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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供奉

祭沙节,沙州之地最重要的节日,无论沙州是统一还是分裂,沙州之地的国家、百姓都会放下争端,以隆重、盛大、虔诚无比的心祭奠这个节日,而十年一度的祭沙节亦是整个沙州最热闹的时候。

传说,数十万年前,沙州只是九州的一块弃地,寸草不生,荒漠连绵无垠,后来出现一人,此人引九天之水,移星辰之海,将沙州变成了荒漠中的一颗奇迹明珠,后魔族入侵之时,此人又为守护沙州生灵,与魔王一战,同归于尽,沙州各族为报引水移海、保境护民之恩,便将此人战死之日定位“祭沙节”,又名“祭神节”,以此表达感激和爱戴之情。

大约一万年前,沙州帝国内乱,群雄并起,分疆而立,逐渐形成以楼兰、明月、奥匈三大帝国鼎足而立、数十个小国依附三大帝国而存在的局面,而“祭沙节”作为沙州最重要的公祭日,以前嘛,自然由沙州帝国主持操办国家祭祀相关事务,在分裂后,每一个国家都想操办“祭沙节”,以彰显自己在沙州的正统地位,逐渐演变成谁的国立最鼎盛,谁就获得节日的公祭权。

而这一次,“祭沙节”公祭之地定在楼兰帝国的祭天广场,由此可见,沙州三大帝国就目前而言,哪一国的实力最强。

“广场中央祭台的法阵一定要保证皇上祭祀之时,会扩散出五彩神光,要让各国来宾,尤其是明月帝国的女皇和奥匈帝国的国君看到我们楼兰的盛世之光!”

胖子顶着烈日酷暑,汗流浃背地监督着广场中央祭台的设计、每一国、每一个重要贵宾的席位安排以及大大小小事宜,为了体现楼兰盛世之风,强大的国家力量,他是从未如此废寝忘食、旦精虑竭。

“殿下放心吧,每一个建筑,从观望台到中央祭台都严格按照古制和图纸来建造,而且百姓听说了‘祭沙节’在我们楼兰举行,都热情高涨,不要钱、不要奖赏自愿来到这里帮忙建筑!”一旁穿着银甲的将军激动地说。

“胡扯!百姓感恩朝廷是百姓之情,建造殿宇、楼阁、祭台本就是劳命伤财之事,伤的是谁的财,还不是百姓交上来的税!出工不给钱,你让人家一家老小吃什么,传我旨意,每一个工地,谁敢克扣工人薪金、奖金,一律法办!”胖子严肃无比地说,他虽贪玩、也好享受,但也深知国家之本是什么。

历代楼兰皇族,在楼兰百姓心目中除了无上皇威,还有数不尽的贤德之名,这也是楼兰能不断开疆辟土的重要原因,毕竟百姓支持,得民心者得天下。

“这个法阵,在祭典之前,要先运转一次,确保不会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胖子瞄了眼中央祭台,不胜其烦地提醒。

“殿下,这可是供奉大人亲自布下的法阵!”银甲将军脸上带着比对胖子还要崇敬的神情道。

“供奉大人?”

“老朽见过殿下!”谈话间,一个一身素布麻衫,骨瘦如柴,肩背弯驼,双眼浑浊的老者,不知从哪里直接飘了出来,若不是大白天,烈日当空,在场的所有人都以为活见鬼了。

“哎呦,云老,你怎么出来了,你不是在闭关准备突破吗?”胖子不敢怠慢,赶紧贴上前,扶着这位楼兰国的顶尖存在,开玩笑,这可不是一般的老人,这可是楼兰大内皇宫唯一一位归元境后期大圆满,仅差一步便可迈入人道巅峰虚神境的大能者,是他们圣氏一族的护族大供奉。

“老朽得圣氏皇族提供无尽天材地宝相助,又得圣氏一族的天道国运庇护,方能活到现在,作为供奉,有时一闭关就是数百年,从未为你们做过什么事,区区一个法阵,不碍事!”老人负手而立,佝偻的身子仿佛一阵风就能被吹倒,但烈日炎炎之下,他却半滴汗渍都未曾流下。

“云老说的哪里话,您老就算不做什么,往那一站,也能吓退八方敌……咦,云老,您出关了,也就是说你成功突破进入虚神境了?”胖子大惊之后大喜,眼珠子贼溜溜地盯着老人。

“千余年前,第一次冲击虚神境失败了,百余年前,第二次也失败了,十几年前,第三次也还是失败,三次三败,老朽活了大概……四千余年,如今血气干枯,身残体败,若无意外,寿元将尽之日,不远矣!”云老话语间非常平静、坦然,这是真正历经生死后才有的心态,绝不是能装出来。

胖子知道,冲击虚神境,每一次都将经历天劫,动辄形神俱灭,凶险万分,云老冲击了三次均以失败告终,却未身陨道消,三次天劫之下都熬过来了,这等豪情,哪怕失败也足以自傲,只是看他如今血气干枯,怕是有生之年无法再冲击虚神境了。

“云老,您再活个一两百年不是问题,我去给你找仙丹,能立地成神的那种仙丹,直接跨过虚神境,成就真神道果位,你也知道我一向福缘深厚,运气不错的!”胖子的话让这个活了近五千年的老古董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毕竟人活得足够久,身边的亲人、朋友相继离去,心就容易变冷,能露出笑容,真的不易。

可是,仙丹,那种虚无缥缈的存在……古往今来,都说有让人立地成神的仙丹,但却从未听说过哪个成神的是因服用仙丹而飞升的。

“你的孝心,老朽心领了!你呀,天赋、根骨都奇佳,远超你皇兄,而且生性仁厚,奈何就是不喜修炼,不然老朽收你为徒又何妨,传你一身法又何妨?”云老昔年初见胖子之时,就曾想收他为徒,这已不是什么秘密,没想到胖子七岁之后就停滞不前,不再修炼,白白浪费了自己的天赋。

“云老,您等我一下!”胖子眼珠一转,迅速跑没影了,等他气喘吁吁回来之时,手正揪着一个豆葵少女的耳朵。

“干什么,我要睡觉,小心我用雷劈你!”被揪着耳朵的小姑娘睡眼惺忪,正在那嗷嗷大叫。

“睡什么觉,有你这么懒的修道者吗,浪费天赋!”胖子一本正经,严肃地教育道,一旁的云老若不是历经了人事沧桑,心态早已云淡风轻,可能当场就翻白眼了,就你小子还教训别人,说别人浪费天赋,你自己才是最浪费天赋的主。

“云老,这是我妹妹千语,她出世的时候你已闭关,你偶尔出关的时候,她又跑出去玩了,一直无缘相见,你看她,天赋极高,绝对是个好苗子,是否有资格拜入您老的门下?”胖子将一脸不依的小公主揪到云老面前,搓手,一副奸商样地介绍道。

“你小子眼珠子溜溜直转,就知道你在打我主意!”云老不以为然,单手抚着白色长须,看了眼圣千语,顿时眼睛一亮:“嗯,是个资质上佳的女娃,雷电之道亦有小成,但……”

云老话没说完,只听见胖子一声大喝:“还不快跪下拜师,在云老面前摆什么公主架子!”

云老苦笑无语,他没说要收徒啊,这个二皇子殿下,生性仁厚、善良是不假,但也着实滑溜呢。

“凭什么啊,本公主天纵英才,多少名师想收我为徒,本宫都不愿意呢,你看这位老爷爷,都瘦成皮包骨了,这是哪一国的难民吧,我弹一弹手指,他都被我打上天了,二皇兄,别闹了,我要睡觉!”圣千语绕着云老左三圈右三圈看了又看,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有任何元力波动,当即就没了兴趣,以为胖子是想整她,晃了晃食指,傲气道。

所幸云老不以为然,但胖子见状,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抓住小公主晃动的那根手指用力往外一掰,疼得她哇哇大叫。

“你咋不上天呢,就你这还在前辈面前摇晃手指,看我不扭断你的手指,给我跪下,这是云老,我们圣氏的供奉,归元境后期大圆满的大能者!”胖子咬牙切齿将圣千语的耳朵扭了又扭,恨铁不成钢地吼道。

“归,归,归……”圣千语听得眼珠瞪得比铜锣还大,睡意全消,结结巴巴之余,“唰”一下变出一张明媚动人、可爱无比的笑脸,朝云老施了个端庄的大礼,甜腻腻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云老彻底无语,这两兄妹脸皮一个比一个厚,一个比一个狡猾啊……

“小娃儿啊,你根骨奇佳,天赋也高,但你的造化不在我这,我的法不适合你修……”云老话没说完,发现圣千语一双明亮的眼睛水雾弥漫,楚楚可怜,眼泪就要掉下来,一副准备嚎啕大哭的样子。

好吧,除了脸皮厚、狡猾,再加一个……无赖属性,这女娃好的不学,尽学胖子的不学无术!

圣千语身后,胖子正在她腰上使着吃奶的力气死拧、死掐……那力气,好像两人有什么血海深仇。

“别哭,别哭,老朽虽做不得你师父,但我观你修雷电之法颇有小成,想必你修的法也属于雷电绝学!”云老目光如炬,自然看得出圣千语所修雷电之法极为不简单,甚至有可能是上古绝学,毕竟圣氏是皇族,底蕴十足,有这么一两门上古绝学是很正常。

“老朽赠你这门《雷密》之法,此法主防御,修至大成之境,可引九天之雷电在身体周围化为细密的甲胄抵御对手的进攻,在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中,对手若无法攻破你的防御,你就等于立于不败之地!”云老说完,指尖一道紫光没入圣千语的眉心,修炼之法顿时就传给了她。

这让圣千夜看得无比惊讶,就这么简单一道光,就传了一门这么厉害的法?不用书本、古老的兽皮之类的作为载体?归元境大能者,真是厉害!

圣千语得法后,倒也没再纠结拜师不成的事,倒是圣千夜看到自家小妹得了些许好处就蹦蹦跳跳的,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嫌弃模样,不停摇头叹气。

“谢谢云老!”圣千语倒也不失礼,虽拜师不成,但依旧跪下也云老磕了个头,然后开心地跑开了,但中途又折了回来,在云老和圣千夜愣神之际,一道雷落下,将圣千夜劈得外焦里嫩,头冒黑烟。

“云老,让您见笑了,小妹顽劣,喜欢与我玩闹,不过心地很好,绝不是那种娇蛮无礼之辈!”圣千夜从空间口袋拿出件外套,换上之后,摇头苦笑道。

“无碍”云老慈善地笑了笑,然后朝小公主奔跑的方向仔细看了下,却忽然脸色大变,声音都略带颤抖:“那,那是……”

圣千夜从小喜欢收集天地奇珍,四处与人结交,所到之处不知凡几,早就练就了一身察言观色的本领,云老何许人也,连天劫都不怕的存在,能让他这样神情剧变,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开”云老一声冷喝,眉心处出现一道天眼之光,直盯着圣千语蹦蹦跳跳的背影。

胖子循着云老眉心处天眼的神光望去,什么都看不到,但云老却看到小公主被一黑一红的两团诡异之气缠着,自古被天道护佑之人,若有大劫,便会出现黑气缠身,这属于上天示警。

云老一双深凹的浊眼突然神光炯炯,并射出两道实质的金光,他希望能一击就击溃圣千语身边的红黑二气,这代表她能躲过此劫。

胖子不解云老为何突然出手,他只看到云老眼睛射出两道金光,然后在小妹身后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等金光消失后,云老却长叹一口气。

“天意,命数!”云老看着金光击溃红黑二气,却发现红黑二气瞬间重新汇聚,将金光吞噬,再次交织缠绕在圣千语的身边。

“红黑二气缠身,死气尽升,死中带生,生而诡异,可惜这么一个天赋奇佳的小娃儿!”云老干瘪的身子忍不住再颤抖了一下,望着圣千语渐渐消失的背影,摇头闭上眼睛。

天道命数所定,已非人力能更改……

“生死劫,定生死,看来老朽的生死劫与殿下一族的生死荣耀相互交融、影响!”云老再开天眼,看了下圣千夜,却并未发现他身上有红黑二气,当即明白了,小公主看来是出生之日便得天道祝福之人,命中有劫数,上天会示警,而冥冥中,他因无法窥破自身生死劫源起何处而出关,未曾想,与小公主相见,却勘破了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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