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兰帝都,皇族祖祠殿白玉石碑正上方,六道身影神色各异地站在贯穿黑暗漩涡与深渊处的那四条黑金锁链之上,六股无形的罡风席卷这片天地,由归元境大能者布下的护宫大阵在罡风之下,顷刻间便瓦解了。
云老护在楼兰皇身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天空中那六道至尊身影……
“诸位道友也是为此神兵而来?”天空中,一位看不出真实年龄,但绝对活得足够久远,一身阴阳太极袍、头戴太极冠,一副青年俊美之貌的虚神境至尊率先给天空中的其他五位至尊拱手问好,毕竟到了他们这种境界,能尽量避免正面冲突,用对话解决,那是再好不过。
“剑刻,你万剑门自古便是以剑入道,这上古神兵可不是剑,是枪,这你也要?”一位红发红眉红须红肤,说话间两眼瞪得比牛铃还大,一身火焰色红袍,看着脾气十分暴躁、吓人的中年至尊,不屑地看着之前说话的那位俊美至尊。
“盛炎道兄,万载以前,我就最佩服你,修道之人,讲求天人合一,但凡能到虚神之境,莫不是清心寡欲、静心感悟天道而成功的,唯独你,脾气如此之暴烈,却硬以火之道突破桎梏,进入虚神境,其实剑也好,枪也罢,上古神兵,能者得之,纵然不得,能与诸位道友相聚片刻,再次论道,也不枉来此一遭!”
万剑门门主洒脱大笑道,颇有剑仙之风骨!
“我只为封魔而来!”
“老朽也一样!”
“吾亦为此而来!”
“哈哈,我不像你们越活越装,越装越假,我就是为神兵而来,都别装了,要封印镇魔石下之魔,若无那杆神枪,仅凭你我六人之力,那是白费劲,所以当下之急,诸位道友,不如助我得到那神枪的认可,再一起封魔!”
这是一个矮小得称之为侏儒都不为过、鹤发童颜的人道至尊,此人双目极为璀璨,双眸间似有星辰在转换移动,血气之盛,乃天空众人之最。
“我们装,总比你越活越不要脸的好,让我们助你得到神兵,你看你,那么矮,身高还不到我腰腹,我们可是高人!”盛炎轻描淡写说了几句,让一旁的万剑门门主不顾形象地在空中捧腹大笑。
“若论辈分,万载前,你不过一小小的归元境修士,就你还高人,万载前,你给我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侏儒至尊身为神土道的道祖之一,万载前就是虚神境至尊,所到之处,哪怕是当年九州天地还有一两尊真神,对其都是称赞有加,后辈们更是把他当神一样膜拜,又怎能忍盛炎之语。
“打一场?”盛炎不屑地挑眉。
“来啊!”
谁也没想到,两位人道巅峰虚神境至尊竟像小修士般,一言不合便剑拔弩张,气势不断攀升,导致离几位至尊最近的皇宫,禁军守卫已经全部被这两股气镇得跪在地上颤栗着,而最强大的五位供奉,除了云老尚还能在体外透出一道光幕抵抗那两股至尊气势,其余四位供奉和其他人一样,都跪在了地上。
在虚神境至尊面前,归元境修士如草芥!
楼兰皇虽说是归元境高手,但实力却还不如那些跪在地上的供奉,只不过,他身处皇城之地,乃天道国运最集中之地,人皇掌管凡间一域,自然受天道佑护,哪怕虚神境至尊之气势再强,在皇城也不足以压制人皇。
冥冥中,似有龙鸣之音在咆哮、在为楼兰皇抵抗那至尊气势,圣千日和圣千夜两兄弟站在他身边,同样得以天道国运的加持。
“两位道兄息怒,你们的气势已经触发这一国的天道龙气护人主了!”万剑门门主低头看了下,只见皇宫上空一条由纯粹的天道之气形成的金色苍龙正盘旋着,口吐金光,罩着下方三个应该是这一国的皇族之人身上。
这种天道国运之变化,即便是归元境都无法感应到它实质化后的状态,只有虚神境这种已经站在人道巅峰,差一步,就踏足神道领域的存在方能看到国之气运化身为护主龙气。
而且国之气运,玄妙无比,在天道护佑下,哪怕是虚神境至尊,也不敢轻易对人皇出手。
天空中,万剑门门主剑刻、火焰宗宗主盛炎、神土道掌门土方明显是冲着神兵而来,而另外三位补天宫大长老、无心殿殿主以及星空学院院长则号称是封魔而来。
“万载不见,前辈,可曾悟得神道天机?”天空中,唯一一位女性至尊,一身灰色长袍、手持浮尘,不言笱笑,其身体周围有仙气缠绕,神情严肃得给人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仰视之感。
这位以老妪之貌示人的至尊,来头太大了,她乃补天宫的大长老,数年前才将补天宫交予自己的徒儿,也就是九州第一天才萧柔羽的师父,按辈分她乃萧柔羽的师尊,不仅如此,在已无处觅得真神的九州,她算是活得最久,也是最强大的存在之一。
可如今,她竟然向衣袍上还沾着黄泥土渍、头发凌乱的星空学院院长恭敬地施了一礼,要知道虚神境至尊,动辄都是活了万载以上的老古董,而且彼此间的实力修至后期大圆满,几乎都不相伯仲,实在无需像后辈对前辈那样敬重,一般都以“道友”相称。
不仅是她,其他五位至尊,看向星空学院院长的眼神,要么是敬重,要么是忌惮。
“血气干枯,早已不再巅峰,难以成神!”星空学院院长看着自己的手掌,连续摇头,这让在场其他五位至尊神色一僵,都有点难以置信。
“前辈,您两万年前就是虚神境后期大圆满,以前辈之资,不可能一直困于虚神境,到底缺什么?”一直未说话的无心殿殿主也是一副年轻俊逸之貌示人,他于一万年前成为虚神境至尊,却也一直无法突破。
“天道有缺,规则不全自然是九州修士难以成神的大环境,但沙州之地,数十万年前却有人成神,可我多年推演,依旧无法得知成神之人究竟得到什么天机!”
数十万年前,沙州那位至尊,也就是日后被沙州之民称作“沙神”之人,渡劫、破虚空入九天之况,当年一些至尊看得一清二楚,但看得再清楚,也无法得知,为什么他能破虚空成就真神之位,他们却停滞不前?
虚神至尊虽寿,犹有尽时,不成神,寿元终有尽头,当年目睹那位虚神境至尊成神的其余至尊,数十万年过去了,有多少还存活于世间,恐怕均早已坐化、归于黄土。
五万年,是所有虚神境至尊的大限,要么成神,从此寿元无尽,与天地同存,要么黄土一杯,从此烟消云散,古往今来,尤其是上古纪元,虚神境至尊不少,但别说活五万载岁月,基本都是活了三万载岁月,就血气干枯,寿尽而消。
众人沉默,星空学院院长盯着底下的深渊,长叹道:“上古之魔,三万年前,尚有真神下凡施法加持封印,得以继续镇压此魔,如今九天与九州之间再无通道,真神难以下界,镇魔石开裂,仅靠神兵与封魔锁链,也不知是否能继续封印此魔,若不能,得此神兵又如何,你我终将在此魔手中身陨道消!”
星空学院院长之言,令三位冲神兵而来的至尊打消了即刻动手强抢之念,面色凝重地盯着紫黑二气越来越浓郁、动静越来越大的深渊。
“这底下到底封印了什么?”火焰宗宗主盛炎成虚神境至尊尚不足千年,三万年前,他还没出生呢,根本不了解那段真神率领众至尊巩固、加持封印的历史。
“据神尊之言,那是一尊绝对超越真神的存在,而那位神尊更是在天界多位神王付出一定代价才成功下界,帮助九州加持封印,当年加持封印,深渊下的魔王已被岁月夺去了不少力量,否则即便有真神下界帮助,也难以继续封印!”补天宫大长老三万年前也参加了那次行动,只不过当时她只是个裂丹境的小修士,星空学院院长据传那时候已经是半步踏入虚神境界了,但真正的主角是那尊神,也幸得有这么一尊真神,才封印成功。
可如今茫茫九州之地,上哪寻找一尊真神!
“万载岁月,眨眼消逝,沧海桑田,星辰移换,当年的封魔战场如今却成了一国皇族的祖祠殿,也亏得这一国皇族的气运鼎盛,天道国运加持之下,本早该破印而出之魔,竟被多封印了如此那么长岁月!”星空学院院长赞许有加地看了看下方的皇宫,在修炼界他们是至尊,但凡间,人皇就是至尊,不同的是,他们登临绝巅之时,就容易受到天道反噬,而人皇只要他统治有方,国运昌盛,就会得天道继续眷顾。
“是呀,成神的那位前辈曾预言,每一万年便要加持一次封印,这足足过去了三万年,封印才裂开,这人间帝王以国运、一族之王者气运与封印共鸣,无形中加持了封印,确实功不可没!”补天宫大长老如是说道。
“可是封印裂开,瞬间造成城中百姓死伤无数,哀鸿遍野,直接冲击其国运,就连护主的王者龙气都不稳,这个凡间皇族或许将从鼎盛走向衰落!”万剑门门主摇头叹道。
“王朝更迭,规律使然;只是这一皇族,与我补天宫一脉将来颇有因果,涉及我补天宫一脉的生死存亡,若冲击神域无望,我将在此斩断因果!”补天宫大长老看了眼皇宫,那里王者龙气汇聚,天道国运加持其中,很明显这一国的人皇在那里,对她来说,一个凡间王朝并不算什么,她在意的是曾经推演出这一皇族,将来有可能会成为补天宫的大患。
“道友请三思,对人皇出手,强行褫夺、扭转一皇族的气运,会造成其族中之人,死于非命,这无异于逆天之举,轻则受天道之劫,重则坠入因果轮回,魂飞魄散,而且这一皇族对凡间有恩,即便经此封印造成万民罹难,国运受损,但皇运依然处于鼎盛之势!”火焰宗宗主吓了一跳,这补天宫老女人疯了不成,以虚神境之尊对世间一个王朝的人皇出手,脑子进水了还是修炼修傻了。
“因果轮回,即便吾等已修炼到虚神境人道巅峰之境界,亦无法参透,静心道友,莫为斩断因果,而反遭因果缠身!”星空学院院长双目如炬,若有所指。
“吼!”
一声惊天咆哮,一只比山岳还要大的黑色兽掌从深渊中冒出,卷起无边的紫黑之雾气,白云石碑发光,与此同时神枪瞬间绽放万丈神光,加持在石碑之上,将那只兽掌重新镇回了深渊。
只是,白玉石碑经此,碑体上出现了无数条裂痕,似乎就要龟裂!
“诸位道友,石碑若碎,将无法再镇压此魔,随我一起加持封印!”星空学院院长大袖一挥,一道法旨在天空中展开,紧接着一道又一道的璀璨神光倾泻而下,每一道神光周围都有神秘的上古符文在闪现。
“那是神的法旨?”补天宫大长老瞳孔一缩,目光阴晴不定地倾泻而下的神光照射在裂痕无数的石碑上,那石碑正慢慢被修复,裂痕消失了不少。
“这是当年下界而来的那位神尊所留,怕的就是有朝一日天界无法派神下界继续封印,所以留下一道法旨,诸位,神之旨意,磅礴神力,我无法驾驭,助我!”星空学院院长额头沁出汗迹,整个人似在一瞬间就衰老了不少,可见施展这道法旨耗费了他多大的元力。
补天宫大长老,万剑门门主,火焰宗宗主以及无心殿殿主均毫不犹豫直接将自己的元力灌输到星空学院院长身上,助他全力驾驭神之法旨,将法旨的力量全部发挥出来,唯独神土道那位矮小如侏儒的至尊,一直在旁边阴笑,最后更是化作一道光,向天空中不断绽放光华护住石碑的神枪直冲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