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尸案?”
假面没再回答。
“来了!”他低声说。
我还不懂他说的什么东西来了。
“低等骨卒。”
假面指着一边。
我狐疑地看过去,呆掉。
望眼过去,不断有会走动的骨架,从树丛中冒出来!有拿弓箭的,有提单刀的,有扛巨镰的,密密麻麻的。
正晃悠晃悠地走向我们。
我紧紧抓住假面的衣服,生怕他像圣骑士那样,把我丢在一边就跑去迎敌。
假面却完全没有紧张的感觉,恶狠狠地瞪着我:“放开!”
第一次正面看到了假面的脸(……虽然只能看到唇以下。)
那是一个很简单的面具,跟他的脸型也不是很相符,看起来像是随便拿过来充数的。在眼睛的地方,左右发出不同的光,左蓝右绿,很诡异的感觉。
一个像极游戏里的巫妖打扮的人从骨架中挤了出来,举起顶端镶了骷髅头的棍子,感觉很厉害。
“啧!尸巫吗?”
“呀!!是火球!”
我眼尖看到,那只巫妖,更正,应该说是尸巫,骷髅头棍虚空划了两圈,一个篮球大小的火球就直直像我们撞过来。还没靠近我就已经感觉到很高的热量了。
“火球术,通过压缩空气中的火属性元素,凝聚出火球,进行远距离攻击。”
偏偏这时候应该大显身手的假面,只是淡淡地为我解释。
现在是知识普及的时候么!
我瞪他。
就在我准备拉着他躲过火球时,假面终于有动作了。
右手平举,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低喝:“退!”
那个火球就像个听话的孩子,左飘右移地原路退回去。
“破!”
又是一声低喝,我注意到,火球本身有规律地一明一暗,然后,真的爆炸了!
骨架们没想到假面会把火球反弹(姑且这么认为吧),这样一个爆炸,倒是把几个来不及躲开的骨架炸散了。
那个尸巫甚至还因为在爆炸中心,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就化为尘土,随风飘散了。
前后不过三秒。
怎么做到的怎么做到的?!
我崇拜地看着假面。
假面完全无视我。
“这个建筑,”他指指教学楼,“在你进校前已经变成一个大迷宫了。”
“迷宫?”只要贴着某面墙壁一直走就能够走出来的那种?游戏里经常能遇到!
“不是。”假面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口否决,“是空间错落的迷宫。”
我恍然大悟。“所以我明明进的是教学楼,却看到宿舍楼的校医室?”
假面又无视我的问题。
我想到另外一个严重的问题。
“其他人呢?”
“菲尔斯已经去找了。”
反应了一下才明白是在说那个圣骑士。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假面不耐烦地挥手:“你的问题真多!”
一般人遇到这些事当然会问的吧!我小声嘀咕。
骨架们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假面趁着这档子又给我知识普及了一下。
“这些是骨卒,看他们的身体,”假面指指走在最前面的骨架,“红色的等级最高,反应也是最快,一般使用镰刀。”
“那个、镰刀看起来很沉啊。”那个镰刀是在太巨型了,光是用看的就觉得很累了。
假面露出“愚子可教”的表情。
不要问我为什么知道面具下会有什么表情,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只要躲过第一次攻击,就可以在它挥第二次镰刀前,把它打散。”
“打散?”
“对,”假面用诱拐的语气说,“就像这样。”
走在最前面的骨卒已经在我们说话间,“散步”到我们面前,并举起了巨镰。
下劈!
假面的动作比它快上不知多少倍,一个假动作,窜到骨卒的右边,提脚踹了下去!
那只骨卒就像搞笑漫画的人物,呈直线飞向一边,撞到教学楼的墙上,散架。
我觉得我的下巴要掉下来了。
假面看起来很瘦弱的感觉,没想到居然一脚,就能把扛着巨镰的骨架踢飞!
假面抬高脚,弹弹鞋子上不存在的灰尘。
“看清楚了么?”
“诶?”
我还沉浸在“这人很暴力”的感想中。
“再来是青蓝色的,使刀。”假面示意我过去,“这种对你来说,会比较麻烦。”
我小声嘀咕:什么叫对我来说?
“……它们的反应虽然没有巨镰快,不过单刀轻便,所以能够迅速进行攻击。”
“哦!”
假面闪到单刀骨架前,无视单刀的攻击,一脚就把骨架握刀的手踢断!
失去武器的骨架依然挥着断臂做劈刀状。
下场与巨镰一样。
我眨眨眼,假面又回到了我的身旁。
“最后是灰白色,使弓箭。”假面随手一指,“只是凑人数的。”
凑人数?!
眼角抽搐地看过去,灰白骨架明显比其他两种,在体型上要小上一号。我坏心眼地想:大概是生前并不爱喝牛奶!骨质疏松的吧!。
灰白骨架像中风的老阿伯,慢吞吞地搭箭,慢吞吞地满弦,而且还是满了几次都满不上的。
我默默地垂下一头黑线。
假面耸耸肩:“都说是凑人数。”
“解说完毕,接下来看你的了!”
诶诶?!
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句子?!
譬如,“我去对付这群东西。”
又譬如,“我会保护你!”
“其实你只需要用蛮力就可以对付骨卒。”假面补充,“就像你对付那只饿死鬼那样。”
我凶狠地瞪着他。
一定是我听错了!假面怎么可能会叫我去对付那群骨架咧?!
等等!
“你怎么知道饿死鬼的事?!”
假面依然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真是够了!
为什么我要在这里听他说骨卒什么的!
转身就走。
“接着!”假面在身后说,我反射性地转身,接过他抛过来的东西——火柴盒大小的盒子。
“你的武器。”
我狐疑地打开。
这是……牙签?!
我错愕。
非常抱歉,我的想象力太贫乏了,根本无法想象这根牙签能干什么。
帮骨架剔除缝隙里的灰尘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假面。
“这是便携式长矛。”假面解释,“能根据使用者的需要,自由伸缩。”一边说还一边顺“脚”又踢飞一只靠近的巨镰骨架。
把玩着牙签,我想到了孙猴子的金箍棒。
如果假面说的是真的,那这根牙签就是金箍棒咯?
我捂着嘴偷笑,下一秒,还是牙签状的“金箍棒”,就像发酵了似的,瞬间变大变长,一直伸向骨架们也不停止。
青蓝色的骨架马上抱住经过自己的“牙签”,颇有带我装X带我飞带我冲进垃圾堆的喜感。
牙签越变越大,也越来越沉,我几乎要抱不住它了。
惊恐地望向假面,他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时,随手给了我一个暴栗。
“笨蛋!想你需要的长度就行了!”
我痛得龇牙咧嘴。
“还玩!”假面又给了我几个暴栗,“没给出具体的长度,这家伙会一直地长!”
冤枉啊~~我是痛成这德行,才没在玩呢!
含泪想着“只要扫把那么长就够了”。
牙签开始慢慢缩小、缩短,顺便把还挂在身上的骨架拖了过来。
一把明晃晃的单刀劈过来。
假面飞快地拿过“牙签”,一棒把跟过来的骨架打散,并反手呼了我脑袋一下。
“你脑壳坏掉了吗!还是脑子忘在家里没带出来!”
你可以再刻薄一点的!
我幽怨地瞪他。
“如果不是你给我奇怪的东西……”
假面很强势地站在我面前,“卒仔就拜托你了!”
什么什么什么?!
我瞪圆眼睛。
假面横了我一眼,“你以为一个学校的人,会集体消失么?”
我用力地摇头。
“我们得到情报,这个地方有一个大型的法阵。发动时,需要用新鲜血液灌满整个阵。”
“新鲜…血液?”我有种不详的语感。
假面神情凝重地看着我:“就是从人体中取出的、不超过三分钟的血液。”
抬头看天,领头的巨鸟,不,应该说是巨型蝙蝠,已经飞到教学楼上空,正在低低地盘旋。
我的校友们也许就在那里…
紧了紧手中的“牙签”,我认真地望向假面。
“你能把我的同学全部救出吗?”
假面像受到屈辱一样低吼:“当然!”
“全部,一个都不会落下?”
假面看了我一会,突然立正站好。
“以我身为SA的全部荣誉起誓!”
我叹了口气:“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是我?”
从假面刚才的话中,我大概猜到了,他跟圣骑士,就是向歪脖子女生打听我的人。
假面呆了一下,“因为你是唯一能在‘封绝’中活动的人!”
咬牙切齿的一句话,像钥匙一样,唤醒了我几乎要遗忘的记忆!
“啊!你是拉面馆的长毛怪?!”
“……闭嘴!”
尽管用了那么多字叙述,事实上,从我见到假面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过了五六分钟。
巨型蝙蝠身后拖了一长串紫黑色的小蝙蝠,它们扑楞翅膀的声音像极了某种杂音,慢慢由远及近,而且越来越大声。
我看向假面,刚好看到他望着教学楼出口。
“在担心你的伙伴?”我问。
“……菲尔斯曾做过情报搜索员。只是找几个人不会有大问题。”假面说得轻松。
“倒是你,”他拍拍我的肩膀,“小心了。”
仅仅丢下这么一句。
上一秒仍在我面前的假面,一下子就去到教学楼那边。
只见他先是蹿上了楼前种的一棵树,然后借着树枝的弹力,直跃上了四楼的窗台,接下来抓住窗边的下水管道,“噌噌”几下,便上了顶楼,身影一晃不见了。
真是身手利索的人呵!
我面无表情地转向骨架们的方向。
好咧!我也来了!
“喔哦哦哦哦哦!!!”
握紧变身后的“牙签”,我狂叫着冲向骨卒们…
第四话扭曲者?SA
正如假面所说的那样,用蛮力就能解决掉那些骨架了。
骨架一散架马上化成烟雾消散。所以当我消灭了所有骨架,环境只是变得更空旷了。
得意地耍着“牙签”:“嘿!果然像金箍棒一样的好用!”
抬头看天,那道可怕的裂口已经不见了。但是黑色的云层一直都没有散去,反而越聚越多。
天空变得很低很低。
我不禁有些担心假面。
虽然他感觉比看起来强,但是如果那个吸血鬼领主比他更厉害呢?!
万一,假面是外强中干呢?!
已经十几分钟过去了吧?假面那边却什么动静也没有。
会不会是不够吸血鬼领主打呀?
还有那个圣骑士,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我急匆匆跑到教学楼入口。
不对!
里面已经是一个时空错落的迷宫了!
仰头看着有六层高的教学楼,挠挠头。
我并不能像假面那样“咻”地从树上飞上去耶,走楼梯也不可能了。
该怎么上顶楼呢?
就在我一个头两个大时,身后有个东西跑进了树丛中。
猛一转身,只看到右边的树丛在不断地摇晃,好像有什么在拼命往里钻。
是漏网之鱼?
眯起眼睛,手下紧了紧“金箍棒”,我慢慢地靠近那坨东西。
“什么东西!”
其实我的心里还是很害怕的。
如果是那种尸巫躲在这,突然放我火球怎么办?!
想到这,我举起“金箍棒”对着树丛就是一阵乱打。
“出来!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我就要打你咯(众人:你已经在打了……)”
“噗噗噗!”
金箍棒似乎真的打到了什么。
“唉哟!”一声痛呼,“不要……不要再打了,我、我出来啦。”
唔……声音怎么那么熟?
“你还真是强悍呀。”那人先是举起双手,示意他没有恶意,整个人才慢慢地站起来。
“端木原?!怎么是你!”
说起来,似乎很久都没看到过他了吧。
端木原现在的样子,只能用糟糕来形容了。鸟窝一样的头,像是熬了几天几夜的黑眼圈,苍白的嘴唇,以及嘴唇上淡青色的须根。
看得我吓一大跳。
“你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了?!”
“我、我……”他低下头,“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什么来。
我奇怪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话才出口,我就想打自己嘴巴了。
这是学校,正常上课时间都要回来的吧!
端木原眼神闪烁,“没、没什么……”
想起最后一次看到他时,歪脖子女生说的“他沾有鬼气”的话。
试探地问:“你被鬼追?”
“啊啊啊啊!!!!”
端木原像个女人似地,扯着头发尖叫。
“追、追来了么!”他飞快地跑到我身边,慌失失地左顾右盼。
看来,还真的是被鬼追了呢。
他该不会是打算发现什么就躲我后面吧?
我垂下一头黑线,在心里命令“金箍棒”缩回牙签样。
端木原愣愣地看着我将牙签放回牙签盒,更正,是火柴盒。
“你、你果然是,修、修道者?”他不确定地看看我,又看看火柴盒。
差点没摔倒。
修道者?还茅山道士呢我!
想了想,对端木原我也是有很多疑惑的。
譬如,他找我到底怎么回事?
又譬如,他说我看到,是想说我看到什么?
我回过头,用最严肃的表情对他说:“端木原,你最好是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否则……”晃了晃火柴盒。
端木原身子缩了缩,努力在做最后的挣扎。
“说、说什么呀……”
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