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县令
雪依旧在下,六角形的雪花在空中打了个旋儿,缓缓的飞落在唐铭脸上。
唐铭对此浑然不知,他已将心神倾注在了旁边沉思的紫玉身上。
皱起的柳眉,认真的眼神,结合起唐铭记忆中的模样,唐铭对她竟是越看越喜欢。唐铭舔了舔嘴唇,似乎是忆起了紫玉朱唇的味道。
唐铭怯怯的瞟了一眼紫玉,发现紫玉神情动作依旧如故,才将跳到嗓子眼的心,放进肚子里。
生怕打破周围如诗如画的美景,唐铭静静道:“你学会了吗?”
紫玉轻轻点了点头,话中带着一丝欣喜,道:“我学会了。”
唐铭起身,向紫玉轻轻一笑,舒了口气,道:“既然你学会了,那我也该走了。”
紫玉道:“我送你。”
眼下已是正午,是县衙会食的时候。两人抖落身上雪精灵披的白色盛装,悠然的走着,竟如一对雪中漫步的恋人。
“好快啊!”唐铭只觉得才有两步路,就来到内衙院门前。唐铭无奈的抱拳,欲与紫玉道别。
却在此时,唐铭听到了脚步声传来。这种天气来内衙干什么?唐铭好奇的扭头朝来人看去。
来人一身白雪盛装,宛如一个行走的雪人。一看便知,这人已经在风雪之中暴露良久。
待来人有的近些,紫玉失声道:“爹!风雪交加,这种天气你回来干什么?着了风寒怎么办?”
凌县令夫妇回娘家省亲,不曾想现在却只有凌县令一人顶着风雪回来。
爹?唐铭一阵发懵,难不成这个“雪人”就是清溪县令。
“对不起,让我的乖女儿担心了。”凌县令宠溺的轻抚过紫玉的长发,昂首望向天空,忧愁的道:“不过雪一直下个不停,若我不回来,实在是心中难安啊!若我清溪县未有雪灾,我着了风寒又何妨。”
虽不能肯定凌县令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冒雪回归,心系百姓的行为,却让唐铭升起些许好感。既然知道眼前之人就是县令,唐铭也就不能呆站着,装糊涂了。
唐铭躬身行礼道:“捕快唐铭见过县令。”
此时,凌县令才发现这个捕快竟是个新人,他将唐铭上下打量一番,道:“新捕快?有趣。你且说说县尉的第三关你通过了哪一项?”
唐铭从容答道:“卑职在射箭一项上侥幸胜得县尉一筹。”
紫玉悄悄在凌县令耳边低声道:“爹,我说的那个以奇法救父的人就是他。”
“竟如此之巧?好啊!好啊!自古英雄出少年!长得略有些书生气,做事不卑不亢,射箭技艺高超,懂救人之法,恐怕老武手下的总捕头职位八成要交给这个年轻人了。”凌县令心道。
在凌县令打量唐铭之时,礼尚往来,唐铭也暗暗将其打量了一番,心中对凌县令有了些了解。
并不引人注目的相貌上,两道笔直的剑眉,分外显眼。身材矫健而强壮,纵然不是练武的行家,怕也是差不到哪里去。不过,从凌县令笑容不断的脸上看,他应该是位好脾气之人。
寒风吹来,凌县令身体一绷,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道:“外面冷,屋里做吧。”
说完,不待唐铭回答,就自顾自的迈步向前走去。
唐铭看向紫玉,苦笑一声。那意思似乎在说:这可并不是我愿意的啊!
屋内摆放着一个散发着熊熊烈焰的火炉,为几人增添些许暖意。红木桌子上,几盘小菜发出淡淡清香,这正是紫玉的杰作。紫玉提来一壶酒,为凌县令倒了一杯,道:“爹,喝些酒,暖暖身子。”
凌县令端起酒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光扫向唐铭,却见唐铭正开心地吃着小菜。
以前凌县令也曾请县衙中人吃饭,只不过来人皆碍于县令的身份,拘谨不已,后来凌县令也就丧失了兴致。如今见到唐铭洒脱,无拘无束的样子,正迎合了他的脾气,凌县令竟对其生出好感来。
这小子不错,不错。凌县令剑眉一扬,对唐铭颇为赞赏。
饿死我了,我吃,我吃,我吃吃吃。唐铭看着眼前的好菜,胃口大增,大开杀戒。唐铭实在是饿坏了,再加上以他穿越者的身份很难对县令产生多大的敬畏之心,你请客,我就吃,毫不客气。;只是可怜的凌县令,完全想歪了。
“这酒怎么如此之烈?好酒啊!好酒啊!”凌县令端起酒杯,“咦”的一声,赞叹道。
“这酒就是唐铭酿造的能救人的酒。”紫玉迎上凌县令手执酒杯疑惑的目光,附至耳边,低声道。
“哦?”凌县令无比惊讶,在他想来,能治伤救人的东西,应该属于药的范畴却不曾想竟是酒。
酒能救人?凌县令心中大为惊讶,对唐铭这个时代的另类越发的好奇起来。
片刻,酒足饭饱,唐铭朝凌县令道谢,躬身告退。走出屋门,唐铭嘴角一扬,一介县令请一个小小的捕快吃饭,果然并不是仅仅吃饭如此简单。虽然凌县令对唐铭只是旁敲侧击的询问,但鬼精鬼精的唐铭仍是从凌县令眉宇间欣赏的笑意,和考核式的询问中闻出一丝味道。
自己恐怕要升官了。唐铭心中推测。
“伤口还疼吗?”跟随而来的紫玉,话中含有一丝温暖关切之意问道。
“好些了。并不是很疼了。”唐铭昧着良心说道。
紫玉将唐铭送出内衙,折身返回凌县令的房间,却发现凌县令正对着盛有烈酒的酒壶神色阴晴不定的发起呆来。
“紫玉,这酒怕是如不得你愿,做到清溪县人尽皆知了!”凌县令捏着酒壶,缓缓说道。
刚进门的紫玉,听闻此言,柳眉一挑,神色一滞,身子竟是忍不住的轻颤起来。凌县令的话,如一道惊雷,击得她心欲碎掉。那是她心中唯一驱之不散的梦魇,是连父母都不知的痛处,但如今燃起的希望就欲破散,让她怎能不心伤?
“为……何?”紫玉颤声说道。
“因为它现在不但是药,还是酒,是好酒。酒好自会有人去买,商人重利,自会不足余力的去酿造。酿造酒,就要费粮食。
边荒烽烟四起,天下天灾不断,战乱需要军食,天灾又需要赈灾粮。;从皇上数次颁布禁酒令可以看出,我大唐粮食并不富裕。
如若出现这种酒,更会增加粮食的负担。但这种酒,又与其他酒不同,因为它不但能饮用,更能医用。难保不会有逐利之徒,打着医用的旗号逃避禁酒令,实作饮用之途。如果是那样的话,这钟酒还不如不推广。”
凌县令背对着紫玉,并未发现紫玉的异常。针对这种酒,凌县令侃侃而谈。
紫玉心急如焚,道:“那这种酒,就没什么作用了吗?”
凌县令沉吟一声,道:“这倒不是,这种酒可谓是利国利民,只不过不能推广而已。酿酒的方子要紧紧掌握在官府手中,只能做医用。一会儿,我上一道折子,将此事上报朝廷,再做定夺。”
听到此处,紫玉转悲为喜。此酒若能作医用,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