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和她还有一腿!”王素汐作势就要发难,看到姚一龇牙咧嘴的样子,也蔫了下来。
“别闹,那女人,我恨不得她生满脸毒疮,一辈子好不了,嫁不出去!”
“……你跟她……,哪来的深仇大恨?”
“张勇,你说,我们出门时身上带了多少银钱。”
“出门时有银票一千两,散银一百五十四两六钱。”
“最多的时候有多少?”
“最多的时候有二十万三千四百五十四两六钱。”
“钱呢?”
“少……少爷你赌输了,全输光了。”
“输给谁了?你看着素汐,大声告诉她!”
“一,一个女人,……,一个穿黄衣服的女人。”
张勇心里一阵委屈,明明是少爷你赌钱,怎么反倒审问起我来了。
王素汐讶异的看着张勇,随即心头火起,转身面向姚一怒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唉”姚一双手抱头,蹲下。
“那天刚从浔阳家里出来,我只觉得阳光明媚,秋高气爽,一腔热血,意气风发……总之,我觉得我要找个地方来泄一泄我的洪荒之气,反正京城的学堂也要半年后才开课,我又不着急赶路。手上有钱,心中有闲。唉,我就到赌坊坐下了。你知道啊,我这人从小就根骨奇佳,天赋异禀,帅气逼人……”
“要不要脸,小时候说你好看还勉强算是可爱,你是不是这几年都没照过镜子,是不是眼睛小的都装不下自己的大脸了?丑的我都不忍心看你,还想让我嫁你!”
“你懂什么,我这叫聚精会神。”
“别打岔,继续!”
“反正,反正我学了赌字诀,在赌坊肯定是大杀四方啊,连赢了七天,直到第八天。”
“黄丁来了?”
“她下场了。其实她早就来了,一身黄衣服,在人堆里很扎眼,她看了三天,我本来以为是被我帅气的外表,潇洒的赌技俘获的妹子。谁知她下场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就是,‘现在开始,你再也赢不走一个铜子’。”
姚一双眼瞪圆,像是回忆一场噩梦。
“然后呢?”
“然后我就去当了玉麒麟。”
“然后你就又去赌了?”
“没有!哎,你别动手啊,我当了玉麒麟就来江上行侠仗义了,然后出了那么多事,这不才碰的到你吗?”
姚一躲着王素汐胡乱打来的粉拳,替自己辩解。
“照你这么说,我还应该感谢那贱人把你送到我身边是吗?”
王素汐手上不歇,嘴上也不停。
“张勇,你们现在还有多少银子?”
“玉麒麟当了七千两,江边给了做饭的老妪一百两,还剩六千九百两,银票在这。”
张勇从包袱中取过银票,双手奉上。
“小玲,全部收下。”
姚一心想完咯,这还没成亲呢就已经成了穷光蛋了,以后的日子可咋办呢。
王素汐收完钱,也打累了,满意的靠着船壁休息。
姚一也觉得闹得有些累了,刚打算靠在王素汐身边休息一下,就看她伸手一指船头,“滚出去!”
姚一无奈走上船头。雨已停了一会,船板有些潮,他看到船尾撑篙的卢钟,“卢叔,不睡?”
“小姐吩咐,公子毒重,不可停船。”
姚一喉咙颤动,欲言又止。
张勇拿来两条毯子,一条铺下。
“哎哟喂”姚一躺了上去,拍拍身边示意张勇一起躺下。
夜深,空气很湿润,微凉。刚下完雨的天很干净,真的干净,星星,月亮,甚至云朵都没有,纯粹的黑,像一块大幕一样,压下来。
姚一闭眼,想着自己初入江湖就着了那么多的道道。
江湖,真黑啊!
这世间又何曾白过!
其他人都已睡去,只有卢钟不知疲倦的,有规律的提起竹篙,再慢慢撑下。
忽然,他顿了一下,看向江岸边的官道。他似乎听到了马蹄声,又好像没有。
翌日,五人弃船,换马,沿官道向北疾驰。
再行三百里,他们便能到达目地,白马尖。
在太湖驿换马,用过早点,打马还未行二十里,却见一个黑衣人双臂齐断,浑身是血,跌跌撞撞而来。
王素汐认得那是自己派往豫章城盯住梁王府的暗探,急忙下马,将他扶住。
“梁……梁王,出城了。”
“在哪?”
那人手指官道前方,还未开口,已昏死过去。
已经不用说话了,官道上,一人一骑,携烟尘而来。
来人正是梁王徐世成,王素汐将那人交予小玲照顾,从马上取下‘一江横’,搭弓指向徐世成。
“嘣!”弓弦声响,一只白羽箭流星一般飞出,凭空画出一条白线。
“嘣!嘣!嘣!嘣!”王素汐五箭连珠,向徐世成袭去。
五箭发完,王素汐已是脸色苍白,汗流不止。
羽箭袭来,徐世成不为所动,仍旧驱马不停,只见他伸手疾抓,顷刻间右手五指之间已各夹一箭。最后那一箭,却被他随手拨开,变了方向,射向路边碗口粗的一棵枫树。
“咔”,那树应声而断。
“哈哈哈哈。”他大笑不止,“‘连珠五绝响’没想到侄女你上来就送伯伯这么大一份礼,王师弟真是教了个好女儿啊!”
这话音本就不小,再加上他的功力,众人只觉如晨钟在耳。王素汐五箭连发,损耗极大,被他这一震,只觉得喉头微甜,竟已受了内伤。
话音落下,徐世成已在众人面前三丈外停马。
姚一这才有机会看清楚这位凶名在外的王爷,只见他一身黑缎云纹长衫,脚上一双绣银缠丝武靴,虎目剑眉,高鼻阔口,一张国字脸,却因为太胖的缘故不怎么方正,披头散发,风尘仆仆。
那马虽是关外名驹,却显然也是累的不轻,不停地打着响鼻。
“徐伯伯好!”
明知来者不善,但毕竟也算同门长辈,姚一不得不先礼后兵。
“你这娃儿,倒是乖巧。”徐世成将箭掷到地上,点头做满意状。
“不知徐伯伯您几次三番要致侄儿死地,是侄儿做错了什么?还望伯伯告知。”
“你这娃儿真不经夸,刚夸过你就乱说话,伯伯什么时候要取你性命了?只不过是想请你到王府里叙叙旧。也怪老夫没想周到,一时糊涂让青乙去了。这不,让素汐这小丫头吃醋了不是!早知就让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去接你了,也省得这诸多误会,你看,伯伯这不专程给你道歉来了吗!”
“不敢误会伯伯,只是侄儿身中‘解心香’之毒,要去求医问药,不能久留,改日毒消,一定登门亲自谢罪。”
“哎,‘解心香’的解药我王府就有啊,今日我出门的急,没带在身上,你随我去王府,也省得跋山涉水求医问药。”
姚一心想你个老王八,毒就是你家的,你当然有解药,正想着如何答话。
徐世成忽然目露凶光,瞪向王素汐。
“你竟敢用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