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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蛮土钟声响

声音不算响亮,却带着一种沉稳,异常雄厚。

一道身影自远方走来,原本还是一个黑点,但下一瞬间,他身影模糊,恍若消失,再出现已在十丈开外。

他背着手,有些悠闲,恍若闲庭信步,落叶与鲜花缭绕着他的身体,翩翩起舞。

他的相貌并不出彩,也不算英俊,身高也不过中等,然而那张略显风霜的脸带着一种天塌下来也波澜不惊的沉稳,特别是那双眼,太过浑浊,太过深邃。

或者说,深不可测!

“聂长生!”何长老沉念,眸间闪过一丝凝重,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转而带上了笑容,道:“难道门主已晋升到那个领域了!”

“在这个有缺的天地,要突破到那个领域,谈何容易。”聂长生摇了摇头,那双浑浊的眼眸中却没有丝毫的失落,轻轻道:“这场争斗,到此为止吧!”

他说得很轻,但每一字都带着一股威压,让人忍不住要俯首。

“拜见门主!”西疆十三门的其他弟子走近,很恭敬地行礼,他们知道,既然门主出现了,这场争斗自然难以进行下去。

“算你好运!”葛天撇了一眼林铭。

这时,几道破空之音响起,几名老者一步十丈,从远方而来。

“门主!”几名老者行礼。

而后,他们看向林铭,有欣赏,有疑惑,有叹息,更有…嘲讽。

“哼,林铭,你已经是废人了,该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了,也幸好何长老手下留情,不然,悔之晚矣!”一名老者叹息,听起来似乎很同情林铭,然而他的语气极为阴冷,仔细斟酌来,字里行间都充满了嘲讽,在嘲笑林铭的不自量力。

“哼!”林铭冷哼,并没有理会这名老者的嘲讽,在他看来,这种言语间的争斗太过可笑。况且,他心如明镜,刚才的打斗如此剧烈,以他们的修为不可能没发觉。他看出,那几名老者的眼睫毛都是空的,他们在掂量,觉得应该置身事外,毕竟何啸天的实力摆在那里,没有人愿意掺这趟浑水。

现在,掌教出关,他们知道再也无法保持沉默,所以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一开口就以长辈的身份来责难林铭,这种行为,在林铭看来太过恶心。

“唉!”聂长生叹了口气,转过身,往林铭走了过去。

说是走,但不过在瞬间,他一迈步,下一瞬间就出现在了林铭的面前。接着,他翻手,手上多了一枚青色的药丸,玲珑剔透。

在那颗药丸出现的刹那,一股清香传出,带着一阵舒爽的气息,让闻到的人都不禁精神一震。

“这是…养魂丹。”有人认出了这枚丹药,瞬间倒吸了一口凉气。

“据说养魂丹由几种罕见的灵药混合炼成,有生死白骨的效能,无论伤有多重,只要服下,瞬间便能恢复如初!”庞博瞪大着眼说出他所听过关于养魂丹的传说。

不错,养魂丹在他们来说,只存在于传说,因为传说,所以珍贵。

唯一确信的是,西疆十三门绝对不会超过3枚养魂丹。

其中一枚这样便给了林铭?

很多人傻眼,甚至觉得聂长生是老糊涂,这个举动太令人费解。

“门主,如此珍贵的丹药怎么可以随便给一个废人!”有长老出言阻止,语气没有丝毫的掩饰,将林铭说成废人。

“林长老说得没错,林铭不过是咎由自取,这枚丹药万万不可给他。”

一众长老踏了上来,都一致认为林铭没资格用这枚丹药。

“一群老东西,先前怎么不见你们那么踊跃,现在戈止了,水清了,就又想当回长辈,你们还要不要脸啊!”另一边,韩长老捂住被洞穿的肋骨,脸色发白,但他的语言仍旧火气十足,浑身的金光在喷张,满头的发丝都扬了起来,像一只暴怒的狮子。

“哼,韩逐,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样做事情不计后果!”

出言的是一名脸色白皙的老者,算得上鹤发童颜。此刻,他飘然走出,俯视着韩逐,道:“养魂丹是我们西疆十三门的底蕴,万万不可给这个废人。”

“你左一句废人由一句废人,难道你认为自己天下无敌了吗?”韩逐瞪眼,腰杆一下子挺了起来,大吼道:“来一战!”

“唉,是谁说我一定会要这枚丹药的!”

轻飘飘的声音传出,如同寒冰之气,那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被冷却,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门主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过为废人,实在没有资格享用这等珍贵的丹药!”说完,林铭的眼神变了,如万年坚冰般坚硬,或者说是坚定,盯着聂长生,道:“请让我带走林欣!”

这是请求,他低头了,为了妹妹,他知道,仅仅靠他自己,的确无法带走林欣。

聂长生的眼眸闪过一丝赞赏,他的确记得这名少年,当然,那是因为他曾经的天赋,以后,他还会记得这名少年,却是因为他此刻的执著.有时候,执著的确比天赋更重要。

他赐下丹药,为的就是赌一个奇迹,他始终觉得,有那种眼神的少年不会一直沉寂。当然,他的那种坚决也让聂长生收回了决定。

“可以!”最后,聂长生点头,也不忸怩,青光一闪,手上的养魂丹已消失不见。

“我不同意!”这时,何长老的声音传来,很低沉,却仍旧寒意逼人。

“唉!”聂长生似乎早就料到,挥手发出一道青光。

何长老出袖,将青光揽入袖中。顿时,一阵浓郁的香气自袖中传出。

“聂掌教,何芸的命是你救回来的,在这里我替她谢谢你!”何长老躬身,腰间微弯,任谁看都觉得这是他真情流露,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孙女,哪怕再狠毒,哪怕再无情,似乎都情有可原。

当然,这是一些涉世未深的人的想法。

相反,现场的长老都是老于世故的人,自然知道何长老打的算盘。韩逐,不,就连林铭恐怕也是他局中的棋子吧,为了让掌教出面,不,准确来说是为了养魂丹,因为他知道即便医圣再神通广大,没有养魂丹,他孙女仍旧危在旦夕。

抓林欣,只是为了引出这场争斗而已。

目的的确无可厚非,甚至有些让人敬重,但这般不择手段,却是让所有人都唏嘘。

林铭一直疑惑,直到那一刻才暮然醒悟,但他没有停步,仍旧向前迈步,这是因为他就算早已知道,他还是会这样做,因为他是林铭,身份是妹妹的哥哥。

这是一条山路,不抖,却很长。

不久,他走进了一个洞府,仙气弥漫,浓郁得如同流水一样。不过一瞬间他便感到心旷神怡,可以想象,即便是一个凡人,在这里待久了也绝对可以延年益寿。

但他没有迷恋,抬步走了进去,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骨的寒冷,他不过轻轻呼出了一口气,瞬间就变成了白雾。

下一瞬间,他双眸被撑得几乎爆裂,全身在抽搐,浑身的血液像是被凝住了。

很安静的环境,以至于让人有一种仙境的错觉。

然而,在里面有一个病床,何芸脸色安详,被玄冰冰封,隐隐可见她右袖空空如也,有一股乌黑的雾气在流转。

冰床上躺着一个人,一个小孩!

“小欣!”林铭轻轻呼出,险些连牙都要咬碎了,双眸泛出血泪。

她的四肢被割开了一个口子,丝丝的鲜血在流淌,落在她身下的药草,掺入下方的冰床。隐隐可见,冰床的三分之一已经被鲜血染红,有些诡异,有些惨烈。

林欣就这样躺在冰床上,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小脸已染上了一层血花,轻轻一触碰,有咔咔的声音响起。

林铭一言不发,连呼吸都凝住了,轻轻顺了一些林欣的头发,拨开一些雪花,将她背在了身后。

做完了这些,他仍旧一言不发,望向了角落处。可以看到哪里有一股浓郁的雾气雾气里面隐隐约约有一个人。

他咬牙,眼中闪过浓重的恨意,有对自己的,有对雾中人的。

“万毒体果然非同凡响,老朽我研究了四年,仍旧触手无策,实在有愧于医圣之称号!”雾中传出一声叹息,显得很沧桑。

林铭恍若不闻,轻轻迈步,正要走出洞府,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再次传来那老者的声音:“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她身体的毒性就会喷涌,这次,我也触手无策了!”

听闻,林铭的脚步顿了顿,眼神闪过一抹忧色,但下一瞬间,像是下了某个决定,脸色变得坚定,脚步变得坚定,大步走了出去。

广阔无垠的蛮土里,万里连山,连绵不知道多少万里。

在蛮土的中心,有一座山,很苍老,很古朴,直插云天,高度不知道有多少千丈。在山的顶部,有一只钟,很古旧,锈迹斑斑,由两根同样残旧的巨木架着。

而就在此时此刻,那只破钟摇动,岁月的尘埃涌起,铛铛的声音传出。

钟声响彻了万里,在同一时间,无数人被惊动。

轰隆隆!

那是一处深山,蟒林与巨石密布。此刻在中心处的一座百丈高山被破开,一个少年从中走了出来。碎石落下,发出隆隆响声,却被他体表的护体罡气挡开。他抬头,双眸射出两道赤红色的光芒,恍若割裂的天际。

“这一天终于来了!”他大笑,一步踏出,万山都在颤抖。

……

在一处连绵千里的河水中,无数河兽与异种横行,不时翻动起惊天的波涛。

而在百丈下的河底处有一团青色雾气,恍若早就扎根于此,亘古依旧。

就在这时,青色的雾气被破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哗啦的一声,千里大河被牵引,翻向两边。他就这样闲庭信步,踏水而行,水波缭绕在他身边,除了神圣,更多的是飘渺,如风一样。

在这一刻,万里蛮土,在不同的地方,无数道光柱通天,无数个强者相继出关。

轰隆隆!

大地隆隆,金光漫天。

那是在西疆十三门发生的事情。

一道光柱突然间出现,冲破了霄汉。

“哈哈哈,一定是寒月,他终于突破了!”有长老大笑,早已失去了冷静,显得很欣慰。

而下一瞬间,又有几道光柱射了出来,虽然没有那么强烈,但仍旧震撼,让那夕阳都瞬间失色了。

西疆十三门闭关的百名弟子终于都出关了。

整个蛮土,十年沉寂,等的就是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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