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大炎皇朝仅次于都城离京第二大都城。
二百年前只属于前朝北部边境穷山恶水中的一个小镇,如今能够成为拥有数百万人口的帝国枢纽,可不仅仅是因为离京成为皇城的第一天便传出来写着世袭罔替的圣旨。相反,更多的燕城百姓更坚信那是因为如今还一直屹立在燕城北部的端王府,以及那位传说中能够举霞飞升的端亲王。
端王府外,一条能让三辆马车并列前行的大道直通南门,横贯整个燕城。道路两旁各式小贩摊位密集,远着大路两边一直排到王府正门十米开外,热闹非凡。
对此,王府守卫却是从未干涉过。
大炎皇朝建国六十年,王府便建成了一个甲子。而这期间,燕城内这条主干道想跨过王府大门拜入其中的各式人群更是如同过江之鲫,就差没把王府门前这仅剩的十米空地给踏碎了。
今日自然也不例外,王府门前汇聚了十几人,或是青衫仗剑的侠客,或是温文尔雅的文人。有的年纪轻轻似乎初出茅庐,有的鹤发苍苍早就年过花甲。十几人相互交流客套,互报姓名,也算热闹非凡。
但也有例外,其中便有一位衣衫褴褛的少年,蓬头垢面,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活脱脱就是一个街头要饭的小乞丐。此时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跟眼前十几位就算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地位的人物们挤在了一起。难不成也想跨过端王府那扇大门,来个鲤鱼跃龙?
人群中不少指指点点,都羞与为伍。以至于这位还没有谁问过他名字的小乞丐独自一人站在最前面。
另一位不在人群之中的却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粗布袄,一脸的络腮胡,黝黑皮肤,光看相貌就似一个普通乡村有几把傻气力的庄稼汉。但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受到男子浑身散发出来的无形压力,如同一种气场,将所有人都排斥在外,不敢靠近。
“舅父家果然热闹,大清早就有这么多慕名而来的家伙。就是不知道其中究竟有几个是藏着真本事的,还是说全是酒囊饭袋。咦!居然还有个臭要饭的?当端王府是街口施粥的?”
人群被两位身穿甲胄的士兵分出了一条路,紧随其后便跟进了一辆豪华马车,还未停稳,便跳出来一位十四、五岁的锦衣少年,肩负貂裘,头顶的帽子更是镶着一颗足有拇指大小的蓝翡翠。这位一看就知道家世不凡的阔少像是瞅见几坨屎一样。满脸嫌弃之色的看着两旁人群,路过小乞丐时还不忘朝脚下吐口唾沫。
趾高气昂的小公子引得众人不满,但人群中那些个之前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年轻人却是丝毫不敢有所怨言,敢在端王府称是自己舅父家的,要么身份高的离谱,他们惹不起。要么脑子进水,一会儿王府会出手也不用他们凑热闹。所幸都老老实实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
锦衣公子哥很满意在场这帮人的态度,即便离开了京城,在这里,一样能变成他的主场。大炎的地界,除了家中长辈,谁敢不顺他的意思?即便这次是被迫发配到此。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手落在那华丽的长袍上,按在他的肩头。紧接着,便听到有人沉声:“请你道歉!”
公子哥愕然,旋即笑了,转身便打开肩头那只脏手,瞥了一眼肩头留下的黑手印,笑的更欢了,道:“呵呵,本公子凭什么向你道歉?”
原本还一直眼观鼻,鼻观心的年轻人们此刻都乐了,想不到之前一直被他们无视的小乞丐竟然敢惹上他们都不敢冒犯的阔少爷,真是年少无知,令人担忧啊!但即便如此,众人也没有一个打算为了区区一面之缘的小乞丐,上前解围的。距离最近的黝黑汉子更是连看都没看一眼,依旧站在一旁闭着眼睛,就差没打鼾了。
“第一,在场诸位是酒囊饭袋还是有真本事,不是你所能下结论的。请道歉!”
“第二,请为你刚才的举动道歉!”
“第三,我不叫臭要饭的,我叫赵易!”
名字叫做赵易的小乞丐一字一句,眼神异常凌厉,甚是严肃。
“呵呵!是这样啊!梅伯,这小子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额!怎么办?可我长这么大都还没跟人道过歉,不会啊?”锦衣公子哥瞥了一眼赵易,转头笑着对赶马车的老头笑了笑,随即有:“来人啊,请小乞丐示范一下!”
说罢,那两名甲胄士兵便立马围了上来,一人按住赵易一条胳膊,瞬间边让其不能动弹。
啪!
公子哥一巴掌甩在了赵易脸上,紧接着又一脚踹其小腹,顿时将小乞丐疼的站立不住,脚下一软下点跪了下去。显然这位公子哥是个从小习武的练家子,力道极大。
“宋先念仗着比老子早出生几天敢跟我作对也就罢了,你他娘的算什么东西?弄脏了老子的衣服不说,还敢让我道歉,信不信老子让你看不到今天的日落?”
众人听到公子哥说出的名字后,顿时一个个如遭雷击。大炎皇朝,自六十年前一统,天下共主。自此宋乃国姓。太祖皇帝一旨诏令,天下百姓便再也没有宋姓之人。能姓宋的,自然也只有离京内城皇室成员了。
宋先念,那便是当今的十三皇子。
如此,眼前这位出现在燕京的公子哥,除了前段时间被发配出京,绰号混世魔王十四皇子的宋先贤,还能有谁?而恰巧,这位十四皇子的舅父,正是当今端亲王。
享受着四周那一道道惊讶中带着惧怕的眼光,宋先贤一脸得意,这便是皇室的先天优越。别说仅仅只是说他们是酒囊饭袋了,就是让周围这群家伙跪下来享受自己的巴掌,他们也得老老实实的照办。更别提眼前这个估计爹妈都不知道是谁的小乞丐了。
呸!
一道沾着鲜红血液的口水喷了出来,正中宋先贤那趾高气昂的笑脸。
赵禹依旧严肃道:“你这是第二次喊我臭要饭的了!”
“找死!”
抹掉脸上的血水,宋先贤看着手心,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顿时变了副模样,转身把士兵的佩剑抽出,抬手便刺向赵禹胸口。
这一招,分明是下了杀手,要当街杀人。此刻赵禹被宋先贤的两名甲胄亲卫压制,根本无从躲闪。而宋先贤出手又毫无征兆,即便是王府门口那两名护卫想要出手制止也为时已晚,众位来此梦寐着一飞冲天的侠客书生们更是不可能为了一个恕不相识的小乞丐葬送自己前程。
轰!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巨大的撞击声响起。终极还是有人出手了,那名距离赵禹最近的农家汉子,恍惚间几乎化身为一只下山猛虎,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变掌为拳。闪电般的扑了过去。
然而仅仅是半空之中,便猛的撞上了一道淡黄色的透明气墙,整个人立马倒飞了出去。一连退出数米,才勉强止住后退步伐。
那名一直站在宋先贤身后被称之为梅伯的马夫,放下不知何时抬起的右手,云淡风轻的一挥。顿时,空中那道淡黄色气墙便随风散去。
“气劲外放?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先天高手?”
“不亏是皇室成员,身边随便一老仆便是先天级别的高手!”
那些早已惊呆了的围观者此刻更加感叹自己的先见之明了,还好出手制止的不是自己,否则的话撞上先天高手凝聚而成的气墙,少说也要丢掉半条命了。
“一群没骨气的废物,老子不屑与你们为伍,哼!小兄弟,曹询没本事,救不了你!抱歉!”
那汉子瞥了一眼打定主意看热闹的众人,冷哼了一声,转身便准备离去。就听得那小乞丐低声说了一句:“曹大哥,多谢了。可惜我赵禹命硬,怎么可能死在这种纨绔子弟手中?”
话音刚落,那位叫曹询的汉子便看见宋先贤刺出一剑后,紧接赵易便双腿蹬地,借着两位甲胄士兵的身子,腾空而起,连续两脚连环踢在了宋先贤胸口。将这位从小便锦衣玉食的皇子殿下踹倒在地。也不管刚才被刺伤的身子,猛地挣扎的还想上前补上几脚。
两名士兵开始以为这小乞丐已经死定了,仅仅放松了一下却没想到被这小子钻了空子,居然把十四皇子给踹倒在地。此时回过神来哪里还敢失误,连忙拖着赵易往后退了几步。梅伯更是连忙蹲下照看宋先贤,生怕这小祖宗出什么事。
曹询见状,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手一个将士兵拍飞。随即掏出携带的疗伤药,倒出两粒喂给赵易。
这时候王府卫兵再也站不住了,跟着也跑了过来,站在两帮人中间,厉声道:“都住手,端王府前不得闹事!”
在京城横行跋扈惯了的十四皇子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肯善罢甘休,当即吼道:“滚开,老子是当今十四皇子。梅伯,帮我杀了他们!”
伺候了皇室几十年的老奴心里主子的命令便是最大了,也不言语,先一抬手,一道淡黄色气劲将挡在中间的两名王府卫兵给打散,紧接着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赵易两人飞了过去。
“哼!如此不分善恶之人,也能成为先天高手?我曹某倒要不自量力讨教讨教!”
曹询冷哼一声,果断挡在了赵易身前,瞬间便与梅伯缠斗在了一起。但毕竟是对上先天高手,只能勉强保持防御。
宋先贤看着两大高手厮斗,不由冷笑了起来。眼前这局面,那名叫曹询的大汉,盏茶功夫定然要被打成重伤败下阵来。到时候,连带那臭要饭的,一起扔到护城河喂鱼,如此才能解他的心头只恨。
“咦!那臭要饭的呢?跑了?”
扫视了一下,宋先念居然没有看见赵易,刚想爬起身四下寻找,就感到后脑一震剧痛,顿时头晕目眩。脑袋上一道道血液顺着额头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耳边还依稀听到有人破口大骂:“让你丫的喊我臭要饭?”
啪!
“让你丫的吐老子口水……”
啪!
“让你丫的戳老子胸口……”
啪!
“让你丫瞧不起人……”
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