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素汐怔怔地看着姚一,似乎很是受伤。小玲却对着张勇又打又捶,几次张勇都差点制她不住。
另一艘船上,正在检查尸体的大汉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朝这边看着。
“卢叔叔,没事,我们在闹着玩儿,你继续找解药。”王素汐竟主动对大汉解释。
大汉不语,低头继续找解药。
不知是心虚还是怎地,姚一被她盯得有些害怕,眼神移开,看向那找解药的大汉。
“卢叔叔?他是……那把刀?”
“嗯,‘旋影刀’卢钟。”王素汐声音颤抖,有些委屈。
“那……那个青乙是?”
“你!你还想着她呢?”声音中已带着哭腔。
“不,不是,只是我们有十多年未见,一见面,就生出来那么多事,有些,有些不明白。”
“哇”的一声,王素汐哭了起来。
姚一不知所措,王素汐挣开他,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他又捶又打又踢。
“呜呜,你个混蛋,人家接到姚伯伯的口信,呜呜,特意赶来救你,呜呜,你就这样对人家,呜呜,还对那个梁王府的小妖精念念不忘,呜呜,我这就回河西去,让爹取消我跟你的婚约,从此再也不回南方,再也不要见你了,呜呜。”
王素汐越说越伤心,最后竟蹲下狠狠哭了起来。
见到自家小姐受了委屈,小玲顿时发起了狠,挣开张勇,狠狠朝他甩了一巴掌。扶着小姐蹲下,恨恨地瞪着面前两个男人。
张勇摸着脸,愣在原地。
姚一有些手足无措,没奈何只待蹲下,用左手摸了摸王素汐的头。
“好素汐,乖素汐,不哭了啊,梁王府那娘们那么丑,我怎么会喜欢。我就是想记着她的名号,回头见了好直接就打,省得再浪费时间问她姓名,看她的丑脸不是!”
“哼”王素汐抬起头,红着眼,看着姚一,“信你才怪!”
她伸手从身上摸到一张纸,递给姚一。
“我是三天前接到姚伯伯的口信,说你把玉麒麟偷走了,怕你生事。他沿途追你直到徽州境内,却没寻到你。想来是你贪玩不知道逛到了哪里,让我多注意打探你的行踪。我往汉阳,细阳,舒州甚至扬州都派了大量暗探,都没能查到你的下落。谁能想到你出门十天还没走出浔阳城外十里?就在昨天,在梁王府的谍子回报说刘锦衡新向梁王进献了一尊玉麒麟,当晚青乙和毒哑人就带人出城,我想可能跟你有关,就跟来看看,谁知真的碰到了你这只花心鬼!喏,这是姚伯伯给你的信。”
“信?”姚一心想自己那不识斗字的老爹怎么能写信。
待他将那信纸展开,姚一马上就明白了,这的确是老头子的信。
只间信上潦草地画着几个符号:X←+←+llLL。
“呀,这是什么啊?”王素汐的脑袋挤了过来。
“不许回家,回家就打断腿。”姚一没好气的回答。
“对了,你不在河西将军府吗?怎么来的这样快?”
“你个坏人,还是不信人家,谁说我在河西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解毒,路上再说。”
这时,卢钟也将尸体检查完毕,走过来,将一个小瓷瓶放到王素汐手中。
她仔细闻了闻,欢喜地拉过姚一的右手,将解药滴在掌心。
黑气退散,血色复回。
姚一又把解药递给张勇,让他自行解毒。
“好了,现在我们靠岸,换船。”
“等等,这就完了?这船上的毒还没解呢!”
“这船上真有毒?不是你们骗我的幌子?”
“回……回王姑娘,这蛤蟆和蛇是真的死在这的,我也不知少爷为何要对你发难,我……我也是不得已……”
张勇看着小玲,毫无底气的辩解着。
小玲撅嘴不理,转身看着自家小姐。
“小玲你再去看看酒菜吧。”
小玲点头,过去验毒,走到张勇身边时,还不忘狠狠踩他一脚。
针尖未黑,无毒。
王素汐有些困惑,她打量了船上的物事许久,目光看到桌上已灭了的灯。
小玲会意,蘸了蘸灯油,针尖黑。
王素汐接过小玲递来的灯台,沉吟半响。
“难道是梁王府的‘解心香’?传闻能随风入体,中毒时并无异样,七日后毒发则血脉凝滞,五脏俱碎。”
“我靠,这梁王下手也忒黑了吧,我跟他无怨无仇,玉麒麟也给他了,还要下毒来害我的命。七天是吧?好妹妹你先走吧,也别等我这个死人了,再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张儿,跟我去找梁王那个老王八拼命。”
“你,你胡闹。”王素汐跺着脚,又羞又气。
“你别去送死,我带你去找药婆婆,她医术天下第一,一定能救你的。玲儿,让卢叔叔把那老毒物的尸体和这艘船一起烧了,我们不靠岸换船了,直接回去,梁王府的探子跟过来就一个个杀掉。”
王素汐咬着牙,目露凶光。
姚一愣在那里,似是没想到记忆中可爱的王妹妹还有如此杀伐决断的时候,吓得没了主意,乖乖的被王素汐拉上另一条船。
“轰”,卢钟撑着船,向北急速驶离那道冲天而起的火光。江心又恢复了安宁,只有那艘着火的船,和船上的尸体,灯芯一般,浸在满江的油水里,噼里啪啦的烧着。
人间事就如此时江上,一场风雨,总有人死,总有人活。
豫章城,梁王府。
廊外点着很多灯笼,即使风雨交加,也没能动摇这里的明亮分毫。一块山河壮阔的红木屏风,却将光明都堵在屋外。
屋内,只有桌上点了一盏灯。
梁王徐世成站在桌前,背对着跪在他阴影中的青乙,身形奇胖,容貌不清。
“毒哑人死,那小子逃,你还敢回来?”
青乙跪在阴影中,凄然不语,背后已湿了一片。
“是谁?”
“咳……回,回王爷,应该是王将军家的小姐,多年前奴婢曾随小……公子去过将军府,因此认得。”
“哼,‘阳关’王海平吗,手伸的很长啊,都从河西伸到浔阳来了。这两个老匹夫还真能尿到一壶去,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本王的大事?我问你,敢阻碍本王大事的人,都是什么下场?”
徐世成转身,问向青乙。
被卢钟刀气所伤,再加上此时的恐惧,青乙的脸已苍白如纸,两鬓边的几缕青丝也被汗水结成一线,贴在脸侧,竟平添了几分妖艳。
徐世成看到她这副摸样,心神微动,伸手挑起她的下巴。
“你说我该怎么折磨你呢?”话音中有种让人心悸的柔意。
青乙的身子抖得更加厉害,仿佛还能听到牙齿在打战。
徐世成抬手,正要提起青乙。忽然,有人从侧间的布帘后冲出来,手中一把花梨木折扇已自上而下,袭向梁王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