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0年十二月四日,澶州城外
刚才的战斗,让本来就虚弱、发高烧的大师兄柴荣伤上加伤,他的身上遍布了各种各样的伤痕,好在没有特别严重的伤口。
那少女正指挥士兵清扫战场,郭威带着一些亲兵向我们走过来,对着胡大一行大声说道:“感谢大家在关键时刻的出手相助,咦,是柴荣、赵匡胤啊!”
受伤后的柴荣更虚弱了,有气无力的对着郭威喊道:“姑丈,刘承祐杀了我们全家,姑姑和我的二个兄弟,以及我老婆和孩子们他们全都死了!”
“不可能!”郭威一脸的置疑,“皇帝前几天,还给我密旨,让我前京述职!”
“是真的,道门总坛传来的消息。”柴荣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郭威虽然不相信后汉隐帝会灭他满门,毕竟,他掌握着后汉三十万精锐,为后汉挡住北方的强梁,后汉隐帝不可能自毁长城。
但郭威身经百战,自各种各样的阴谋诡计之中恶斗出来,心想:“过份小心,一千次也不打紧;莽撞送死,一次也太多了!”于是,派出亲随去汴梁打探消息,自己就地驻营加强戒备,亲自拷问战俘。
刺杀失败后,孟业逃到了附近的澶州,找到了澶州节度使王殷,要求王殷对付郭威,然而王殷此时也是惶恐不安,因为他是被隐帝杀死的顾命大臣史弘肇的亲家兼死党,和史弘肇是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现在这条线上的蚂蚱之一被隐帝杀死了,那这条线上的蚂蚱之二,结局如何,可想而知。
王殷做出了两个决定:囚禁孟业;通知郭威。
囚禁孟业,是为了做好保密工作,因为王殷很清楚的认识到,一旦隐帝解决了郭威后,下一个屠杀的对象必然是自己。通知郭威,是为了联络同党,壮大志势。
斯事体大,王殷自知自己只是个将才,这件事他没有定见,他需要郭威来主导大局。
在黑暗的夜里,只有天上的星光照耀着。宿营地里火光一片,火光映照在雪地上,红彤彤的一片。
柴荣昏倒了,高烧、艰苦行军以及高强度的战斗使他虚弱的身体无法支撑。郭威把柴荣接到帅营,亲自照料,二师兄赵匡胤原本就是郭威的亲兵,自然归队。
郭威并没有忘记胡大等人,过了一会儿,在郭威身边的少女和中年军官带着一些人走了过来。
“我是郭青青!是义父郭威的养女,是柴荣大哥的义妹。”那个少女简单的自我介绍。
胡大抬头向那少女看去,发现她也在用好奇眼光看着她。两个人的眼光交织在一起,面面相对。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胡大能够感觉到那种让人心猿意马魂飞魄散的娇艳,这种娇艳是被包裹在冷冰冰的表情后面,更给人一种奇异的诱惑。这种感觉,是胡大从没有感受过的。
胡大曾经见识过隐凤张小蝶的美,她就像一朵空谷的幽兰,独自盛开,知性优雅。胡大也曾见识过飞凤徐翔的美,她就像一朵带刺的玫瑰,个性倔强,不怕艰苦的美,但这个青青给胡大的是一种冰与火的交织,一种指挥若定,威而不怒,温婉持重的美。
青青看着胡大,觉得很好奇,这人就是柴荣、赵匡胤的师弟,刚才的战斗中,他也显示出了强大的力量,过人的胆识,最重要的是战斗的冷静和判断。这些都是为将必须具备的素养,但是战斗结束以后,看着这个叫做胡一的人,他的眼睛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里面包含着天真、热情、渴望,在这样的火辣辣的目光注视之下,青青感觉他的目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深处。
站在青青旁边的那个中年军官走了过来,他热情地和胡大一行人握手,说道:“你好,我是魏仁浦!”
胡大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伸出手去,和魏仁清握了下说道:“嗨!吴越国台州府胡一。”
魏仁浦说道:“如果不是你们及时出现,我们一定会被突袭的骑兵冲垮。谢谢你们。”他郑重地说道,魏仁浦显然在郭威军中地位很高,后来,胡大才知道,他是郭威手下第一谋士。
午夜时分,营地突然一阵混乱,王殷押着孟业来到郭威营地。王殷是个将才,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郭威虽只带了二百多人,但营地位置的选择,内部的结构都森然有序,这样的营地,如果要攻下它,至少得一千多人才行。
郭威立刻接见了王殷,对孟业进行了询问,在场的人有郭威、王殷、郭青青、魏仁浦、柴荣、赵匡胤和胡大。孟业被绑了双手,跪在地上,胡大、赵匡胤站在孟业身后。兹事体大,郭威、王殷等生怕信息泄漏出去,引起士兵哗变,因此,用胡大等已知内情的人。
“如果你据实回答我,我饶你一命。”郭威一开场,就不怒自危的说,“你知道,我郭威的信誉一贯卓著。”
“那是!那是!”孟业慌忙点头。郭威是后汉第一猛将,也是第一信将。
“小皇帝为什么要杀杨邠、史弘肇、王章三人?”郭威问道。
“因为皇帝想收回权柄,他们三个太飞扬跋扈了!”
“皇帝是如何对待我家人的。”郭威紧张的问道。
“皇帝命令刘铢杀的,他杀了你们全家三百多口,大将军您的二个公子都被他杀死了!”孟业回答道,顿了顿,“柴将军家的十几口人也被刘铢给杀了,柴将军的三个公子也死了。”
刘铢原居平卢节度使,在位时贪脏枉法,克扣军饷,被郭威弹劾,罢免。因是刘氏族人,又被暂任为开封尹,对郭威心怀一股怨气,听到这里,郭威再无一丝一毫的侥幸。
郭威的眼泪流出了眼眶,郭青青掩面哭泣,呜咽的声音从她掩盖的手掌中传出来。
“皇帝准备怎么对付我?”郭威忍住悲伤,问道。
“皇帝让我们刺杀你,然后对外宣布你谋反。”孟业回答道。
“你撒谎,皇帝怎么可能杀郭大将军?”郭青青大声说道,郭青青在去年被李太后收为义女。
孟业赶忙乞怜道:“我没有撒谎,将军,你不信,我的衣服夹层里有一份皇帝亲手写的密旨。”
胡大走上前,从孟业夹衣里果然搜出了一张密旨。诏书很简单,“令孟业诛郭威”。孟业说道:“皇帝口喻让我们带郭威的人头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