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朗从床上起来,整理了一下衣物,心道:“我不是在喝酒吗?怎么跑到床上了?”
出去洗了把脸,精神果然好了很多,来到医馆大堂,只见诸葛柔云一人,随问道:“柔云,怎么就你一个,他们呢?”
诸葛柔云道:“婉灵姐在房间里修炼,大哥和若凡去追孙鹤鸣了。”
“孙鹤鸣?他还在青州?”上官明朗问道。
“是的,而且那些尸体就是他搞的鬼。”诸葛柔云当下将刚才之事简单的说了一遍。
“他们奔那个方向去了,我跟过去瞧瞧。”上官明朗问道。
诸葛柔云指明了方向,上官明朗告诉她自己小心些,然后纵身追了上去,他一路飞檐走壁,纵身跳跃,许久也没看到林若凡等人的踪迹,不知不觉间,来到自家门前。
“想是他们已经走远,看来追不上了。”上官明朗停下身子,落在自家门前,看着荒废的上官府宅,心中一片惆怅。
早年家族没落,上官宇内不得已携带者儿女举家搬迁,没想到就在上官明月正要出嫁之际,神秘失踪。上官明朗一路追来,却得知妹妹已经成为莫道然手里的剑奴,痛心疾首之时,也恨透了莫道然。
推门厚重的大门,忽见一道美丽的身影正站在院子里。她一身淡蓝色的衣衫,沐着皎洁的月光,颇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味道。腰间挂着一柄血色宝剑,虽未出窍,但宝剑的锋锐依旧犀利。
只是看着背影,上官明朗就知道,那是他从小就捧在手心,疼爱无比的妹妹。上官明朗脚步轻移,嘴里轻轻呼唤着,“妹妹。”
晚月暮然转身,清冷如一泓秋水的眸光投射过来,让人感觉到她发自心底的寒冷。绝世的容颜如寒玉雕琢,美丽而无暇,她看着上官明朗,道:“是你。”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没有任何情感,没有兄妹重逢的喜悦,没有对手见面的意外,宛如两个见过一面的路人。
“明月,我是你哥哥呀。”上官明朗快步上前,想要拥抱多日未见的妹妹。
晚月见他快步而来,顿时警惕起来,身子退后的同时,三绝邪剑瞬间出窍,带着利落的声响,直指上官明朗。如血晶一般的剑体,映着皎洁的月华,透出一抹妖异阴冷的红光。
“明月,你好好看看,我是你哥哥,你的亲哥哥!”上官明朗神色激动,二十年的兄妹之情,竟在短短数日之间,毁在莫道然手里,心中的恨意,不由得又多了几分。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哥哥。”晚月语气平淡,但每个字都如千金重石般,砸在上官明朗的胸膛。
“明月,你听我说,你真的是我妹妹的,你的生辰是腊月初八,每年都是我陪你过的。你喜欢母亲做的阳春面,你喜欢浅色的衣服,你最喜欢的琴曲是‘莫问今朝’,这些你都忘了吗?”上官明朗一举列出妹妹的爱好,只希望他能回想起自己这个哥哥。
“莫问今朝?”晚月平静如湖水的心泛起一丝波澜,在她心里层层扩散。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过往是一片空白。
是了,她之前与晚灯逃离上官府宅,本来就要离去,却觉得这里的每一砖每一瓦都特别熟悉,好像这些东西很早就印在心里,这才忍不住回来看看。
可置身上官府宅,她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只是觉得熟悉,无比熟悉。
上官明朗见她神色间有了疑惑,忙从乾坤戒中取出一张七弦琴,拂衣而坐,弹起那优美的旋律。琴声悠然,韵律中有着淡淡忧愁,似清寂寥寥之人,回忆初心。
一个个音符飘进晚月的心间,在她平静的心中荡漾起来,一层层情感如水浪般重叠,一幅幅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回忆太久远了,仿佛被搁置了数万年,心中虽有波澜,却始终无法激荡。手中的三绝邪剑忽然颤抖起来,发出阵阵悦耳嗡鸣,晚月顿时头痛欲裂,莫道然的身影出现在脑海之中,平淡而决绝地命令道:“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莫道然的声音不停的在脑海中回荡,与上官明朗的琴声相互交织,碰撞出激烈的花火。
晚月终是忍不住,“呀!”的一下,厉声长啸,她似乎是控制不住自己,又似乎控制的住自己,但无论如何,剑已挥出。
锋锐的剑气夹着尖啸的破空之声而来,上官明朗心头一惊,闪身躲避。身体的虽然避开,但那锋锐的剑气斩断了上官明朗一缕发丝,也将那张七弦琴一劈两半。
发丝断了,还可以在长出来,琴断了,却再也无法弥补,或者说不能弥补,正如他们兄妹二十年的情感,就这样被一剑斩断。
上官明朗看着断掉的七弦琴,久久不能言语。晚月站在那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明月,这是你最喜欢‘落梅’呀,是你十六岁生日时,父亲送给你的。”这张琴的琴身上,雕刻着一只红白两色的梅花,梅花下是脱落的片片花瓣,如今,也随着晚月的剑锋而断。
“我不认识你,我也没有哥哥,我要杀了你!”晚月清冷的眸光中闪现出冰冷的杀机,三绝邪剑红光绽放,嗡鸣悦耳。只见晚月身形一动,挥剑砍来。
上官明朗的心随着那张落梅琴一起断裂,他没有躲避,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妹妹不认得他,这对他来说,这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三绝邪剑的剑锋在上官明朗的喉咙处戛然而止,只需轻轻一推,上官明朗便可横尸于此。可晚月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一般,无论怎样努力,这一剑都刺不下去。
“杀了他,杀了他……”莫道然的声音又一次在脑中响起,不停的催促着。晚月那清澈如泓水般的眼眸闪过丝丝痛苦,低声地说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泪水夺眶而出,顺着美丽的脸庞滑落,晚月像是疯了一般,大叫一声,抽身后退,看着上官明朗像是怪物一般可怕,她晃着头,身子不住后退,接着转身纵跃,落荒而逃。
“还有机会。”上官明朗见晚月刚才犹豫不决,心中暗道有戏,立刻飞身追了上去。
晚月速度很快,身形连纵,迅如疾风,出城之后一口气奔出三十几里,天已经亮了。她崩溃地跪在地上,泪水汹涌而出。一面是莫道然的命令,一面是模糊不清的记忆,她根本无从选择。
上官明朗追了上来,看着妹妹跪在地上,清瘦的肩膀微微颤抖,心疼不已。他轻轻地走上前,蹲下身子,柔声道:“明月,父母都在等你,跟哥哥回家吧!”
听到回家这两个字,晚月的身子如电击一般,剧烈的抖动一下,一把推开上官明朗,大声吼道:“你走,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我才这么痛苦,你走!”
上官明朗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妹妹,眼中闪着泪花。
“再不走,我杀了你!”晚月提起三绝邪剑,指着上官明朗胸膛,眉间满是恨恨之色。
“如果你不跟我回家,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杀了我吧!”上官明朗见晚月受到刺激,当即把心一横,说道。
晚月冷冷地盯着上官明朗,眸光的恨意越发强烈,随着一声尖叫,三绝邪剑刺了下去。
剑锋入体,虽然只有短短一分,却还是令他痛的窒息,不是伤口的痛,而是心痛。他抬起头,直视晚月的眼睛,道:“这样的伤杀不了我,来,再用力!”上官明朗笃定晚月心中痛苦,以言语相激。
这一招果然见效,晚月看着上官明朗的眼睛,摇头道:“你是个疯子,你是个疯子!”
晚月再度落荒而逃,上官明朗起身,正欲去追,胸口却是一疼,鲜血染红了大半衣衫,但他却来不及处理伤口,运起灵力,飞身追上去。
这一追一逐,两人又行出几十里,四野茫茫,晚月早就没了踪迹,眼看追不上,上官明朗停住身子,赶紧处理伤口。
妹妹要紧,自己的命也十分要紧,否则没能找回妹妹,自己先下了九幽,又有什么用。处理好伤口,又调息了一番内息,已是入夜。
上官明朗想离开青州已远,况且一个孙鹤鸣他们应该能够对付,索性就没有回去。奔波了一天一夜,早就饿的前心贴后背了,他抓了一只野兔,烤了吃饱。
无所事事,从怀里摸出那天书密卷,借着星光研究起来。想要夺取鸿蒙百炼鼎,他需要超然的实力,他又不像林若凡开挂而来,所以他的希望,全都寄托在这天书密卷之上。
其从那天林若凡将这天书密卷塞给他,他就着手研究,可是这么多天过去,依然没有任何头绪。这卷天书约莫一尺见方,质感如羊皮纸一般,却不惧水火。
上面画着密密麻麻的纹路,相互交织,复杂难懂。上官明朗不像林若凡,他耐心十足,孜孜不倦的研究着,虽然到现在还是不清它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