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这是宫外卫府传来的字条。”阿七一大早便拿着字条来找汝南王。汝南王见字条明白是卫燕离约他见面,看完字条便叫阿七将字条烧毁,称这件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汝南王一早便匆匆离宮,再次见面,卫燕离一定会说出实情,汝南王已经为昨晚梁王的举动而感到十分错愕,现下卫燕离的邀约是十分及时的。
卫府大门紧闭,只开了一处偏门,汝南王见此并未让阿七叩响大门,只低头从偏门而入,他这一举动被程煜看在眼里,“看来这个汝南王是有心交谈。”进了门,汝南王自是走进了那间破旧的书房,卫燕离早已在内等候,还泡好了一壶茶,屋内茶香四溢。
“卫先生喜欢喝茶?这福建白茶入水便如银针坠壶,汤色碧绿清澈,入口醇厚,生津止渴,乃是一味好茶。”
“看来王爷也是个懂茶的人,那么卫燕离就不如此客套了,王爷请坐,尝尝我刚泡好的茶。”
汝南王端起一杯茶,只道:“本王只瞧此茶像是宮里的贡品,想不到卫先生有如此大手笔,不过,看到此茶到叫我想到昔日元公是最爱白茶的。”卫燕离道:“之前听王爷提起过这位元公,原本还以为王爷十分讨厌他的为人,听到王爷这么说,看来与这位元公也算交情不浅。”
“哦,本王父亲留有一匹战马,元公曾多次拜访我,希望能将这匹马作为礼物赠送给他的儿子,本王见元公一片诚心,便赠予了他,慕容一族出事,本王就担心此马的下落,不知它是否安好。”
卫燕离放下茶杯,双眼只看着汝南王说道:“踏雪一切安好,请王爷放心。”
汝南王道:“好马若无伯乐终也是孤单,不知这位伯乐是否还在?”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如此,卫先生恐怕要好好与本王解释一下这一切的事情了。”
卫燕离交给汝南王一封信,“王爷想知道的都在信里,王爷一读便知。”汝南王接过信,信里字字句句间都让他无法忘怀,惟独看到那枚玄珪的描述,双手有些颤动,汝南王虽原本也怀疑过但真的面对这样的事实,看见故人之子如今成了他人的模样,内心还是抵不住的伤痛着。
“如今子易着实无颜面对卫先生,坐在这间书房里品着这口茶香,空气里的每一处灰尘都像是利针在鞭笞着我,是我亲手送走了元公,害了慕容公子。”
“那日斩首慕容全族,王爷肯让静安带走我母亲,燕离自然看得出王爷是心怀大义之人,王爷心里也是不认同这样的结局的,既然王爷不认同,为何还要助纣为虐,不肯为父亲多说一句?”卫燕离恳切的看着汝南王说道。
汝南王从袖口取出两封信件,说道:“并非本王不愿意,只是···当日先皇执意如此,即使此案充满疑点,本王也是有心无力,当然,若子易就以这样的借口解释给卫先生听企图撇清关系,那子易自己也不会相信自己。子易从未放弃找寻证据,看到踏雪之后,子易更加坚定要找出当年的真相,也算是弥补自己的过失。”
卫燕离拿起眼前的两封信件,切实的感受到父亲所承受的不白之冤,白纸黑字简单的话语却是父亲一生的碑言,“这是诬陷!仅凭两封来历不明的信件就定父亲的罪名,真是可笑,枉父亲一生忠心,竟忠心的是这样一个皇帝!”
汝南王道:“卫先生可明白,这天下是姓公孙的,皇上所做的一切事情不论是否符合道义,其初衷都是为了巩固朝政,自古以来,冤案不胜其数,卫先生切不可意气用事。”
“王爷所言卫燕离都明白,王爷放心,卫燕离不会冲动行事。”
“两封信件笔迹不一,且当日元公出事时都是新墨,子易一直私下派人查探其中的根源,据我目前所知,这其中有一封信件是皇上秘密召见元公亲自给他的,皇上是要元公查这密函的来源,谁料之后就出了这样的事情,想来一定是这栽赃之人等不及了。”
“依照王爷所说,只要找到这信件是谁送进宮的就能找到杀害父亲的真凶了。”卫燕离仔细瞧着这两封信件,看那内容,直指慕容元勾结叛党的那封有很大可能就是皇上交给父亲的信,单凭收受银两,皇上不会贸然召见父亲谈及此事。
汝南王道:“子易还有一事想请教卫先生,不知这真的玉玄珪是否存在?”卫燕离道:“我也不知,但既然有人能仿制,必然是见过,当日那假的玄珪已被置于洛阳城外,卫燕离疏忽并不知道是谁拿走了,只是···在世人眼里以前的慕容世卿已经死了。王爷为何突然提到了这枚玄珪?可是有什么线索?”
“昨夜宫中夜宴,梁王自请要为皇上寻得此物,还带走了杜诩将军,当时子易就怀疑是有人背后唆使梁王,否则以梁王的资质怎么突然就提及了玄珪一物,故我并未露出声色,让梁王以为我并不想参与此事,今日听卫先生所说,看来···这两者不能说没有一点关系。”
卫燕离听闻梁王要寻玉,只站起身来朝窗边走去,“梁王既要寻玉,我便得帮他一把,只要顺着梁王的路,卫燕离相信一定能找到那玄珪的来源。”
“你打算怎么做?”汝南王只问道,“可否需要子易的帮助?”
卫燕离道:“王爷是肝胆之人,此事肯定不简单,今日王爷肯来一见拿出这番证据说出这番话,已叫卫燕离十分感激,卫燕离怎能再叫王爷置身险境,但此事牵扯到先皇,卫燕离只希望王爷能够帮我寻一个名号,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便可。”
汝南王道:“子易本是愧疚,卫先生既这么说,子易必定办到。”
卫燕离叫来一小厮只说道:“好生送王爷出去。”汝南王道:“那子易就先回去了,卫先生···珍重。”
程煜见汝南王离开,才走了进来,“我看这个汝南王不像是坏人,你为什么不告诉他陷害慕容元的就是沈肆呢?”卫燕离道:“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正直的人,我才不能说,父亲一案,本已牵连许多无辜的人,为何还要牵连更多人?我已经拿到了当年的证据,这件事越少人知道就越少人一起痛苦。”
“也是吧,对了,你让我去查小怜的底细,我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才打听到一点消息,这个小怜原先就是洛阳人,从小跟随养父母一起生活,养父母是城南小坎村的普通农民,生病去世后,小怜一个人无依无靠就被白府买进做了丫鬟。”
说着程煜拿出了一份旧的卖身契,“这个就是当年小怜为筹钱葬父与醉仙楼签的卖身契。”卫燕离见这份卖身契签订的时间早在自己去苏州游历之前,看来这个小怜在进入白府之前一直屈身在醉仙楼以出卖肉体为生,卫燕离不禁感概:“人如其名,到底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
程煜道:“也许之前的确可怜,但如今你我都亲眼瞧见她进南一阁,如今的小怜恐怕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了,至于她为何潜伏在白羽燕身边,我暂时还查不出。”
卫燕离道:“白府与南一阁能有何瓜葛,不过是为了慕容府罢了,白羽燕是昔日慕容世卿的心爱之人,南一阁是想以白羽燕挟持住我。”程煜道:“这么说南一阁一直在调查你,只是如今你身份已变,她们自然断了线索,为了不浪费小怜这个眼线,就安排白羽燕进宫,好日后通过她控制皇上,南一阁这分明是想争天下的意思。”
卫燕离听程煜如此分析固然有几分道理,但藏在他心中的还有一个秘密,他有些怀疑南一阁是想查清自己的身世才安排人在白羽燕身边,从小怜去苏州接她开始就一直暗地里与南一阁通风报信,南一阁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小煜,我想可能还要麻烦你跑一趟醉仙楼了。”
程煜道:“早知道你会这么说,一碰到白羽燕的事情你就自乱阵脚,不过,即使你不说我也要去这醉仙楼瞧一瞧,美女如云,好酒如山,卫大公子,你真的不和我一同去放松放松?”
卫燕离只将自己身上那枚玉佩取下,交到程煜手中,“这枚玉佩如今在我身上终究是危险,还是交给你好一些。”
程煜接过玉佩,见那背面细小的“子”字,内心只流淌过淡淡的哀伤。
要说这醉仙楼可是洛阳所有富家子弟最爱光顾的地方,只要银子花下去了,自然会得到同等的服务。
程煜此次前来可是带足了银子,不过想想还是有些心痛,走到门口便有些后悔,“唉,这次来洛阳越王给的钱都快捯饬光了,燕离这小子倒好,叫我办事还一毛不拔,现在想想,我才是最可怜的人呐。”刚抱怨完,一位打扮风骚的女子便摇着蒲扇靠了上来,“公子第一次来?怎么站在这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