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瓜搬出去之后,宿舍里的氛围变得非常尴尬,又刚好临近期末考试,以致于大家都不愿意回到宿舍,更愿意在自习室呆到很晚,所以那段时间宿舍经常是空无一人,再也没有了昔日的热闹。大家也都不愿意碰到一起,经常是各自寻找不同的自习室去上自习,即便偶尔碰到,也都是尴尬地笑笑,打个招呼就继续各自离开。
那段时间,我经常一个人坐在自习室对着课本发呆。我想了很多,我想起大学刚开始的那个夏天,我们为了一个寝室长位置的勾心斗角;想起我们经常一起出去聚餐时,大家喝醉后的嬉笑打骂;想起为了去买过年回家的一张车票,连续奋战一两个日夜的艰辛和欢笑;想起为了德福居元的一个包间,我们和瑾叔之间那场混乱不堪的战斗;我想起玉瓜和阿娜之间荒诞的恋爱;想起包子和小跳那场美丽的邂逅;想起秦雪对冬瓜那次深情的告白;想起肌肉男和余小荷的一见钟情;想起了宋佩瑶也想起了双双……
我想了很多很多,想到最后脑袋混混沌沌反而一片空白。
那段时间我心情低落,很想找人聊聊,但是又不知该找谁。我经常幻想会那么一个人,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听我絮絮叨叨地讲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分过去和将来,也不用讲究事情的先后,我自己想讲到哪就讲到哪,想到哪里就讲到哪里。我不用在乎他的感受,他不会插嘴,也不会不耐烦,只是这样静静地听着,不会在我讲到快乐的事情时微笑,也不会在我讲到悲伤的结局时哭泣,始终保持面无表情,像一个没有冷暖的局外人,或者像一块木头也没有关系,反正我不会在乎。我只是一个在做梦的人,胡说八道着荒诞不堪梦话,我不会从梦里醒来,他也不必无聊到睡去。
在我忍不住最想流泪的时候,我给顺子打了电话,关于我和双双还有玉瓜的事我什么都没跟他说。临近期末考试,顺子天天被他女朋友监督着上自习,像坐监狱一样,顺子骂骂咧咧地跟我诉苦,结果又被黄娟一脚踢到屁股未愈的伤口上,惨叫着挂了电话。我挂完电话,茫然地等待着空虚,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双双给我打电话,让我陪她一起上自习。她说她已经逐渐习惯了有人陪着她上自习,她才不会感觉到孤单。她说她一个人独自坐在自习室总会走神,脑袋里充满了杂七杂八的胡思乱想,让她无法集中心思去好好的复习。她说她一个人上自习,感觉整个自习室的人都好陌生,让她没有安全感,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排斥在自习室之外,仿佛坐在荒郊野外一样。她说我们一起上自习,有想不通的问题可以一起讨论,也方便交换笔记,取长补短,一起进步。她说了很多,我听完后还是礼貌地拒绝了她。我想她一定不高兴,但是我哪有什么笔记可以与他交换,哪里会带给她安全感,哪里能让她感觉到不会孤单?
我自己就很孤单。
我想双双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记得她曾经依偎在我怀里,就像依偎在她最爱的情人怀里一样,有些愧疚但直截了当地对我说:“可是我不喜欢你。”就像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夜晚,她泪光闪烁,花香袭人,月苗儿高挂夜空,月光如银洒满人间。我看着自己的影子,不知道是去还是留。
我很想见到宋佩瑶,我想她一定不愿意见到我和玉瓜之间闹成这样。也许她能解释一切,告诉我她是谁,她来自哪里,将要去哪里。她是否会有感情,是否爱过玉瓜,或者是否对我有过那么一丝丝依赖。也许她可以改变一切,她可以微笑着一手拉住玉瓜的手,一手拉住我的手,把它们放到一起,让我们和好如初,就像一切都不曾发生。可是我却不知道怎么联系她,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找到她。我站在这滚滚红尘中,不知道未来是福还是祸。
期末考试终于考完时,大批的学生开始离去,校园逐渐空荡了下来。
肌肉男找到我说:“你暑假有什么安排?”
我摇摇头,脑袋也像这诺大的校园一样,空荡荡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该怎么度过这个漫长的暑假。
肌肉男说:“捕头,你听我说,有些人该去的时候自然会去,该来的时候也自然会来,终究是一个缘字,所以你不必挂怀。”
我知道他是在说双双,苦笑了一下,说:“我懂的,我挂怀的不是这个。”
肌肉男上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那就好,你和玉瓜的事情也不必挂怀。”
我问肌肉男说:“玉瓜最近怎么样?”
肌肉男笑笑,答非所问地说:“他你还不了解?大家都是男人,又都是兄弟,你放心,这点小事再正常不过,过个暑假什么都没了。”
我尴尬地笑笑说:“这件事其实是我的错,玉瓜他……”
肌肉男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说:“你根本就不懂。”
我疑惑地问道:“我懂什么?”
肌肉男说:“你不是个男人。”
我说:“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了?”
肌肉男说:“是男人你就应该找玉瓜干一架。”
我顿时无语,肌肉男没心没肺地笑笑,说:“你暑假既然没有什么安排,那就跟我一起去上班,跟哥体验一下社会,也让你成长成长。”
我说:“上什么班?”
肌肉男说:“工作我都已经找好了,到时候跟我一起去就行。哥带你去社会上历练历练。”
我说:“你找的什么工作?”
肌肉男说:“你别管,去了就知道了。”
我说:“包子他们呢?”
肌肉男说:“冬瓜和他女朋友一起回家,谁让他找了个老乡呢?玉瓜要创业,曲线救国,解救他老情人,春香估计会留下来跟他一起。唯有包子那狗-日-的不知道要干嘛,不回家也不愿意跟老子一起去上班,神叨叨地说他自有安排。难怪我们宿舍会闹鬼,估计就是被这傻-逼给招来的。”
我听到肌肉男对包子满腹的牢骚,碎碎念着包子的不是,立刻就知道包子打的是什么主意了,我对着肌肉男神秘一笑,说:“我知道包子想干嘛。”
肌肉男顿时被我勾起了好奇心,问道:“你知道?说来听听。”
我笑了笑,转身背对着肌肉男,说:“包子要拜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