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一阵凉风带过,比尔的手上已经出了卷沾满灰土沫的厚皮麻革,上面被深色的油墨细致勾勒了几圈崎岖的边线,半圈里头画了几道不算明显的弯路,但弯路边上延出了上百条模糊不清的小道,粘连在一块儿看起来有种被糊破了的蛛网般复杂无序。
至于半圈外头已经被佩内洛标注了各式各样的符号标记,连同掂在下面一同描绘的半张草稿都被打满了无数路线,但仍然还有大半是干净的留白,看起来有种说不上的难受。“怎么说你也是带路的队长,看看下面这乱七八糟的涂鸦,换谁也放不下心啊。”
“就你那点智商也只能看成是涂鸦了。”佩内洛手上已经夺回了被比尔抢走的袖巾,干站在矮树桩边脱下了厚实的外套把袖巾搭了回去,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般不紧不慢地重新套上外衣,表情倒是没有半点紧张,食指在空中绕了个圈,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转向随同亲王前行的三位剑圣门徒。“你不想挨揍我的话就快点还我,不然我不动手都有人教训你。”
“我靠…说得没你走不进森林一样…我本来就是这个队原来的队长…”比尔卷好了地图蛮是牢骚递了过去,完全没有出皇城时那副毕恭毕敬的样子,别说,前后一对比还真的和专门演话剧的侏儒有些神似。“没米拉我们换谁都只能在森林里乱晃…”
话说到半,佩内洛接过地图的手突然下坠,原本有些微微齁起的背嗖地前扑,抓住了比尔的手腕直接向后猛拉,只见两道影子在墨绿的林叶中一退一倒,留下了散作满地的精细布料,两人忽地撤了老远,相互抵撞了三两下,随后变从植木群里乍现出道炫目的白光。
“然而你现在也只能在这里捣乱。”佩内洛手抓在比尔那撮棕色的烂毛一顿乱搅,快步把有些颓废的比尔生拖了回来,手掌上提下落,看起来有些缓慢地拍在了这个只会说垃圾话的死矮子脑袋后头。
“欸,欸?”虽然这巴掌看起来慢得像烈日无力地扇扇,但放下来后的力度可不轻,比尔只觉得头顶好阵清疼,耳朵像是窜进了苍蝇嗡嗡个不停,前撑手拍在道旁的树干上冷不丁打了个喷嚏好缓过神来。
约书亚脸上已经从最开始的精神和期待变成了疑惑,半皱起眉头,别说刚开始两人对手看起来倒是有来有回蛮有感觉的,这刚才那刷地白光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位传说中的“惊愕女”佩内洛是个巫师或者神明的信仰徒?赏金会不是一向都默认把这种人当异类排除在外的嘛…
不过三位同行保护约书亚的剑圣门徒脸色却一个比一个难看,布拉德的脸颊紧敛起来,绷得像块刚开始打磨的石像,虽说赏金人各自都会有些不轻易拿出手的看家本事,但对于各式剑术精通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某种侮辱。比尔和佩内洛两人虽然嘴上只是说说玩笑话,手上功夫一点也没差,而且就是用剑对峙,那刀刃之间的啼鸣或许微弱得几乎为无,但在他的耳中形同轰雷作响,短短几秒既然碰撞出了十几道对撞,而刚才那道白光应该也是一方对刀时突然发力透出的摩擦。
而到现在布拉德甚至没能从哪里看出两人身上有可以放得下长剑的地方,就凭比尔那柄随身携带的匕首?撑死也就让他削削水果果皮。
“布拉德大人…”一直站在队列最后的老仆人巴德压低了些幅度将头侧转向丛林的一端,脸上看不出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仅是这么句称谓却让凝神注视向赏金人的三位剑圣门徒都惊得回头瞥了过来,心中油然升起股恐惧,宛如初见自己的老师般一时竟没喘过气来。
三人几乎是还没有转身手已经搭在了剑柄,各自向着自己前倾的方向俯动骤然躬身迈步,身体紧贴着老仆人剑鞘各自已经轻响起来,三把铁亮的长剑已经挥出了好远,碰撞在老仆人身后的巨大身影上。
约书亚在前打了个哈欠,刚才老仆人的那声提醒自己当然没怎么在意,刚想嘲讽一下这个吃了瘪的小矮个儿身后突然连续发出整串沉闷的声响,好像是顶着自己的耳朵用斧子披树一般难受。
“这上得又是哪出戏?”
“池波,托姆,你们两人先退下。”布拉德向前连迈了十几布,手腕回勾把长剑在空中硬扯出了道扭曲的回弄,连续三下拼撞在黑影手持的巨木上,再想向一边撤步追上打出破绽,既然被自己的两个兄弟给挡住了去路,不得不直接后跳横斩打退黑影。
这突然冒出来的黑影看起来有二米多高,大半个身子被他手持的木桩一样的武器给遮挡,但就这么个粗糙迟钝的巨人形象,在剑圣的三位门徒手上既然走了十几遭,灵活得好像那粗大的木材根本不存在重量般。反倒是布拉德三人既然从最开始的主动逐渐走向了被动,虽然各自都拥有顶尖的剑术,却因为相互之间毫无配合反而让黑影给钻了空子。
没过一会,除了布拉德外,池波和托姆两人已经各自退回了原本的位置,抵在亲王和老仆人前没有半分松懈。而布拉德则一手顺着挥动的木桩后闪前避,找准了机会一个跨步向右边迈去,同时顺着木桩缝隙挥去。一阵清脆的咔嚓声,黑影手持的巨大木桩轰地炸裂了开来,拳头大小的木料子四处飞溅,打在地上震起满地的灰泥和碎屑。
布拉德紧跟着黑影,人几乎是贴在了地上,双手向上拨动直接胯下划斩,直接把黑影锤得老远,扑通一声狠狠地砸在了灰色的硬土上。
而碎落在地上的木头碎片,哪是什么木桩形状的武器,分明就是刚才林子里生拔起的一根木桩,尾部的触须般的根蔓连带着有些湿润的泥土,混杂在碎裂成几大块的木桩有力地摆弄着。
可知历史
大部分知名赏金人都是贫民出生,甚至在赏金会刚从大陆中部传播的时候被许多国家地区称为盗贼会或者刺客会而不受众,但因为众神的落寞以及教团革命后阶级的斗争,赏金会成为了上下级沟通以及缓和的手段。
但长时间的影响导致赏金会是受众于下层民众,而赏金会的成员在几百年间逐渐从各国精英代表演变成为了民众或者盗贼精英,所以对于很多国家而言,赏金会就是名正言顺拿钱的盗贼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