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发现,那个红色头发的女生总是在校门口等我。
她也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只是有一次我在学校附近的巷子里看到她被混混欺负,顺便帮了下忙而已。
“我叫钟离伶。”她有一天突然对我说,然后像在期待着什么地看我。
只好也告诉了她我的名字。
奇怪的人。
奇怪的名字。
好吧,我是不排斥多交一个朋友(尤其是女生朋友!)但是如果被奇怪的东西缠上了……
是不是被害意识过剩了我?
不过,我发誓,那个钟离伶真的真的不是正常人!
首先,她没有影子。
再来,她不用吃饭、睡觉、上厕所。
她甚至还会飞。
所以当她开口邀请我去她的别墅时,我断然拒绝。
钟离伶表情僵硬地走了。奇怪,怎么看到她落寞的背影,心里会有种堵堵的感觉?
歪脖子女生在那次急匆匆消失后就不见了。我找遍了整个学校,都没找到,最后想到她可能是去投胎了。
希望她下一辈子能够过得好。
我站在教室门口,目瞪口呆看着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这位同学,已经要上课咯。”黑发的菲尔斯站在讲台上,一脸“我不认识你哦”的表情招呼我。
面无表情地回到座位,绰号“包打听”的同桌已经很自觉地趴过来,轻声为我说明情况。
“教英语的老师哦,要休假回家生孩子了,所以由这位新老师代课,听说是混血儿。”
应该只是恰好长得相似而已吧,我安慰着自己。
相安无事地上课。
出于对新老师的好奇,其他同学(几乎是女生!),在课后拉着刚上任的英语老师问着与课本无关的问题。
“老师您是西方人吧?来到我们国家还算适应么?”
“老师的发色是染的吧?”
“老师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老师你有女朋友了么?”
“就是就是,您喜欢怎样的女生?”
……
我该庆幸现在是午休么?
新老师努力地从包围中探出身体:“裴、裴诺冥同学,你是英语课代表吧?。”
所有人的视线都射过来,害我想假装没听到也没办法。
“……是的,老师。”
“请随我来一下。”新老师目光灼灼地看向我,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即使我是体育代表他也会借口说体育老师找我过去……
唉~连吃个饭都不让人如意。
“你是不是在跟血族领主来往?!”
新老师,不,现在已经确定他真的是菲尔斯了,劈头就问。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才没有!”那种可怕的人,我绝对会离得远远的!
“怎么会呢……”菲尔斯托着下巴,认真地思考着什么。
上下打量着菲尔斯,不穿黑色长袍的他文质彬彬,还真有种教授的感觉。
“为什么菲尔斯的头发变成黑色了?”
难道之前的蓝色是染假的?
他心不在焉地说:“我在原界比较习惯用黑发。”
头发的颜色还有“用”哪种的?SA果然不是正常人。
“对了,学校的那个什么禁咒还在么?”
菲尔斯一脸黑线:“谁告诉你是禁咒的?”
假面那家伙!又骗我!
“只是通往妖界的一个通道而已。”
什么什么?!通往哪里?我不敢置信地拍拍耳朵,还而已?
你以为我们人人都是能飞檐走壁的SA么!
“通道缺乏打开的条件,所以是无害的。”菲尔斯摸摸我的头,解释道,“现在最危险的,是你那位同学放出来的东西。”
我大为好奇:“那是什么东西?”
“根据记载,应该是一位神明……”
“神明不是应该保佑我们的么?!”
“神明也有分很多种,不同的神明司职不一样。”菲尔斯神情凝重,“这好像是一位带来幸运的神明,因为私自出现在人类面前,被人类幽禁了起来。”
“人类也可以幽禁神明的吗?!”
“是一种言灵,很难三言两语说明白给你听。”菲尔斯歪着头想了想,“大概就是你们说的发誓吧。”
还有这种法术哦?真是太奇妙了!
“所以那位充满怨气的神明已经成为‘异端’了。”
我突然觉得悲哀,明明是一位受尊敬的神明,居然会变成了被SA猎杀的异端。
因为知道幸福神的事情,我心情有些低落。
回到家时,心雅给了我一个红色的小锦袋。
“幸运符,抽奖中的。”她头也不抬地说,捧着本杂志回到自己的房间。
怎么现在连幸运符也能抽奖了?
好奇地掏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只可爱到不行的招财猫,只是手上抱着的不是“招财”而是“幸运”,脖子上还挂了一颗绿豆大小、水滴形状的钻。
我把幸运符跟雾鬼护身符放在一起。
一如既往的饭桌上,老妈碎碎念着心佑的斗篷,这时,门铃响了。
“这时候会是谁呀?”三位家庭成员只是发出类似报怨的声音,然后——
继续吃饭。
“……”
我放下碗筷,小跑着去开门。
门外什么人也没有,难道是小孩子在恶作剧?
“啊!这是什么?”心佑说,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了我后面。
她弯腰捧起一个看起来很轻的大盒子。
奇怪了,刚才有看到这个盒子么?
我挠挠头,跟着心佑回到屋里。
心雅指着尚未打开的大盒子:“里面,请柬。”
心佑“哦哦”两声,打开一看果然看到一张,不,一封信,以及一套白色的男用礼服。
难道说,心雅已经厉害到能透视了么!我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信封是很厚实的羊皮纸,上面只有“裴诺冥亲启”几个字,是用宝蓝色的墨水写的,没有贴邮票,却有一个盾状标记,背面还有一个玫瑰形状的鲜红色蜡封。
感觉像是西方贵族间的书信。
“打开看看。”老妈命令道。
我只来得及“哈”了一声,心佑就已经“刷”地撕开了信封。
……难道你们没看到“XX亲启”么!
我赶紧凑过去,是一张诡异而华丽的卡片,暗黑色的底面上,嵌以流利的红字,那种鲜血淋淋的红色,看得满目通亮,写的全部不知是什么字体。
“小篆?!”
心佑惊讶得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会写这种字!”
那你怎么认识这种字?!难道你是古代人吗?!
“上面在说什么?”
“…是一封请帖,请你去参加派对,下面还附有一个地址。”顿了顿,心佑神情古怪地看向我,“哥哥,我们都还不知道原来你交了女朋友,而且看样子还是位大小姐呢。”
“诶诶?”
现场除了心佑,所有人都一脸惊涛骇浪。
“好小子!”
老妈一记巨灵之掌,直拍得我龇牙咧嘴。
心雅也是满脸的微笑:“恭喜了,哥哥。”
老妈异常兴奋地喊:“快带回来老妈看看!”
“没有!”我大声地喊,“我没有交女朋友!老妈你们真是莫名其妙!我才不要去!”
老妈跟心雅同时露出失望的表情。
“那是不可能的。”心佑翻弄着请帖,“请帖上说了,只要打开了盒子,就表示你接受邀请。不去的话是要受到惩罚哦。”
“……”不打开盒子我怎么会看到这个请帖!
“时间是三天后哦。”
“哈!还有时间替诺诺好好打扮哦!”
老妈露出像是美容院门口咨客的笑容。
“嗯嗯!哥哥你喜欢哪个品牌的化妆品,我去抽奖中给你!”
我义正辞严地拒绝:“我不去!还有我不是女生,不需要打扮!老妈你还是好好打扮心雅跟心佑吧!”
老妈为难地看看又重新披上斗篷的心佑,然后再看看努力寻找化妆品抽奖的心雅。
“她们……有什么打扮得必要吗?”
“……总之我不要!”
“诶诶!你看其他妈妈都会好好打扮女儿耶!”
“我是儿子!!!!”
“……有啥关系吗?”
“……”
那套白色的男用礼服最后被我放在了信箱旁边。根据我十几年来的观察,无论是什么东西,只要放在信箱旁都会很快被路过的人顺走的。
可是现在,都快要过去三天了,那套礼服居然还在?!路过的人甚至连瞄都不瞄一下。
明明一看包装就知道是好料子的衣服耶!
请帖上的三天后刚好是星期天。
一大早起来,老妈就像勤劳的工蜂,围着我团团转。
“诺诺,你真的不去哦?”
“去哪?”
“你这孩子!就咱媳妇儿的派对呀!”
……老妈,乱想也不带这样的!
“不去不去不去!”我用力地向老妈抱怨,“都说过那不是什么女朋友!”
“去拉~你看你,总是宅在家,什么时候才给妈带回来媳妇儿呀!呜呜,说得老妈好心酸哦~”
……基本上儿子还没到二十岁就吵着要媳妇儿的人才应该好好检讨!
我老妈是属于那种认定了就死不悔改的人,换作以前,我肯定要大力歌颂她一番。可现在,我觉得她这种性格简直可恶之至!
“我要写作业了!不准跟进来!”
锁上门,我把自己扔在床上。
“啊啊!我还没说完呢!诺诺开门!”
老妈还在门外不死心地喊,“你不去的话,我就、就……就煮你最讨厌的青椒啦!”
哼哼!就算让我啃桌角,我也不去!
这样想着,窗户那边传来鸟儿扑楞翅膀的声音,我反射性地看过去——
“裴诺冥阁下,我是来接您的。”
我看到一只黑色的、有鹰那么大的什么鸟落在窗台,并这么说着人话。
……一定是幻觉!
“不是幻觉。”那只黑鸟再次开口,打断了我的自我催眠,“在下奉钟离大人之命,前来迎接您。”
像是变魔术一样,黑色大鸟叼出一张与之前收到的一模一样的请帖:“您已经接受了邀请。时间不早了,请尽快梳妆打扮,准备出发吧。”
大鸟的语气老气横秋,如果不知道的人听到了,一定会觉得,“那是一位受过专业教育的称职管家!”
可是,那明明是一只鸟。
感觉十分诡异……
“那种奇怪的派对,我、我才不要去呢。”我鼓起勇气说,“再、再说,我也没有接受邀请,那件礼服我就摆在信箱旁,请顺便拿走!”
黑色大鸟拧紧眉(为什么鸟也有眉毛?!而且还有这么人性化的表情?!我凌乱了……)
“非常抱歉,”黑色大鸟十分有礼貌地反驳,“在下是来迎接阁下的。”
哼哼!你以为你会讲人话我就怕你了么!你还不是一只鸟?!
我“霍”地跳起来,直接走到床边。
“看我嘴形,我~不~去!”并用力地关上窗户。
“请尽快梳妆打扮,准备出发。”
老气横秋的声音就在我脑后飘来。
“伊呀呀呀——”它什么时候穿墙而入的?!
我瞪大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在我后面的黑色大鸟。说是飞,却没有看见它在扇翅膀,应该算是浮在我身后吧。
黑色大鸟一个老鹰扑兔撞过来……
“哇啊啊啊啊!!!”
当我回过神来时,已经是被黑色大鸟陀在高空中。
难道说,我被一只鸟绑架了?!
“请扶好。”黑色大鸟用“车辆转弯,请坐稳扶好”的语气说。
“您知道,空难是死伤最多的……”
死鸟!我会记得拔光你的毛!
感觉也没飞多久,黑色大鸟就开始降落了。
“唔?到了?”
“只是换个衣服。”
黑色大鸟直接出现在一个摆满衣服的屋子是使用了法术?妖术?
反正就是像变魔术一样,“嘭”地出现了。
“你去的话,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黑色大鸟露出诡异的表情,就像是情人之间的柔情……
好吧,我承认我的形容很烂,但是黑鸟给我的感觉就是这么诡异。
你能想象被一只鸟逼着换衣服的郁卒么?
或者你会觉得奇怪,那只不过是区区一只鸟,怎么逼我换衣服。的确,黑色大鸟它也没有一定要我换。
它只是说:“如果您不自己换,我会请仆人帮忙。”
黑色的大翅膀指了指身后,随即出现一只穿着蕾丝的大猩猩。更正,是穿着蕾丝、很像大猩猩的人,涎着口水,用“这块猪肉还是太瘦了吧”的师奶眼光视X我。一听黑色大鸟说要他帮忙,那道口水马上由细水长流变成三尺瀑布。
我寒了一下,立马冲进更衣室。
虽然我不想接受莫名其妙的邀请,但更加不能接受身体被人参观。
黑色大鸟就像是世界上最挑剔的形象设计师,一下挑剔“袖子太长”,一会又嫌“衬得肤色很黑”。
最后还是看时间真的不早了,才肯让我穿回自己的衣服。
“您很不适合穿礼服。”
黑色大鸟无比坚定地下了结论。
然后黑色大鸟又驮着我飞了一会。
我们降落在一座城堡。进了铁缠丝门后,黑色大鸟把我引到停放在一边的古董甲壳虫车,上车后穿过花园一刻钟才到城堡建筑前。
下车后,我张大嘴,半天没能合上,果然是真真切切的城堡呢,就像欧美魔幻片中的那种,庄严宏伟。
“太美了。”好半天,我只说出一句。
黑色大鸟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在说我反应迟钝。
它把领到城堡里头,万分富丽华贵的装潢,巨大的胡桃木雕花家具,墙壁上挂着水晶灯与不同尺寸的油画。地上铺了暗红底金色花纹的地毯,一直延伸至位于中间的“Y”字形楼梯。
楼梯前站了一个人,背朝外。我进来时只能看到背影。长过腰的火红色头发,呈大波浪状披散着,一袭比发色更鲜艳夺目的红色露背礼服。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来。
正是那个奇怪的女生——钟离伶。
“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