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你看你。一在外面就不好好吃饭,这才几天啊,人就瘦了一圈!”梁夫人一见面就摸他的头,梁启南吓得一抖,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妈!我累了,想回房休息!”
“唉,你这孩子,躲什么?”梁夫人皱了皱眉头,“难道,我手上长刺?”
梁启南尴尬地抽了抽嘴角,只想快点离开这儿,刚迈出三步,背后响起父亲低沉严肃的声音,透出一丝不悦:“我这么大的人坐在这儿,你就看不见?”
梁启南心中一沉,勉强唤了声:“爸!”
“行了,走吧!”
梁启南欲言又止,还是上了楼。
“三岁之前,别的小孩子闹翻天,他就光一个人坐着发呆。我说什么,他听什么,像个傻子。幸好碰到他师父无尘道长,补全了命格,开了窍!”梁夫人望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眼看着孩子越来越能干了,我怎么反而更担心了呢?”
“这小子事事强出头,迟早出问题!”
“唉,阿诚,你说怎么办才好?咱们就一个儿子,上次那个邪教的事我现在想起来还心惊肉跳,现在他又要管那丫头的事!”梁夫人皱着眉头,忧心忡忡,“我就不明白了,他讨厌我们订的这门婚事,一直嚷着要退婚,退婚!现在人家出事了,却不要命似的帮她寻找凶手,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为口气呗!这小子脾气像我,认死理不服输!”梁正诚啪地将杯子砸在桌上,气呼呼地说,“上次,他在猫地滩能赢,一半靠我多年的交情,一半是他的运气好。这次不一样了,他单枪匹马的干,简直是找死,我绝不能再由着他再胡闹!”
“嗯嗯,一定要阻止他!”梁夫人附和。
林乐夕听到这,心底一片哇凉哇凉。
如果梁启南不帮她查了,岂不是永远投不了胎?
三楼卧室里。
梁启南靠在犀牛皮沙发上,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随意放旁边,慵懒的身姿中透出一股与生俱来的优雅。
林乐夕没有敲门便穿进去,一撞到他在,心虚地干咳两声。
“对啦,师父大大,我们那个阴阳契约有效期是多久?一个月,一年,还是十年……”
“一辈子!”他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像是解释似的说,“阴阳契约以血为契,以信念为盟,在我没有兑现承诺之前,永远有效!”
“这么说……你不会放弃我!”林乐夕激动地捂住胸口,抬头望向他,眼神也变温柔了许多。
梁启南感觉到胸口像塞了一团棉花,软软的,暖暖的,像快化掉的样子,知道这丫头又开始浓情泛滥了,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别想太多!结了阴阳契约,我必须天天面对你,甩都甩不掉!明白么,只有这样,才能刺激我早点查清楚真相!”
呜呜……林乐夕表示受了一百万点伤害。
死毒舌,不打击人家会死啊!
不过很快地她想开了,每个鬼魂投胎之前,全部记忆会被封掉,忘记今生所做的一切,到时候,她怎么可能记得他是谁?!
***
梁家餐厅,长青藤花架下。
灯光璀璨,朱红色的雕花圆桌上摆着一盘盘诱人的食物:鲟鱼片、香煎牛柳、宫保鸡丁,蘑菇三鲜汤……还有各式点心和饮料,美味的不得了,唯一的缺陷是就餐气氛太冷。一家三口坐在一起闷声吃东西,谁也不说话。
梁夫人倒是想开口来着,刚开了个话头,却被儿子冷冷的一句话就顶了回去。
“妈,别说影响胃口的事!”
“呃……”梁夫人跟丈夫对视一眼,只好咽下后半句,打算饭后散步的时候再说。可惜,梁启南根本不给机会,轻擦了下嘴角,站起来便告别。
“爸,妈,你们慢用,我先回去了!”
“哎呀,你这傻孩子,还打算去哪啊,这里才是你的家!”梁夫人急了,上前拽住他的胳膊,低声训斥,“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家里好好的,干嘛住外面?阿德说那是凶宅,以前的住户没有一个善终的!”
“妈,我们这片土地上,哪个地方没死过人?”梁启南嘴角微扬,不以为然,“以前,我跟着师父去终南山修炼,在藏尸洞里打坐了一年,还不是好好的?”
“得,得,你还真拿自己当道士啊!”梁夫人再也没有胃口了,拉着儿子离开餐厅,坐游泳池边的椅子上哀声叹气,“你别以为你爸处处管你,觉得烦。他也是为了你好!别忘了,我们梁家只有你一个孩子!”
梁启南眸光一颤,低喃:“我知道!”
从睁开第一眼起,父子俩就扛上了。他不喜欢人群中那个摆着一张扑克脸的男人,浓眉拧紧,像谁都欠他钱似的。而梁正诚最不满意儿子的地方是他太瘦弱了,皮肤黑黑的,满脸皱纹,一点也不像他。别的女娃生下来都有七八斤,他却只有五斤!
四岁之前,梁启南性格内向,胆小,不爱说话,有自闭症倾向,经常一个人坐在窗边发呆。梁正诚担心他的脑子有问题,带去测智商。结果,医生很配合地给了63分(标准是90,属于弱智),并一脸歉意地安慰说:“梁总裁,别担心,这个指数随着年龄长大会变的,最好找个专业的老师来训练一下!”
梁夫人伤心欲绝,以泪洗面,以为家里风水出了问题,天天去庙里烧香拜佛,不甘心还找高人化解,换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找到了隐居多年的无尘土道长。
梁启南见谁都不理,一眼看到他却像见到熟人一样,扑过去抓着他的袖子死活不开,还破天荒地喊了声:“师父!”,好像他们上辈子认识似的。
梁夫人激动坏了,趁机建议:“不如,大师收我儿子做徒弟吧?”
无尘道长爽快地答应了,还说了一句别人都听不懂的话:“当这孩子的师父我心中有愧,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能教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