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天殿’上,有仙光夺目,势气逼人。
雄伟的金色身影熠熠而立,气场十足。在其身旁,供天门掌教张真人淡笑相随。
“就是如此了,天宫传令,本次下届弟子的招选提前举行,”那身影不带情绪,缓缓说出。
金芒夭夭,模样隐约可见,其是一位身材伟岸的男子。
他说到一半,转首对向身侧素面青衣的中年之人,又道:“张掌教,如此,十日之后,天周移位,尔等便在那时为我天宫挑选优秀弟子,何?。”
话音落下,一石激起千层浪,满殿哗然。
有长老走出,恭敬问道:“敢问特使,按惯例,还有月旬时日,如今怎的提前召开?”话越到后,老者语调越低,头颅也是紧紧埋下。
见到问话,金光男子似乎一滞,也不知眉头有没有皱起,但为了天宫目的,他还是答道:“这事,我倒不知缘由,但既然龙脉已现,我等又受了特命,那此事定然已经确定下来,尔等多说有何益处?”
“是..是...是,特使之言我等谨记,只是这事发突然,就怕门内弟子短时间内准备无法周全,到时试炼殿上出丑,污了特使的眼睛。”殿下一众长老拜首,小心说道。
“有何丢人之说,能者不惧,智者不惑。”眼见底下众人言辞绰绰,谨慎过头的小心模样,金色男子一旁,掌门张真人轻叹出声,“想来门内有此才情的弟子早已准备妥当了,若是他们连这小小曲折都要大惊小怪,那还不如早早放弃为好。”
他的声音很是温和,暖意浅浅,即使话意间蕴含批评,但众长老皆是接受教训,恭敬竖耳。
“你们呐,真是让天宫贵客看轻了!”
他轻叹一声,袖袍一摆,荡起清风习习。
众长老闭嘴垂目,不再出声。
金色男子笑笑:“张真人言重了,”他俯视一眼殿上躬着身的一众长老,然后说道:“总而言之,消息我已传到,之后的事,相信你们自己会看着办,那么,诸位,十日之后,我们再见。”
张真人和煦笑意,出手挽留:“特使不在本门多逗留一会吗?门中弟子都知晓特使大驾,盼望见上一面呢。”
金色身影似乎有一瞬的嗤笑,“我只对未来的那位师弟感兴趣,”言罢,他没有理会众人闻言后的尴尬神情,豪迈走向大殿门口,在一众长老的屈身相送下走出‘昊天大殿’。
然后,便见其周身灵气大震,金芒之中隐约有斑斓赤光,‘咻’地一声,身影激射天际而去,如流星摆尾,璀璨中越来越远........
大殿之外,众长老面面相觑。
掌教真人迎风淡然,神色无变。
...................
这一夜,注定不再宁静,青山云祥平天峰上,供天门中,群殿灯火通明,灵光闪烁,弟子门人不停地进出殿堂,神色匆匆,而不同势力之间的同门弟子,也不再逢场作戏,有说有笑,众人都是神色各异地来回奔波着。
直至夜色逝去,青冥而来,骄阳渐渐攀升天幕。
一阳噬天!
却也难以睥睨仿佛凌驾其上的天外神宫。
后者遥遥而立,烨烨生辉,浑体散发着比之朝阳更耀眼夺目的光辉,亘古不朽,永恒独立。
供天门内,黄天大殿往西,有处地方,是座小榭楼阁,周边绿林环绕,清流潺潺,清晨时云雾缭绕,夜明间星月成被,其风景秀丽,分外四魅,被称作冷冰冰的黄天殿中的一点绿色。
这里也是黄天殿古长老平日劳逸时多来的地方,养精蓄锐,颐养天性。
此时,楼阁之上,镂空菱角的最上一层,青白石桌周边,二人相对而坐,桌上摆置些瓜果甜点,还有一小壶琼妙美酒。
这二人一老一少,正是黄天殿主古问天古长老和他的爱徒,身为核心弟子兼管北部矿区的刘若昌。
古问天饮酒磕果,如同一人独乐,刘若昌则含笑说着什么。
“宋青这蠢货是彻底完了!”
刘若昌刚笑意盈盈地说出这话来,就被老者点了一点。
“不可自得。”
古问天不苟言笑,如同老僧入定般眯着双眼,刘若昌自然不能体会他的用意,但也还是点头称是。
“那宋青真的被大长老接去了?”古问天又道。
刘若昌点首,“没错,昨夜宋青被本门执法弟子捉住,本欲送往这边来,但中途被大长老的人接了过手,带走了。”
古问天抚须点头,没有再问,倒是刘若昌面现疑惑,小声问道:“师傅,那宋青是大长老的爱徒,大长老会不会对他做出包庇之举.....”
老者突然笑道:“如果那老狐狸会如此感性,那他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言语之中,仿佛一切尽如他所料。
“此事至此告一段落吧,你也算就是报了去年的一箭之仇,对了,那个姓莫的奴力.....”
刘若昌轻笑:“吃了师傅的丹药,他虽然还吊着一口气,但百日之后必死无疑,我已将他丢回了奴力区,想来他还不知道吧,不过,此次本以为能引那老狐狸上钩的,如今就拿下一个宋青,感觉有些不值,毕竟我们可是用了两样二品法具。”
见刘若昌一派不知足的样子,古问天也只能无奈劝道:“虽是二品之物,但都是禁品,形同鸡肋,留之无用,弃之可惜,这又怎能算得上宝贵。”
言罢,他一口饮下杯中酒,眯起的眼皮却是有了开阖的迹象。
“倒是此次龙神天宫的提前开启,颇是令老夫不解,而那位特使大人似乎也不似往年的那些天宫来客一般简单,此事有些扑朔迷离。”
提起那个名字,就算狂傲如刘若昌,也是放下心段,内种絮乱。
“师傅,您看,此次的选拔,我有没有.......”话声低音,试探之中却饱含炽热之心。
“你想被你姜师兄打死吗!”怎知一闻他的话,古问天脸色徒冷,带着气愤,就差伸手给他一下。
“别不知好歹了,你又不是不知,如今本门之内,无人可以撼动你姜师兄的地位,不谈他高出你们这些同辈弟子一截的修为,单是他的年纪,便已注定此次的全力一搏了,这种事,就连门中长老,甚至于掌门真人也已心领神会,你还去与他一争?”
“你啊你,太过年轻气盛,若非你心性不稳,又怎会是如今这等修为?”
被老者一顿训斥,刘若昌自然脸色不好看,但也不敢反抗一声,只能垂首连连应是。
................
而在此时,供天门南面的长老殿中,某个外观简朴的房间之中,永远一副人畜无害模样的供天门大长老,弓背笔直,垂体硬气,双目间的浑浊早已不见,淡然的清明之中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在其脚下,黑衣打扮的宋青匍匐地上,气息全无......
供天门门庭极北,到达山体的边角之地,有一道被链条锁着的石门,周围刻印着诡秘玄奥的图案,道道迷蒙,隐隐见光。
门口之处,有两位黄袍书冠的弟子候着,模样焦急,形容犹豫。
“师兄自昨日入了这‘无光界’,怎地还不出来,按常理来说,一日之期已过,该是结束修炼了,哎......事关师兄的大事,怎能迟上这么多。”
话语还未结束,便见洞口忽然大亮,石门打开,带起烟尘浓浓,隐雾之中,一道庞然的身影步步走出。
二弟子连忙上前,双手做辑:
“姜师兄!”
................
北部矿区不远之地,在那管事看护住处的正对面,也有一片房屋群,屋体简陋破落,砖瓦残坷,青苔密布。
房舍共有十处,前后而建,前方的五处相对较好,门庭院落,规划整齐,是供天门应招而来在矿区工作的力士居住的地方。在其中心之地,还有一袒露而设的宽阔空地,摆着桌椅板凳,如乡边野外的店家,是供给吃食的地方。
后方的五处房舍,则相差甚远了,作为供天门下安置奴力的地方,不说其单薄简陋的住处之外,就连必备的生活措施也是一塌糊涂。
这里的空气中常年弥漫着破烂的酸恶,倒人胃口。
因此,除了牲口般居住在这的奴力们,从来没人会来这里。
屋因漏可见光,在其中一处房舍之中,某一间房内,几丈宽的内景一目了然,没有窗口,四壁锈黑,满是碎子的地上一席草床,几块棉布,仅此而已。
此时时日尚早,浑身淤青的莫凡躺在草地之上,望着破瓦间透射而出的亮光愣愣出神,他的身侧摆放着进食完后的一只残缺木碗。
他的右手摆在胸口,那里有一道愈合而上的疤痕,隐隐作痛。
而他出神的眼瞳之中,时不时转换另类的神采,转而即逝。
然后,便在此时,他的房中忽然间多出了一道身影,浅黄长衫,模样古呐,一张沉深似水的脸却在看到少年之时,涌出了一丝笑意。
莫凡察觉,转眼看去。
是他?
梁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