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轩,我需要一个解释。”
周杰翻了白眼,这句话他听李哥说过,安轩嚣张的态度,看似无欲无求,实际上什么都关注,与自己相关的强硬插手。
“解释会有的,或许能让你满意。”杨贺那双眼睛能够看穿人心,惊鸿一瞥就让周杰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呼呼吹过,吹拂着安轩短短的头发,曾几时,他也是一头长发,虽未及腰,却也俊的发俏。
“那就说。”安轩对着他们所有人说,气势逼人。
谁都不喜欢被人压制,尤其是这种富二代、官二代的家伙,见到安轩俊秀,又温文尔雅,能打的人,谁都会生起好感。
但蛋糕就是这么大,怎么分配都会不公平,想要大块的,就得拳头大。
一个并非熟悉的人出现在羊城,还有背景,这样的人,他们不喜欢。
杨贺不以为然,这件事算起来是他们亏欠了安轩,实际则不然。
万物都有利弊,角度不同,选择自然不同,得到的结果更是相差甚远。
对安轩不利的事,并非对他们没有丁点好处。
对他们有好处的事,安轩不一定能够分润。
道理是这样,人也因此被分化,哪怕看起来还是一抹一样的。
“洪门老宅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那里是秩序者在羊城的基地,不过你的勇气还是实力都是非一般的。如果单凭这一点,因为我们其中某一个微不足道的人就做出这样的选择,责任至少对半吧?”
安轩在烦躁中沉默,消息是他们中间的人传递,就是现在被打成微不足道的那个人。
他说,“好坏不过你们一嘴言,今日的微不足道,明日可能家财万贯,也可能成为历史的一部分,不存在于当世。”
杨贺笑着点头,“安先生说的没错,但人世间,很多东西都不一样。责任谁都有,谁又都没有。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让您大动肝火。”
这是安轩最不想听到的话,没有之一。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他问。
安轩看着他。
杨贺声音并不算好听,模样中正,眼眸里是与身份相匹配的欲望。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在这个世界上,一味的顺从不行,一味的改变,否决之前的一切,同样不行。我不知道我身边大多数人是怎么想的,有没有改变这个世界的愿望。不需要问,我就知道没有。是真的没有。”
安轩多了分兴趣。
“欲望是没有止境的,有些人知道会面临什么,有些人也找好了后路。”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人说,“这没错,这很好。很多事发生在当下,作为参与者的我们,做出选择在正常不过,哪怕这样的选择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我还是尊重你们的抉择,只要不在我身边捣乱就行了。”审视的目光扫过,任谁都别着头,不想和他对视。
杨贺的聪明一直都在脸上,欲望很大,野心十足的的一个疯子。
能够有疯子这个称呼,还能活得这么好的人,他们没见过。
“我不管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在一切明了之前,任何的臆测都没有用。强权会毁灭一切。大秦绝不算差。他们会哭着喊着去的。”
“可我不想,我生在这片土地,我不管前人做了什么,后人会做什么,做好现在就是我唯一能做的。我会维护我的一切,不管是什么。哪怕付出一切。”
沉默,沉默之后还是沉默。
“你记得一百年前别人是怎么看我们的吗?”他问。
所有人的都闭上了嘴。
“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他们的确有这个本事。但如果接受了,你们会在上万年时间都被鄙夷,哪怕你有了那所谓的身份证明,宇宙很大,光明的尽头不是黑暗,而是人。”
一种错觉,杨贺并非这个世界的人,他看的很透彻。
别人给予的东西再好,也不是自己的。一个人可以习惯,但一个城市,一个国家是绝对不能这样的。整个世界都被施舍,这个世界就会完蛋。
“我很赞同的你的说法,但很多事没那么简单。你的假设一半会落空,剩下的一半则会被满足。但,我也不喜欢他们的怜悯。”安轩并不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消息都从上面传来,上面是什么样的,他不清楚。
甚至不知道,这件事是由谁在负责。
“我们应该自己站起来,而非依靠别人。”
安轩并不能从他的话里面找到错漏,也有了目标。
对对错错,角度不同,答案不同。
这是生面孔,一别往日的杨贺,他更加张狂,一言一行都带着果决,举手投足的傲然让安轩侧目。
来人纷纷看着杨贺,不是不认识,而是第一次听他在人前吐露心声,对一个还不算认识的年轻人。
这让几个自诩他好兄弟的人不由嫉妒,更多的则是好奇。
大话他们听过,杨贺此刻说的话算不得大话,却也不是什么警世名言,不深刻,意义也不非凡。
安轩斟字酌句,打破喧嚣,“倒是和我想的一样,现在的一切不能被破坏掉,哪怕这些我们曾经想要摧毁,现实和虚幻的距离,其实就是这样。他们可以获得浑浑噩噩,我不能,我得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前进。”
杨贺咧嘴一笑,真的笑容,不是脸颊上的僵硬表情,更不是随意敷衍。
他身后的富二代们都是羊城的权贵,说全部是富二代也不尽然,同层次的官二代大多随着父辈不断迁移,比他们低一级则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不觉得他们有些蛞噪?”安轩指着他们,轻蔑至极。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只能带来,先交底,多年的朋友,说放弃,总有些舍不得。”
他们大多明白了,这是不算诀别的诀别,每一个字都和他们关系匪浅。
有人迟疑,“阿贺,你真的决定了,可?”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权衡利弊,好坏只是一念之间,或许我会成为英雄,没准会遗臭万年。身后事,姑且不虑。”他说的轻快,淡淡笑意穿透世故,信心十足。
“那我得问问家里人的意见,这不是小事。”他深吸一口气,哪怕知晓最终的结果,还是道。
杨贺知晓他们的顾虑,敌人的态度至关重要,杀人立威每个国家都用过,新到来的人来了,绝对会将一批不听话的人打压,没收家产还是好事,只要人还在,一切都有可能。
这不是小事,一个人很大程度代表一个家族。
一个强力的领头人没落也代表一个家族的没落。
杨贺是杨家唯一的继承人,今年刚满三十,在而立之年,见证无数奇迹发生,心神激荡,为之倾神。
有人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在他的脑门上拂过,嘀咕道,“没发烧呀!”
杨贺说,“我现在比往常更加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清清楚楚。”
“倒是你们,就愿意一辈子随波逐流,等别人给你们做出选择,做出最后的选择?”他冷笑,对着昔日的朋友们。
就在今天,一切就会有一个了断,为了大家好,这是必须做的事。
锐利的目光扫过,再一次。跟杨贺来的人不得不先后表态,近乎逼宫的方式,得到的答案并非那么如人意。
哪怕杨贺早有准备,依旧不免无可奈何。
这便是现实。
只有一个说要询问家里人,其他都委婉的拒绝了。
他们加入反抗者除了好玩,便是两头压注,以免一方胜利,权力变更中,成为牺牲品。
成熟的家族看似都是一个个分支,并不严密,实际并非如此,规避意外已经是他们骨子里的东西。
安全起见,分开的大家族更少获得上面的注意,从而获得更好地发展,生存机会。
在说,一个个分支不断地利益往来,编织的巨网,不亚于一开始的严密。
现如今,反抗者败了的消息不胫而走,谁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败了,但败了就是败了,已经成为历史的一部分。
一个个消息不断涌现,汇聚成一幅画,上面是真实。
既然是真的,他们做出选择只需要一秒钟,人都是这样,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只要是对自己好,哪怕为之哭泣者千万,也动摇不了他们的心。
“那你们走吧。”他摆摆手,不愿意再次见到他们,可羊城太小了。
他躺在沙滩椅上,闭上眼,半晌没有出气,像是没有呼吸一样。
周杰恶作剧般的翻开他的眼皮,惊道,“他好像死了,是伤心死的。”
安轩侧目。
“你要死了,绝对是被我打死的。”
周杰应声倒在地上,捂着眼睛,“就不能不打脸吗?怎么老是打脸,打人不打脸的。”
“等你能够在我面前站直身子再说。”他看在周杰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离去,“你应该现在离开,走的越远越好。”
周杰苦笑,“要是可以的话,我自然是会走得越远越好,可我现在没地方可去。”
“只能坚持下去,哪怕一切都烟消云散,自己的选择,再苦再累也得坚持下去。”
“哪怕死在荒郊野岭?”
他迟疑之后,重重的点了点脑袋,笑着“选择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既然严肃,现在总的好好的做下去。谁让我不喜欢按部就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