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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见

我本来以为,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杨一了。

2008年,那个夏天最热的时候,我准备离开这个热闹而忙碌的城市,去到另一个距离此处2千多公里却是同样热闹的地方。你猜对了,是暂时的。

早上7点,我在室友诧异并始终透露出怀疑的目光里,一个人拖着无比大的行李箱招摇的走出了宿舍,在出学校之前我特意去最大的教学楼绕了一圈,一楼的自习室里坐满了人,却没有一个注意到有一个无比猥琐的人在窗外朝里面张望,哪怕是在我那硕大的箱子划过大门口那一小段石子路发出巨大的隆隆声的时候,也没有一个人抬头。吓得我赶紧逃离了这可怕的地方,这才7点啊,妈呀这群人一定全都疯了。

到车站的时候是8点20,距离火车开动还有整整一个小时,我手里攥着车票坐在候车室的最后一个位置上,抬头能远远看见SH和CD的字眼,中间那个箭头符号好像又在提醒我我马上就要在火车上度过30个小时,想到这里我赶紧把目光移开,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崩溃或者又隆隆的拖着个箱子回去。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她。

她站在一堆人里,穿着不亮眼的衣服,却让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我差点就以为我们不久前还形影不离,可是事实上我们已经快5年没有见面了。我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我不知道是该站起来冲过去还是应该怎么样,手里的车票已经被我捏的皱巴巴,这时,我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她也看到我了,我们就这样在这个空间的两头对望着,几秒的时间后,她收回目光,转身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原地百味陈杂。

第一次见到杨一也是在车站,是在那个故乡小城的汽车站里,那天我本在阿姨家玩,结果阿姨说要去车站接一个人,是朋友家的小孩,父母出去旅游了,把她托付给阿姨几天,我百无聊赖于是跟着阿姨去了车站。然后我看见了杨一,一个圆脑袋的小女孩,下车后咧开嘴对我一笑。那个笑容,我至今记得。

我想过无数的重逢的场景,或者是热烈的拥抱后喜极而泣,或者是在城市的街角坐下享受共饮一壶茶的惬意,当然,其中也不乏我们冷冷清清的匆忙见一面然后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分离。但是我从来没有料想过,这样一种情形,我们一句话都没有说,甚至连一个招呼都没有打,远远了对视了一眼,就又一次的各自天涯了。

上火车前的最后一分钟,我向后望了很久,我贪婪的以为还会有那么一个人,在我背后猛地一拍,然后哈哈大笑着说:“莫然!我又吓到你了吧!”可是,直到我坐在座位上看着窗外的风景慢慢向后移动,那个人也没有出现。记忆里熟悉的声音,连同那些熟悉的场景一起,离我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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