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城市的某栋居民楼内,一间卧室,齐裕安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看着洁白的天花板,一动不动。
风雅大厦倒塌,老爹齐富贵被抓进了警局,郊外的工厂被查封,银行的资金被冻结,一个偌大的企业一日之间便灰飞烟灭,荡然无存。
最让齐裕安难以应对的是,这几日来,不仅身陷局里的父亲还没有结果,公司里那些在他家工作了十几年的老员工一片树倒猢狲散,纷纷逃离。
还有往日里那些笑颜相对的合作伙伴赫然反目成仇,这几日不断给齐裕安打电话,追讨着他们预付的债款资金,言语中尽显威逼。
往常纵横人情世间的齐裕安一下子便有些懵了,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就连一个朋友,落魄孤寂的他只好一个人躲在他仅剩的一间80平米的房子里,多日不出门,连日来就连一个电话也不接。
窗外阳光充足,早已过了清晨,然而此时的齐裕安仍然一脸麻木的平躺在床上,没有一丝的朝气,他知道自己确实在逃避,但也不得如此。
“嘀哩嘀哩……滴哩哩哩……”
床头的手机又响了,铃声很洋气,齐裕安起初并没有丝毫理会的意愿,但电话铃声响了又响,对方也很坚持。
齐裕安最后不得不拿起电话看了一眼,看着来电显示,打电话的却不是别人,屏幕上显示的正是着“小琳”两个字。
齐裕安看后犹豫了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可最后还是将电话按掉了。
可按掉电话之后,齐裕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后悔,一时间脑袋空空的,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身边的任何人,一切变化得太快了,他也始终无无法适应,几日来,这种变化已然快要将他逼疯了。
“当当当!”
然而周围的一切仿佛又并不想让他消停,屋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又突然响起,逼得齐裕安不得不前去开门。
齐裕安打开房门,小琳果然就站在房门外,一脸的怒气,喊道:“齐裕安,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齐裕安低着眉头,不敢看向小琳,沉默不语。
“你到是说话啊,不吱声算怎么回事?!”小琳又急急喊道。
齐裕安终是看了小琳一眼,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做,你先回去吧!”
“你有什么事是要躲在家里几天不出门要做的?在家里装死吗?”小琳气愤的问道。
“我是没什么要做的!那关你什么事?!”齐裕安突然大声回应道,可抬头见到小琳的神情,齐裕安的声音又低落了下来,低声接着说道:“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小琳一时间似是没明白齐裕安再说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道:“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以为我以前跟着你只是因为你有钱?”
小琳说到这时已然带着哭腔,而齐裕安却似乎更为烦躁,想要离小琳远点,一边向外走一边低声道:“不管是不是,我现在麻烦缠身,恐怕很长时间也走不出来。现实一点,我已如此,你也应好自为之。”
齐裕安说完便将泣不成声的小琳留在原地,独自离开了这里。
齐裕安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从来没有觉得天空上的阳光这么刺眼,秋高气爽,却仍是两望茫茫。
“哦哟,不好意思……”
齐裕安站在街道上似是被一个路过的行人撞了一下,而齐裕安却以为是自己挡了人家的道,不由得道了一句歉。
而那人并未理齐裕安,只是自顾自的自己走着,齐裕安看着那人的背影,似乎有些眼熟,却始终不敢却定。
齐裕安站在原地,想起刚才的情形,不禁苦笑一下,暗暗自嘲着自己如今的窘态,不自悲凉……
城市西部的贫民窟,一位带着墨镜的胡须男子行走在密集的矮小建筑中,以这位男子的打扮,很难有人会认出这位胡须男子就是那个被孟轲折磨过的陈胡。
陈胡似乎对这个城市西部的贫民窟很是熟悉,走起来轻车熟路。
只见陈胡沿着一条狭窄的小道,来到一处颇为宽广的空地,陈胡果然老远地就看到一群脏兮兮的孩子在那里玩耍,嬉笑打闹声不断,看起来这些贫穷的野孩子在一起倒是颇为快乐。
只见陈胡走到了一个还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面前,直直地站住了。
小女孩本是在一旁开心着跟着前面的哥哥姐姐们玩耍,突然被陈胡挡住了去路,不禁有些天真地仰头看去。
小女孩在阳光下抬头看着阴影处的陈胡,似乎一眼就将阴影下的陈胡认了出来,本是一双天真纯洁的大眼睛一下子就露出慌张的神色,不禁有些害怕地向后躲了两步。
“嘿嘿嘿……嘿嘿嘿……”
陈胡见到这个小女孩后,邪邪地笑了两声,蹲下身来,从怀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对着小女孩努力地摆出了一副和颜悦色的神态,笑道:“小娃娃,你还记得我吗?叔叔来接你了,看叔叔给你带什么了,棒棒糖!哈哈!快来,快来。”
陈胡不停地拿着棒棒糖在小女孩眼前晃动,诱惑着小女孩跟他走,可任凭陈胡如何诱惑,小女孩仍旧远离他,不住的后退,最后陈胡差点就要硬将自己的棒棒糖塞到小女孩的手里。
“你要干什么?!”
就当陈胡那只恶魔之手快要触碰到小女孩的时候,只闻一声断喝,一个约么十三四岁的脏兮兮的男孩子挡住了陈胡,身体笔直地站在了陈胡的面前,将小女孩护在了身后。
“哎呦,哪来的小娃子。”陈胡摘掉了墨镜,一脸不耐烦的看着眼前这个碍事的男孩。
这个男孩将陈胡挡开后后,并没有里陈胡,而是转头像那个小女孩问道:“小馨,你认识他吗?他是谁?”
这个叫小馨的小女孩害怕的摇了摇头,躲在了男孩的身后,一双大眼睛有些害怕地看着陈胡。
男孩听后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陈胡,对他喊道:“她不认识你,你快走开。”
“哎?!”陈胡见小女孩如此,顿时指着自己的面容急道:“小女娃,这么小的年纪就说谎可不对啊!小女娃,你忘了?可是叔叔我将你救下后带到这里的,那时我可还给你买了消炎药,还给你留了好几个馒头。这才过了多久,你怎么能说你不记得叔叔我了?!”
陈胡越说越急,说到最后不禁站了起来,那相对于孩子来说颇为高大的身躯很是唬人,吓得一旁围观的孩子都不觉退了一步。
原来这个叫小馨的小女孩便是陈胡在黎桐手下救出的那个小女孩,也不知陈胡此时为何又来找这个小女孩。
此时陈胡声势颇为唬人,可这个挡在小馨身前的男孩却丝毫没有畏惧之色,一双明朗的眼睛直视着比他高大许多的陈胡,坚声道:“你想干什么,小馨已经说了不认识你了,你还不快走!我告诉你,我们可不是好欺负的!”
“****崽子,你快点让开。你知道老子我找她是干什么的吗?老子是来救她的!”陈胡突然失去了耐心,对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这个男孩大声喝道:“你当老子愿意来这破地方啊?!老子若是现在不带你身后的这个小女娃走,过会就会有人拿着枪来杀这个小女娃的!听清楚没?!拿枪!到那时你还能保护这个小女娃吗?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个跟竹竿似的小身板……熊样,别不识好歹,快让开!”
男孩听得陈胡如此义正言辞,顿时有些犹豫,不禁带着一丝询问的眼光回头看向小馨,却见小馨此时已然梨花带雨微微哭了出来,霎是楚楚可怜……
男孩眼见如此情形,不禁身躯微微一阵,连忙回过头来看向陈胡,突地挺直了腰板胸膛,眼神中透出无比的坚定,直视着陈胡,咬着牙决然断道:“能!”
“嗤……”,陈胡看着男孩突然透露出如此毅然决然的气势,微笑着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那好吧,我也懒得说了……”
陈胡一边说着,一边把墨镜重新带上,然后很轻松随意地将这个一身正气的男孩的脑袋按到在了地上,用脚踩住,最后将还在不知所措哭泣的小馨整个扛在了肩头,脚下还微微用力碾了碾,一脸无奈地说道:“最近我也真是被那个疯子整得有病了,在此和个小屁孩废什么话,早这样不就……”
陈胡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突然闭上了嘴巴,一双眼睛露出一丝惊异的神色……
“陈胡,男,现年三十岁,本市人。年轻的时候便把吃喝嫖赌这四样都做全了,最近当了杀手,前几天还把市中心的风雅大厦炸了。陈大哥看错,怎么现在又改行当了人贩子了欺负小孩子了?怎么?装了逼还想跑?真当我警局没人吗!?”
一声低沉的论述,只见此时一身便装的警局侦案队队长陈凤鸣站在陈胡的面前,神情冷漠淡然,而一旁早已怒不可遏的楚晴,已然将手枪的枪口紧紧地抵在了陈胡的头顶,看楚晴那样子真的很可能随时叩动手中的扳机!
陈胡没有说话,也不知隐藏在墨镜后的一双眼睛在想些什么,而陈凤鸣也没有管他,只是走到陈胡身前,先是将陈胡手中的小馨接过来放到楚晴的身旁,而后又将陈胡脚下的那个男孩拉了出来。
陈凤鸣看着满脸鲜血与泥土混合的小男孩,微微愣了一下,想起眼前这个男孩似乎就是之前在抓捕孟轲时包子铺的那个吃包子的孩子,此时却又再次见到了。
陈凤鸣似觉有些缘分,看着这个十三四岁的男孩不禁微微笑着问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个男孩刚被泥里拉出来,似乎还有些蒙圈,随意地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泥,看到陈凤鸣突然也微笑道:“我姓张,我叫张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