杜诩回到洛阳,宮内早已是人心惶惶,皇上更是吓的不敢上朝,南后则命人要彻查此事,不能让无稽谣言动摇了国本。杜诩一进宮便闻得路过宫人们的只言片语,只道是章华殿又闹鬼了。
南后早已召见过太卜,问及缘由,太卜共伯望愁眉不展,也不知是为何,“昔日传闻章华殿内半夜有鬼魂啼哭,虽可怕却也终究是小事,如今连汝南王都牵涉其中,微臣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上天。”
南后怒斥道:“你不知道?那要你有何用,不过是几句不实的传闻你就束手无策,本宫瞧着你是活得太安稳了,此事必须尽早给皇上一个交代,拖的久了,只怕会弄的整个洛阳都不安生。”
那日与南后谈话之后,共伯望更加觉得心虚起来,只在深夜独自去往了章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