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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劫

小易背下口诀后双手飞快的掐算着一直没停下过!看着老泪纵横的田一卦,小易心里感到深深的不安!卦成!果然是绝生之卦!

《天罡神算》的十凶九劫十二难,千吉百理八十观。此时在小易的指尖飞速运转着。而小易的脑海里全是《玉柱神相》的各相因果。手不停而泪不止。他不相信会田一卦这么突然离去,想尽办法要让他躲开这一劫,可是显然没那么简单!逆天改命,谈何容易!

天时不及!地利不现!更重要的是五行无风,无风不行!欲行千里风必至!

“风呢?风呢?卦爷爷,为什么没有风呢!”小易越算越急!忍不住大喊!扑到田一卦怀里。田一卦抱起小易,只见小易一双小手,手指节间已经血肉模糊。

“卦爷爷,我算过了,我们可以躲掉这一劫。爷爷,我们逃走吧!”小易扬起泪迹未干稚嫩的小脸,顾不上擦掉泪水,一路小跑拿起“仙人指路”这个平日里田一卦最为爱惜之物。双手满是血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死死的抓着黑竹节,却根本拿不起来!

小易抓着一端的云锦,用力的拖着。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眶涌出。已分不清脚下是否是路。

此时的田一卦看着小易心痛不已!但知自己命数已定,怕是躲不掉这场大凶之劫。将要阻止小易,却只见小易扔下“仙人指路”跑回田一卦身前,拉起田一卦就向北跑去。而这中间,小易血肉模糊的手从未停过。

田一卦失神一般,随着小易向北离去。回想这百年来的境遇,田一卦竟有一丝满足。看着身前拉着自己狂奔的少年田一卦会心一笑,只觉此生无憾!

而此时小易慌不择路,竟跑到洪川流边,河宽数丈!水流微急,过不得人。

“明明是万凶之中有一丝生机!生机在哪!”小易急切却无办法。当他回头看田一卦时,竟发现田一卦此刻神情如此满足。赶忙大声喊道:“卦爷爷!你不是说‘无论人也好,事也罢,不能仅看表面,看到的,不一定是真么?真正的答案,往往在一切发生,结束之后才会知晓么?之前的妄加推断,往往会适得其反,使结果不尽人意么?卦爷爷!你不是说世间之事变数难定么?’怎么此时你却认命一般呢?”小易急切一喊,田一卦瞬间惊醒!

变数!重在变数!命在,可却奈何不了变数!田一卦自知大劫在即逃跑无用,可眼下却忘了小易!田一卦深知变数不可捉摸。保小易周全此时正是要紧!

田一卦从怀中掏出两道符纸向对岸一指!两人竟凭空出现在对岸!小易却带着田一卦一路向北,小易手中的掐算中,只有往北才有一线生机!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四野的昏沉。远处的灯火。身后零碎的脚步声。还有小易心脏剧烈的心跳声。暗藏的杀机让这个黄昏可怖了许多,迎面而来的风声呼呼入耳。此刻小易却面色镇定。与之前的啼哭之相判若两人!指尖在胸前飞快的掐算着,他甚至都没有精力去看手上的卦象。脑袋里满满的是破庙前的太极八卦图。

而田一卦此时也注意到了身后这群黑衣人。抱起小易疾驰而去。

“咦?”身后黑衣人带头的人有一丝吃惊,没想到前面这位老者竟也有些身手。

被田一卦夹在腋下的小易腾出双手,《天罡神算》各种卦象在小易指尖运转如飞。“卦爷爷,我们面向正北,无半点偏差,这正是我们有一线生机的缘由!前为休门,后为景门,左为惊门,右为杜门。只要往北直奔休门,就有生机。而后南景门是中平门,我们占吉,而凶阻平,这不是大凶之象。卦爷爷,我们能逃得过这一劫!”说着,小易又低下头演化《天罡神算》。

“小易,《天罡神算》交给为师,你观《玉柱八门》[注①]即可。”看着小易血肉模糊的指间,田一卦心痛不已。而此刻他却只能不动声色。片刻间,田一卦袖间似有风起。

“宁长老说的对,这个老头不简单!老三,你去前面截住他!”田一卦身后的这群黑衣人中,似乎是首领的人对黑衣人发号是令。那个叫做老三的人轻轻一跃,就跳到了田一卦正前方。

田一卦还未开口,却听小易说“左惊门!”田一卦原地一转,向西而逃。而这个被叫做“老三”的黑衣人穷追不舍。其他人也紧随其后。

“向前必定是大水将至,先前我们逾过洪川就在前面。而惊门属金,相生之象亦不是死局,看来老天却不想收我这把老骨头。”田一卦虽嘴上如此一说,可心里明白。此刻危机四伏,这必死之局是无法破除的,除非此刻五行界同时大开!扰乱这五行之变数,或许还能有一丝生机。而能开五行界之人本就凤毛麟角,更别说同时大开!“哈哈哈哈!”田一卦仰天大笑。却不知小易似乎看到了什么似得。神情时而紧张,时而舒缓,时而恐惧,时而毅然。

“左!南景门!”小易还未说完,田一卦早就已向左逃去,小易刚要改口,却为时已晚!小易心急一时竟口不能言!用力抓了一下田一卦的手臂。

“呵呵!”田一卦惨然一笑!

“不必自责,为师早已算出这必经之路,生门不得,而吉门凶阻。‘吉门被克吉不就,凶门被克凶不起;吉门相生有大利,凶门得生祸难避。吉门克宫吉不就,凶门克宫事更凶。’此相与为师是必死之局。但小易,你且听我说,你吉光八方从聚,这一劫你必定躲得过。为师这把老骨头,已经活了上百年,死不足惜。只是这世间有为师的牵挂,就这么去了为师定是不甘心的!奈何命相如此!且与为师回到那破庙,为师有话与你说。”田一卦已是坦然面对即来的生死之刻。而小易默不作声,却泪如泉涌。

回到破庙前,田一卦放下小易,拾起“仙人指路”。“小易,你可知道为何为师如此喜欢这根竹竿?”明亮的月光下,大地尽霜。田一卦再次拿起“仙人指路”依旧如同往日那般闲庭信步,悠哉的走向小易,一手轻捋着胡须。田一卦背着月光小易看不清楚他的面容。

或许是小易看到彷如昨日相安无事的田一卦,竟然也渐渐重拾自己的心情,远远的望着看不清面容的田一卦摇了摇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之后,惊动了林间雀鸟,飞散而去。而月光下,竹节之中除了散碎的银两,还有一个巴掌宽的小竹节落了出来。田一卦向前一步,来到小易身前。

“小易,这些银两,本是要待你成人之后,给你娶妻生子用的。”田一卦平声静色,毫无哀喝。“还有这竹笛,本想要教你吹奏的,并不想要教授你这竹笛之技。可如今我已入必死之局,此物特殊至极,亦正亦邪,定不能让它落入奸人之手!你且记住,持此笛者,心正则正,心邪则魔。还有,竹笛不可示人!这不仅有你的身世之谜,更是正道、魔教两派众矢之物!妥善保管,不然则会招来杀身之祸!”田一卦将竹笛交给小易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呵呵!如今这银两怕是用不上了。”看着散落一地的银两,田一卦轻轻叹息,几曾何时,他也想‘悠然游神州,老去落故里。’

小易艰难的接过竹笛,放入怀中。田一卦看到小易的小手,心中疼得真切。还未来得及细看,身后的那群黑衣人却已追到!

“小老儿!你...呼呼...逃命的本事...呼呼...确实不错,为何...呼呼...不逃了?你倒是...呼呼...逃啊!”首领摸样的人喘着粗气,连说话的气都不剩几口。

“只怕我再逃下去,几位壮士要一命呜呼了!”夜色中,田一卦的表情看不清楚,话语却字字入耳!

“小老儿...呼呼...逞口舌之快!...呼呼...老三!...呼呼...你说!”他指了指紧追着田一卦的另一个就是拦住田一卦的黑衣人。“老...老...老大,我...我这...”哪个叫老三的人话未说完,只见丛林之中走出一人。

“宁长老!”几位黑衣人立刻向此人施礼。

“田一卦,这百年来,过的可好?”却是一个年轻女子之声。声音轻柔慵懒。此人从林中暗处走出,一身着艳红色长衫席地而来。肤色白皙,眼圈却黑紫的渗人,似是中了某种剧毒,暗红色的朱唇轻启。身前一团无名之火,却让小易将这个女子的妆容看得真真切切。

“百年了?呵呵!百年了!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么?”田一卦此刻的声音沧桑至极!好似这一瞬又过了一百年!

“放过你?你要我放过你?哈哈哈!田一卦,你还当我是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么?!”女子语气一变,神情也凌厉的许多!

“无论是当年,还是如今,我待你如初。而你却不再是当年那般纯真了。”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田一卦话语间莫名的夹杂这淡淡的伤感。

“呵呵,虚伪!若不是当年你与我使诈,我堂堂合欢派嫡传弟子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废话少说!我合欢派镇派之宝合欢铃在哪!”说完,女子指着田一卦,恼怒了起来!

“宁岳垚,你和当年的她一样,偏执,偏执到放弃自己不顾。”说出这句话,田一卦的声音竟有些颤抖!

“住口!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提她!你说错了!我和她不一样!当年她杀不了你,而如今我要杀你易如反掌!而恰恰是你,确一如当年那般迂腐!自傲!身怀仙法何用?难道你是真的打算如此隐世一生么?!”似乎忌惮着什么,女子指着田一卦却不敢上前。

“我的仙法早已被师尊废除,当年我选择与她共游这万千大世之时,就已经将一切放弃!师尊也好,师门也好,我所拥有的一切,都不及一个她。”田一卦望着红纱女子,这般他不想提起的往事,似乎只能说给这位红纱女子而已。

“田一卦,你少要再次哄骗我!既然今日你已自知不是我的对手,那就交出‘合欢铃’!或许,我可以放过你和你身边这个孩子。”红纱女子说完,看了看被田一卦藏在身后的小易。

“宁岳垚,你杀了我,是你心中的‘道义’,可这孩子,与此事有何干系?为何要牵扯他?”田一卦语声一变,将小易往身后掩了掩。面色凝重,望着红纱女子。

“哦?那好,我便成全你!田一卦,今日这一卦,你可算了你自己?!”话音刚落,红纱女子双手成抓,直取田一卦颈处。

林间幽静。而女子身披红纱风中咧咧。也不是何时破庙之上停下一只乌鸦,此刻突然啼叫声悲鸣而起......

[备注:《玉柱神相》古人方士,林氏宗一所著。此古籍分为两部分:众生相解篇、风水相解篇。八门便是风水相解篇中之一。

八门简介:

八门分别为: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开门。

一般来说,开、休、生三吉门,死、惊、伤三凶门,杜门、景门中平。

开门居西北乾宫,休门居北方坎宫,生门居东北方艮宫,伤门居东方震宫,杜门居东南巽宫,景门居南方离宫,死门居中西南坤宫,惊门居西方兑位。(摘自《易经八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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