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松心情的方法有很多,一些人则喜欢找个咖啡馆,静静的耗一下午。
窃窃私语的声音伴着咖啡的香气盘旋而上。
所以说下午茶时间永远是女人们八卦的最好时候。云初寒一边搅拌着杯中的红茶一边想,隔壁桌的讨论声低低传入耳朵。
“听说那个人孤僻得很,天天冷着一张脸。”
“听说她还养了一条狼呢!”
“你说正常人谁会养这种东西啊!”
……
真抱歉啊我就是那个正常人,云初寒低头抿一口红茶。加了柠檬的口感果然更好,云初寒默默想着,丝毫没有被人讨论的尴尬。
正在品尝红茶口感的云初寒眼角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坐到了自己对面,在对方开口之前她先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来干什么但先等我喝完这杯。”来人冷着一张死人脸,听到这句话时眉头皱了皱,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又来了烦不烦,上次那个娃娃脸警官被小雪吓跑了所以又派另一位吗,麻烦死了。低头喝了一大口红茶,无视四周投来的视线,云初寒快速解决完红茶,被打扰的不耐烦直接写在了脸上。
“云初寒小姐,请配合调查。”面瘫脸警官看到她的神情,生怕又发生上次的事情,开口来了这么一句。
妈的本皇好不容易喝个下午茶就被你打扰了,觉得本皇会怎么配合你呢?心里吐槽但表面平静的云初寒幽幽的回答:“放心我一定好·好·配·合。”末了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看我怎么收拾你们。咬着后槽牙的云初寒嘿嘿一笑。
咖啡馆的人都觉得有一股冷气划过自己。
走出咖啡馆坐上警车的云初寒打了个电话。
“……疯老头啊,你徒儿我现在要去警局谈人生谈理想,晚上您自个找尸体小姐交流感情吧。那个心脏压力测试您自个看着办,别把人家的心碎的满屋子都是。”
面瘫脸觉得车载空调开的有点冷。
挂了电话,云初寒从窗户里看向外面的天空。艳阳高照,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揍人的好天气。
警局某会议室里,某面部神经缺失的队长正在和别人讨论案情。“两天前,公司职员吴丽被发现死在自己合租的公寓卧房里,死因是失血而死,唯一伤口是脖颈上的两个血孔,房间里并未发现打斗痕迹……”队长正想说些什么却被铃声打断。沉默了三秒,队长决定接电话,一摁下接听键,怒吼声差点震聋他的耳朵:“你你你你个臭小子!!你想对我徒儿做什么?!老子就这么一个深得心意的徒儿,你要是敢对她做什么你就去死吧!!!!”徒弟?他什么时候惹到那老头的徒弟了?队长无言以对,随即决定立刻挂断电话。反正这老头时不时的脱线已经习以为常了。
“……现在最有嫌疑的是与死者同住一屋并且没有第一时间报警的室友,云初寒……”
“嫌你个头啊,我一没时间二没动机三没凶器,就是发现尸体没第一时间报警而已,都说了多少遍我不是凶手我不是凶手,你为什么不信呢?”审讯室里,云初寒双手环胸,眼神锐利。审讯室外,不少警员围在外面,饶有兴趣的看着。
他们觉得今天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先是天天冷着一张脸不近人情的阎王大人被某老头吼,后是据说“第一嫌疑人”直接踹开会议室的大门要求审讯。
“云初寒小姐,这里是警局,我是警察,你是不是凶手不是你说了算。”队长皱着眉头,略有怒火。
“君离队长,我再次郑重说明,我没时间没动机没凶器,而且作为一名实习法医,见到受害人的尸体后进行取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什么会被怀疑成凶手呢?”嚣张的“嫌疑人”靠在椅背上咄咄逼人。
“那么请问这位实习法医小姐,你取证取出了什么呢?“队长大人双手撑在桌子上,向前俯身,气势汹汹。
“身上衣服齐整没有凌乱,脖颈上是价格昂贵的水晶项链,脸上表情平静而且画着妆,嘴里有酒味,领子上的酒渍根据颜色和味道来看应该是品质优良,年份高的红酒……根据以上情况可以推理出她死前应该是去某家高级餐厅面见一位家底殷实,英俊的本公司高层领导,也有可能是某位大款……由她鞋底的情况和包里的零钱来推断,会面地方应该是……”实习法医小姐双手一摊,丝毫不惧队长大人的冷气,“以及,以上推理本人概不负责。”哼哼,傻眼了吧,云初寒有点小嘚瑟。
没人说话,队长大人坐回了位子,开始正视起她来。齐刘海,高马尾,性格冷漠,和正常人完全不同的脑回路……怎么那么像那个谁呢?
“风老的弟子?”刚说完就看见对面的人脸上的神情微变,瞳孔微缩,即使很快的收拾好神情,可在办案无数的君队长面前无所遁形。
风扬风老,警界备受尊敬的老一辈,传闻风老有一位小徒弟,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平时捂得跟什么似得,生怕别人知道后抢了他的宝贝徒弟,听别人说了这么久,今天终于见到真人了。
死一般的寂静。
“抱歉,云小姐,这次是我们……”面对那人扬起眉摆出一副“啊呀被你知道了现在怎么办呢”的表情,队长大人能屈能伸,正准备道歉以防被某个护徒成狂的老头分尸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嗷嗷嗷嗷嗷,队长队长,又一具尸体又一具!”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娃娃脸警官风风火火地冲进来,结果看见了某人想起某些不好回忆又看见队长阴沉脸,脚下一动正准备跑,由于自己的智商问题他光荣的绊了一跤摔在地上。
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皱着眉低头看他的云初寒。
我不认识他不认识他不认识他。——面瘫脸努力缩小存在感的警察小哥。
妈的,丢老子的人。——黑着脸怒气值爆了的队长。
我可以晕吗可以晕吗?——趴在地上不敢起来的人。
这智商真是难为他长这么大了——跟过来的法医老头。
……………………
刺耳的警笛划开有些暗沉的天空,留下一地尘土。
坐在车上的云初寒脸色平静内心波涛汹涌,被老头威胁不得不跟来的云初寒正在心里猛扎小人,她左边的娃娃脸警官莫白羽和右边面瘫脸警官叶夜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寒气,开车的队长大人默默把车载空调关小,副驾驶的某个老头正在计划自己退休的事。
一车的人各怀心事,竟然平安无事的到达了现场。
黄色的警戒线拉起,云初寒戴上手套,脸色有些难看。
尸体躺在草丛中,全身近乎****,衣服碎片散了一地,身上的伤痕和青紫表明死前曾有过挣扎或打斗,云初寒将尸体的脸移向一旁,脖颈上的两孔让她脸色沉凝,将注意力转向手,指甲缝中的异物引起了她的注意。
“有什么发现吗?”风扬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带着少见的严肃。
手上动作不停,云初寒仔细的把尸体指甲缝里的东西夹出来,抬头将镊子递给了风扬,又检查尸体,缓缓说道:“死因应该跟吴丽一样,但也有可能是殴打致死,与吴丽不同,凶手事先并没有给受害人吃安眠药之类的,所以有剧烈挣扎的情况。指甲缝中的东西应该是凶手身上的皮屑组织……”云初寒停顿了一下,迟疑了一会“我个人觉得两个案子的凶手不是同一人。”
“为什么?”
“第一,两具尸体上的血孔位置不一样,间距不一样,大小也不一样。第二,吴丽脖上的孔只被刺进了一次,而这具尸体,被多次刺入。第三,这具尸体上的孔,不止一个。”云初寒收回手,站起身来“总之,这两具尸体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同,一具是仔细冷静去除了和自己有关的证据,一具是匆匆完成犯罪后随意丢弃……但是总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云初寒歪着头,眉头微皱,为什么死因一样但风格完全不同呢,如果是团队作案也不是这样的。
啧,齐刘海遮住眼中神色,烦躁的心情再度占据心头。
不知是不是错觉,周围人感觉温度下降了。
风扬轻拍云初寒的肩膀,神色欣慰:“小寒啊,已经很不错了,作为法医我们的职责就是让尸体说话,至于破案抓凶手的事,就不是我们的职责了。”
“……老头,别用摸过尸体的手拍在我肩上。”沉默良久久到风扬以为她正在为尸体伤心的时候,云初寒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风扬的想拍她肩膀的手就在半空中停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僵了。
“臭丫头。”哼哼两声像个小孩子别过头的风扬嘟囔了这么一句,手也就收了回去。
天逐渐暗了下去,一系列现场取证有条不紊地进行。云初寒摘下手套,跑到最近的一家店买了杯柠檬红茶,坐在长凳上,慢慢的喝,两只脚在空中晃晃悠悠。
君离回头的时候,晚霞在她的背后,为她披上了一件血红的外衣,明明是一副乖乖女打扮,现在的动作也像个小孩子,性格却完全相反。一想到某个属下被吓成那个样子的黑历史,君离只能暗笑着摇摇头。再次抬头,刚好对上云初寒的眼睛。
分明什么表情也没有,看上去也完全没有恶意,但却没来由让人恐惧。漆黑如墨,幽深如夜,君离脑海里浮现出这八个字。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再看过去,还是那副无害的样子。
云初寒自然注意到了君离的目光,穿着警服挺拔的身躯站在那里,再配上不苟言笑的冷硬脸,本身就是一道风景线,看他周围红了脸的女警员就知道了。咬着吸管移开了视线,云初寒回想起了刚才风老的话:“小寒啊,如果凶手不是人,你第一反应是什么?”
椅子上的人在思考,椅子外的人在看她思考。
风扬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打着转转,猥琐一笑。
两人一阵恶寒。
如果不是人,那就是……吸血鬼。云初寒记得当时是这么回答的。吸血鬼,云初寒默念,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如果真的是吸血鬼的话,凭这些人能干什么呢?
…………
“队长,这是吴丽所在公司的高层领导资料。”白羽递过一个文件夹,拉开椅子坐下,喝了一大口水,结果被烫的嗷嗷直叫。
君离翻着文件夹,随口问了一句:”初寒呢?“那丫头自从去现场后就没见到过人影,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白羽一听,也不在乎嘴被烫红的事,猥琐地笑眯了眼,将凳子向队长方向移动,八卦的问:“我说队长啊,你不会是看上了那个法医了吧。”
翻着文件夹的手一顿,君离愣了一下。“胡说些什么呢。”
奸笑着的白羽再次喝了口水,很小心的没有被烫到:“队长别不承认嘛,人家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要智商有智商,除了性格怪了点,人变态了点,其它都很好嘛……“
一旁的叶夜点点头表示认同。
英明神武的队长大人翻了个白眼,不想跟这两人计较,将手中的资料转了个方向,手点在某处说道:“你们看这几个人,嫌疑比较大。”
两人收起嬉笑的表情,认真起来。
“这个田阳很可疑啊,案发那晚不在公司也不在家里,人又有钱又帅,很符合凶手的形象啊。”莫白羽手指在某个人名上画了个圈。
“但是有人证明案发时间他在酒吧里。”叶夜拍开白羽的手,翻到某页口供说到。
“唔……我记得他有个老婆没错吧,万一是他老婆做的呢,女人的嫉妒心是很恐怖的。如果他老婆发现他在跟别的女人约会,一怒之下把人家的血放了也有可能。”莫白羽还是抓着田阳不放。
“相比之下我觉得这个人更有可能,案发时间没有人证,叫他说自己做了什么又说不出来。”叶夜提出自己的看法。
两人正在热火朝天的讨论,而队长大人,正在泡茶。
“不要争了,法医科那边收集到了据说是凶手的唾液,待会和这几人的对比一下就行了。”君队长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刚想咽下去就听到一声怒吼。
“云初寒你这个小兔崽子!正要找你算账呢!把老子的茶换回来!!”君队长看着自己手上的茶,又望向柜子上的据说是那位云法医拿来的茶,决定装聋。
“你个小兔崽子,快把老子的茶换回来,还有,不准再扔老子的烟了啊啊啊啊啊!”
嗯,今天天气真好。站在发飙的老爷子面前的云初寒喝着红茶想到。
“为师要将你逐出师门!”风扬气得吹胡子瞪眼。
云初寒掏掏耳朵,对于这种说了无数遍的的话选择无视。”我的东西呢?“伸出手来,那副根本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差点让风扬暴走。”知不知道什么叫尊师重道?重说一遍!“风老觉得徒弟再不教训一下他师父的威信就没了,虽然本来就没多少。
“师父,别人拜托您交给我的东西呢?”翻着白眼,云初寒表示不想计较。
风扬哼哼唧唧的把一个资料袋递了过去,傲娇的扭过头,又实在挡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开口问道:“小寒啊,这里面是什么东西啊。如果是跟案子有关的……”
“还不能确定是否和案子有关,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云初寒一手拿着资料袋,一手端着红茶,“还有,师父,下次威胁我的时候麻烦换个句子,这种可信度不高的威胁实在没有一点用。”咧嘴一笑,不出意料的看见老头气呼呼的模样,满足的一转身,却差点撞上某个前来看戏的队长。
由于身高的问题只到君离胸口的云初寒快速向后退了一步,抬头,盯着某队长。
“这什么?”君离指了指初寒手上的资料。“只是我个人的猜想而已。”云初寒不信他刚才没有听到自己说的话。
君离眉梢微挑:“说来听听。”“你确定在这里说吗?”云初寒仰着头,神色平静。
君离不语,随后转身:“那就去会议室里说。”云初寒低下头来,腹诽到:妈的长那么高做什么,我的脖子都要酸死了。揉着脖子,云初寒跟着君队长身后,完全忘记了自家师父的存在。
白羽筒子在看见跟在君队长身后的云法医时,双眼冒出了一种名叫“八卦”的光芒。云初寒只觉得有一道灼热的视线黏在自己身上,疑惑的抬头,刚好看见某小白闪闪发光的双眼,嘴角一抽。君离也注意到了白羽的目光,威胁的眯了眯眼:“小白,你现在没事干吗?”接受到队长威胁的小白童鞋缩了缩,识趣的收回了视线。
“现在可以说一下你的猜想吗,云法医。”君离坐在椅子上,双手环胸。
“我还不是正式的法医。”云初寒拉开椅子坐下,从资料袋里取出了一叠资料。“我在吴丽的尸体上发现了一些疑点。首先,她脖子上的伤口周围没有一点唾沫,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清洗了尸体,要么,那伤口就不是牙齿造成的,换种说法,就是抽血。从尸体的干净程度来看,后一种可能性比较大。其次,在她胃里检测出来安眠药的成分,还有一点的麻醉药。从手法上来看,应该是老手。所以,我去查了以往的案子,想找一些相似的例子。“晃着手中资料,云初寒脸上有些小得意,”结果,真的让我找到了。“
自顾自的翻开,嘴上不停:“说来也奇怪,这几个案子受害人都是女的死因也完全相同,但就是找不到联系,背景,家人,朋友,社会关系都没有交集,如果只是无差别杀人,倒也不是没有可能……”感到周围气氛不对,云初寒从资料中抬起头来,发现会议室里的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怎,怎么了?”不自觉的向后靠,云初寒被盯的浑身不自在。
“初寒,你不当警察真是可惜了。”君离嘴角含笑,惋惜的说道。
“……就是这些,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呆愣了一会,云初寒快速起身,拿起桌上的资料袋就走,“这些资料就留给你们反正我也不需要。”逃也般的一路小跑出了会议室。
“呵呵呵呵……”君离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刚才看见她脸红了,看来是害羞了,真是太可爱了。摇摇头,站起身把资料拿在手里自己看了起来,嘴角仍有笑意。
云初寒红着脸,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脸更红了,加快脚步。
“砰!”办公室的大门被大力推开,,云初寒看着明显被吓了一跳的风扬,严肃的说道:“老师,我要请假。”
“嗯?”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某老头很是疑惑,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老师,我要请假。”再次严肃的重复,云初寒不客气的歪倒在沙发上。
“好好的请什么假?我这人手都不够。”风扬直接拒绝。
“我有要事。”一手撑头,云初寒不依不饶。
“什么要事?相亲还是帮那个什么君离破案?”风扬促狭的挤挤眼,语气荡漾。
沙发上的人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只是来和你说一下的,我又不是正式法医。“
“切,准了准了,你就准备累死我这个老头。”风扬大手一挥,没好气的说到。
“老头,等这个案子完了,你就可以退休了。”云初寒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起来,慢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风扬一听,一张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菊花:”丫头终于懂得尊老了,不枉我这么多年细心栽培。”
云初寒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兜,晃晃悠悠的向外走去。而某个老头还在计划着退休后的美妙生活,陷入幻想中不可自拔。
“风老,初寒人呢?”
“她说有要事请假出去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风扬条件反射的回答。等他反应过来,只看见君离匆匆离开的背影。
这一个两个怎么回事,连句“再见”都没有。风老头哼哼两声,继续他的退休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