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凡尔利亚·斯诺·贫民堡
黑色覆盖了贫民堡整个夜晚，街口摇曳不止的黄光依附在快烧尽的碎木柴捆上，偶尔亮起的弱红火苗化成一股青烟快速消散，只能勉强从暗红的天幕看清冷风下那堆还泛着余光的灰木料。
克里斯汀坐在土包里，室内的油灯将狭小的空间照得如烟火般明亮，黑红土墙上三两张写满数据和文字的薄白纸被映出浅橙色的影子，除了一张由厚土堆加粗木板做成的简易小桌外，只有遍地残根废料的干草和纸屑。
门外一声粗犷而沙哑地干咳让克里斯汀放下了木板子上的薄纸，眉毛一边撇着一边抬起，笑着还带着些期待。
“那边怎么样了？”
加韦揽起破竹帘走进来，脸色并不好看，用手巾擦拭了脸上和脖颈的血渍，摇了摇头。
握拳轻敲了两下木板，克里斯汀接过了检查课员新取下的薄白纸，潦草的字迹和蹩脚的画功，像极了个刚学会走路的幼儿的涂鸦画。
“到我这边来擦血，我可以当你这是算示威？”
“你有种当真试试看。”加韦瞅了眼这个凡尔利亚新上任的总督，这个月内包揽了皇室里所有的烂摊子，但做事的方法总是有违人愿，以前这家伙就是自己的死对头了，现在爬到自己头上他倒是还真不忘记嘲讽几句。
“几天了？”
“两天零八个小时。”
克里斯汀斜看了眼加韦脸上表情倒是更丰富了，双手合并竖贴在脸前，大拇指顶着下巴，食指拇指抵在鼻头，深棕的眸子盖了层灰幕，没有任何光彩。
“还没有反应？”
“还是不肯说。”加韦接过一杯咖啡咗了小口，露出舌头吐出了小撮豆渣，把钢杯拍在木板上哼了口气，“这地方连杯水都不干净！”
溅出的深棕液体晒在木板和土山发出轻微的声响，升腾起的热气一瞬间被撕裂，只留下一摊暗黄的湿土。
“耽搁这么久你都能抱上孙子了，知道了些什么。”克里斯汀摆头接过咖啡晃了圈，鼻尖在杯口一闻停了几秒，深棕的液体不断回旋，等到再安静下来已经少去大半。
加韦打算离开但被克里斯汀叫住了，嘴巴撇得像两块干瘪的腊肠，灰黄干燥的下巴上怎么也刮不干净的胡渣挤成大片，有几分大人恐吓孩子时拐小孩的怪大叔的模样。
“这么个野小子既然有让我越权的时候…”加韦像是刚才喝的咖啡渣没有清干净样的砸吧嘴，掏出一包牛皮纸包裹的盒子，抽出一根手工烟滑动火柴。
“小心把你脚下的干草给烧着了。”克里斯汀没有马上接过盒子，反倒是手指着地上一脚踩灭了还没熄灭的火柴。
“你欠我一个人情，克里斯汀。”
“我就说你废话不少，你还不承认。”
“元老会那里要保这鬼东西，小子来头挺大，十六岁前一直跟着大赌神摩德瑞玛和催眠师卢克?劳伦，之后的事大多你都知道，但是他的出生和来历都没啥结果。”加韦在小兜里摸索了半天，拿出几张折得皱烂的黄皮纸。
“你越权就给我这么几张破纸？讲真的如果你真的因为这些降职了，也别说我认识你。”
加韦一口浓烟吐在克里斯汀脸上，恨不得连同烟头一齐掐在这家伙的脸上。
“原来是那俩神棍的跟班吗…怪不得把这群老不死的糊弄成这样。”克里斯汀丝毫不在意加韦和身边一群检察官的忙碌，拿起黄纸折叠进口袋，起身拉动竹帘，“史上最年轻的赏金人…我是很看好他的。”
“还有多少时间？”狠吸了口烟，加韦鼻尖怪痒忍不住咳了几声。
“清晨前元老会派人来接他…”
屋外野鸦应和着呼呼的风低声鸣唱，透过稀疏的石土墙漏进土包带动着地上的土粒碎屑发出窸窣的摩擦，一张钉在土墙上的纸“嘶”地自己滑落下来，弯在地上的干草枯枝中，顶端微微颤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