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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生死之交

天外来客

赵玉躺在床上,双手交叉放在脑后,各种念头在脑中交替出现,虽然疲惫不堪却始终无法入睡。在这个一个人的世界里,赵玉在长时间的寂寞中学会了一种独特的排解方式,那就是幻想。每天的工作完成之后,赵玉就会开始,于是以前的种种经历,以后的种种规划都成了版本,这些被理想化或者悲剧化了的东西就是他日常的唯一消遣。他总担心哪一天自己会不会为了这个消遣而疯掉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赵玉睡着了。灯火通明的营地里,几只小肉食恐龙偷偷溜了进来,它们是来偷东西的,偷那些赵玉饲养的哺乳动物。赵玉早就发现了这一点,但这些小家伙只有在缺少食物的情况下才会来偷食,而且并不损坏营地里的东西,所以赵玉对此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最多也只是吓唬一下而已。小恐龙们正偷偷摸摸穿过仓库,末日机器人突然发出了一阵嘟嘟声,这些被吓到的小家伙全部躺在地上,施展它们的看家本领——装死,连这里的主人跑进来都没有反应。赵玉一路狂奔跑进了仓库,看到地上的恐龙呆了一下,他踢了踢其中一只,发现它们只不过是在装死,摇摇头跑进了驾驶室。驾驶室里绿光环绕,头顶一盏绿色的灯不停的旋转着,赵玉浑身颤抖的坐在驾驶室里,右手颤抖着按下了一个绿色按钮,紧接着几个坐在太空船里的人出现在了驾驶室的显示屏上,坐在最前面的女人微笑着开口了:“你好。伟大的开拓者。”这么长时间终于见到了同类的赵玉,激动的浑身颤抖,无法控制的眼泪夺眶而出,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有两只装死的小恐龙已经“复活”,此刻趴在他的腿上,满脸好奇的看着屏幕里吃惊的宇航员们。

赵玉提着脖子将两只吱吱乱叫的小恐龙扔在车外,关上车门,开始了半年以来与同类的第一次对话:“我的家人在哪里?”

城堡已经建好了一大半,这座城堡背后是一个十几米的山谷,赵玉背靠着哨塔坐在城堡顶上,五只细颚龙在旁边争夺着一只赵玉饲养的小动物。细颚龙,那些天外来客告诉他的,昨天被他扔出去以后,这些小家伙趴在窗口往里看的的样子让天外来客们惊讶不已,然后那些人告诉了他这些小家伙的名字。.赵玉回味着昨天的和那些天外来客的对话:

坐在最前面的女人叫吉尔,是这艘太空船的船长,也是这次飞行任务的指挥官。她很赞赏赵玉的发展进程,对其他11个开拓者的近况却含糊其词,这让赵玉心中有些不安。然后她用很委婉的措辞送达了总部的通知:“对不起亲爱的赵玉,现在情况发生了一些变化,因为人选问题第二批开拓者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达。而鉴于这里的危险程度高于总部评估部门的预计,所以你们的家人也会等到第二批开拓者准备好的时候才会一起到达。”赵玉有些发懵,他没想到会是这种情况,苦苦等待的援军居然没有到:“那么我们呢?补给呢?”吉尔微笑着告诉赵玉:“你们恐怕还要继续呆在这里,我们的传送器在来的路上出了点故障,所以只能送东西下去却无法带你们上来。当然,补给带来了,另外我们还有一份惊喜给你。你给我们个坐标,东西我们会在半小时后送达。而且。”吉尔犹豫了,其他人也都躲开了赵玉的目光。赵玉低头沉思了很久,笑了:“说吧,还能有更糟的么。”吉尔切换了屏幕,显示的是飞船外部,在飞船尾部有着明显的被撞击的痕迹,吉尔又回来了:“在通过虫洞的时候,我们遇到了流星群,损失了两个燃料仓,所以我们必须尽快返航,不能多做停留。”

空中的云旋转变化着,就像上面的决策。赵玉不怪那些人,这里确实危险,自己如果稍有失误,恐怕也早变成了恐龙们的早餐。而亲人们来不了也是决策者们的好意,他不该怪他们。但浓重的失落感还是笼罩着他。昨天他将补给拉回了营地,并没有打开看,有什么都无所谓,如果她们没来过,他或者不会有这种感觉,但吉尔她们的短暂来临,给了他无尽的希望。可只在瞬间,这希望就破灭了。细颚龙们吃完了小鼠兔,聚拢在一起睡着了,其中一只将细长的头放在了赵玉的腿上。赵玉轻轻抚摸着这只小精灵,惊讶于这些小东西对他突然间暴发出的信赖。吉尔昨天曾经警告过他,当时他打开了车门,小家伙们全爬在他身上,吉尔说:“你最好远离这些恐龙,它们不是你的宠物狗,甚至不是哺乳动物,它们是冷血动物,它们不会有感情,谁也不了解它们。也许什么时候它们就会把你当成食物。”赵玉明白她们说的不假,但当你孤独了很久,突然有了个伴儿的时候,不管这个伴是什么,你都会把它当成你情感的寄托。而此时,赵玉的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心,送来的物资配给虽然并没有打开,但几个外箱上都有不同的标签,不同号码的标签。其中有代表他的3号也有远在天边的格瑞的9号,还有李天佑的7号,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的物资会送到这里来。赵玉百思不得其解:“或者物资是相同的,分配的时候只管数量箱子不管号?”但是不对,这次物资的数量远远超出了限额,因为只是一艘太空船,所以每人配额应该只有3箱,就算没有额外搭乘者,最多也只有4箱,怎么会有十几箱?“或者,太空船升级了。可以搭载更多东西了。”这是有可能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大规模移民做准备。有了答案,尽管是自己给出了答案,赵玉还是安心了很多。看看天上翻转的乌云,赵玉决定回家睡觉。

豪华的宴会厅里只有他们12个人,这是总指挥部为他们12个人举行的送别宴会。身材高大的格瑞曾经是一名荒野生存专家,他斜倚在钢琴旁边给大家讲解野外生存法则,其他人不时被格瑞的幽默逗的哈哈大笑。卓雅是个美丽的混血女孩,也是这支队伍里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赵玉曾经在介绍资料中看到过她徒手登山时的矫健身姿。他曾经问过卓雅为什么选择这次任务,卓雅笑了:“地球上已经没有敢挑战我的高山。”说这句话时,尽管卓雅的表情平平淡淡,但赵玉仍旧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骄傲。此刻,卓雅优雅的坐在餐桌上:“格瑞,如果我们真的遇到霸王龙,你能给我们真正有效的防御措施么?”格瑞耸耸肩膀:“简单,发挥你的强项,把它当作一座山爬上去不就得了。”人群再次暴发出哄笑声。赵玉无奈的笑了:“美女,格瑞也没有见过恐龙,他能给我们的是野外生存的基本方式,而不是具体对抗什么。”这次,连卓雅自己也笑了。整个宴会都在欢声笑语中进行,没有矛盾没有纠纷,只有团结和和谐。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任务谁都不能保证他们能活着回来。因为就在他们登上飞船的那一刻,他们的抚恤金就已经送到了他们的家。分手前,格瑞拍了拍赵玉的肩膀,扒在他耳畔说:“我会去找你们,等着我。”然后在一片爽朗的笑声中离开了。

睡梦中的赵玉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能和同伴们再次相聚是幸福的,哪怕只是在梦里相聚。

复仇的霸王龙

赵玉开始加快了建设速度,从昨天醒来,他就做出了决定:迅速完成建设,然后去寻找散落在这个星球的同伴。他很清楚自己的行为代表着什么,也明白在一个两倍于地球的星球上寻找几个人意味着什么,但找寻同伴们的想法就像一团火焰,一旦燃烧起来就再也无法扑灭。而此时,这团火焰成了他工作的动力,疲倦,失落,孤独,寂寞,这些感觉早已经被这团火焰溶化,全部变成了一股强劲的力量支配着他的行动。他打开了补给品,发现了吉尔告诉他的惊喜。那是一张营地附近的资源扫描图,同时还有另一个高大的机器人,上面标明这是一台专门用于开采石油的全智能新型机器人。当然,补给品里还有大量的衣服,食物以及生活用品,还有一台可以给百科智囊升级的专用仪器,里面包含了他们离开地球以后新出现的技术和发明的详细操作。这一刻,赵玉感觉再没有什么能难的住他了。

研究地图后赵玉发现,离他最近的石油资源在森林以南300多公里以外,也就是越过那座火山再走100多公里。而石油机器人的能源需求也是电,它自带的太阳能电池板就能完全自给。赵玉制作了几个大型油罐,在那里安置好就回来开始继续建设。忙碌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在赵玉的感觉里,这里的时间和地球时间已经没有什么差别了。经过一个多月的努力,城堡建设完成了,看着几只细颚龙在城堡里跑上跑下,赵玉满足的笑了。就在第二天下午,2号机器人也带回了好消息,它带着满满一罐石油回来了。

这天晚上,赵玉醉了,吉尔带来的补给品中包括几箱家乡的烈酒。连五只小恐龙都受不了这香味的诱惑,****了洒在地上的烈酒,此时也摇摇晃晃的围着赵玉跳跃着,最后一起倒在了赵玉的木床上。在梦中,赵玉带着五只小家伙开着末日机器人上路了,远远的同伴们都站在高处向他招着手,隐约中还有赵玉的妻子和儿子。赵玉加快速度向那里冲过去,很快他发现末日机器人的速度越来越慢,赵玉顾不上检查,他跳下来继续向山上跑去,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就在这时,人群的后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锋利的牙齿,沾满血渍的利爪,和那冰冷的眼神——霸王龙。

赵玉惊恐的大声呼喊,人们毫无感觉,仍在向他挥手。眼看着人们一个个被霸王龙摔在山下,五只细颚龙突然开始疯狂的撕咬他,赵玉拼命挣扎却摆脱不了。小恐龙们被摔出去又跑回来继续撕咬他,赵玉在恐惧中惊醒,发现小恐龙们正拖着他往城堡的方向走。一抬头,他发现那两只霸王龙正冷冷的看着拼命拖拉着赵玉的细颚龙们。

赵玉挣脱站起来,烈酒仍在他的胸口燃烧,而梦中的惨状仍在他的脑中盘旋。赵玉踉踉跄跄的跑到旁边的武器架上拿起刚刚送来的激光武器,旁边小恐龙们此刻畏畏缩缩的躲在一边,赵玉注意到有两只身上明显带着血迹,显然是为了保护他而被咬伤了。赵玉更加愤怒了,他的手指已经抠在了扳机上了,愤怒的火苗被烈酒浇灌的轰轰烈烈,他明白,以这种枪的威力,只需手指动一下,那两只霸王龙中的一只就会轰然倒地,而另一只一定会转身逃走。但电视上看过的那些被驱逐的移民的惨状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犹豫了,可霸王龙似乎并不领情,咆哮着扑了过来,细颚龙们嘶嘶叫着,挡在中间,做出一副拼命的样子。赵玉眼中的温暖升了起来,他转了转枪口,瞄准了昨天分装好的一小罐石油抠动了扳机,油桶上瞬间被烧出个圆洞,接着轰然爆炸,余下的石油四下飞溅,燃烧了起来。爆炸和火焰激起了两只巨兽内心的恐惧,它们转身逃走了,赵玉迅速登上城堡,看着它们离开的身影,也看到了它们渡河的路线。赵玉瘫坐在地上,它们今天最起码不会再回来了。几只小恐龙挤在他身边,不停抓挠着他。赵玉低头看看,抱起两只受伤的细颚龙向仓库走去。它们需要包扎,也需要安抚。

赵玉坐在椅子上给一只受伤的细颚龙包扎,躺在桌上的细颚龙舒服的吱吱叫着,其它的细颚龙争先恐后的并排躺在桌上,其中一只头一歪,又开始装死。赵玉不由的会心一笑,一时性起,把五只都包起来了。包好的小东西们依旧不肯起来,躺在桌上耍赖。赵玉转过头不再理会,小家伙们缠了一会看到赵玉不理它们,爬起来自己跑到地上,开始互相撕扯身上的绷带。赵玉看着这群小东西,脸上不时露出微笑,他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这些冷血动物们了。

天终于亮了,赵玉驾驶着末日机器人沿着昨天霸王龙们离开的路线一直来到了新河下游,这里河水较缓,几颗巨木横七竖八的横在两岸之间,看来是前几天下大雨从上游自己的伐木场冲过来的。赵玉将巨木捞起来放在岸边,然后继续往下游寻找,直到再也没有能让霸王龙渡过河的地方才开始返回。但是另一排脚印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些脚印不同于恐龙,而在两排脚印中间有什么东西划过的痕迹。因为在对岸,所以赵玉看不太清,不过他确信,这是种更恐怖的东西。幸运的是它显然更喜欢在对岸活动。但有了霸王龙夜袭的经验他再不敢大意,于是他返回家中运来大批巨石,开始加高这边的河岸,这是迟早要做的事情,现在提前要做了。霸王龙们这次没有出现,“或者这次它们真的害怕了,不是么?”赵玉抚摸了一下趴在前窗抬头看着外面的细颚龙轻轻的说,细颚龙吱吱的回应着。

这场风波过去了,麻烦却很多,暴怒的霸王龙们毁坏的很多东西和建筑都要修复,那场爆炸也带来了不小的破坏。但更重要的事是石油,让2号机器人就那么往回搬运太耗费时间,他需要运输车或者铺设输油管道,而这两样都需要修路,修路就需要沥青,而沥青又来自石油,而对于运输车来说,发动机和汽油是关键,而汽油又来自石油。赵玉觉得,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恶性循环的怪圈。赵玉决定,暂时先到石油产地建立一个临时营地,直接在那里对石油经行深加工,并从那里将路一直修回来。赵玉关闭了营地所有的灯和大门,带着补给和武器以及大型发电机离开了这个家,直奔新营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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