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晚霞漫天,剑离天换上衣衫,返回屋子。
屋内,幽月伏在桌上,呆望着外边。当发现剑离天归来时,她连忙起身相迎,笑道:“公子,你回来啦”。
“恩,回来了”。
“公子,你先喝茶”,幽月端茶倒水。
剑离天饮一口茶,发现幽月欲言又止,便道:“幽月,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那个,这次你来做饭吧……我做的不好吃……”
剑离天道:“嗯,好,我去”。
厨房里,蔬菜都已经切好,剑离天动手做菜,不久,香味弥漫。
修行无日月,数日后,清晨,朝阳升起,霞光醉染万里苍茫,剑离天立于山巅巨石上,认真练拳。
以心行气,以气运身,意气随心,神舒体静,刻刻在心……最后拳劲离散,剑离天缓缓收势,闭目怡神。
刘清远赞道:“呼吸间吞吐霞光,灵气精神聚藏,师弟,这太极拳法你已登堂入室,习得精妙。”
剑离天道:“师兄,此拳法博大精深,我还需练习”
刘清远道:“如今你拳法小成,当试试锋芒!这次我给你挑选了一位对手,是万剑锋的万秋行!”
“好”,剑离天胸中燃起一股斗志。
万剑锋弟子众多,广收江湖客,但其中规矩森严,万剑山修行不问资质,只问道心。
若要成为其弟子,第一是熬过万剑阵,第二是经过由使者带回,然后熬过万剑阵,第三是由弟子引领,熬过万剑阵……反正,最终还是需要熬过万剑阵。
万剑峰鱼龙庞杂,以修杀剑为主,是剑锋对外输出的重要力量,尤其是其年年都派遣弟子支援大周征战。
因其万剑杀道,在军旅中更易成型。
山林间,剑气缭绕,晴日生杀气,万剑惊云,刘清远一步步往前,剑离天幽月紧随其后。
剑意凝形,化为锐剑劈斩纵横。
刘清远一步踏入,万剑归寂,剑阵瞬间失灵。
在万剑峰顶,三位护剑老人乍然惊醒,待发现是刘清远之后,他们终于长松一口气。
你好好的上山不行,非要闯什么万剑阵?
剑阵之上,四守卫者旁坐修行,发现剑阵异动,顿时都来了兴致。
“嘿,又不知道哪个倒霉孩子闯剑阵了”。
“近期万剑使未出行吧”。
“若有剑修引领,我们也该知晓”。
“应该是自己过来的江湖人士……”
“那可有好戏看了,哈哈,万剑阵岂是这么好闯的,当今之世,也只有一位周师兄而已!”
“不错,就等着看好戏吧……”
话语刚落,却见有三人从容走出,身着青衣服、配青云靴、戴弟子冠,他们俨然也是外宗弟子。
只是他们身上没有一道伤口,连衣服都未裂开一块。
守卫者疑惑:难道?难道剑阵失灵了?
领首者配重剑,往前踏出一步,拦在他们身前,喝问道:“青衣弟子,擅闯万剑之阵,你等欲何为?”
刘清远道:“我是阵峰刘清远,来检查检查阵法,莫非你们不知?”
说罢,刘清远又摇摇头,笑道:“嗯,看来是你们权限不够,或者你们可以去询问护剑长老”。
“这……”,守卫者面露迟疑,他们确实知晓阵峰,只是这万剑阵运行千百年,也未出现什么纰漏,怎么会有检查阵法一说?
“不可能,万剑阵怎么可能出问题?”其中一人明白关键,握剑对峙。
刘清远笑道:“你看看我们闯上剑阵,一丝剑气也未沾染,你不信我,也得相信自己眼睛吧,况且在我身后,还有位弱女子。”
刘清远手指指着幽月,幽月眉宇低垂,显出一副柔弱无辜模样。
“好吧……”,守卫者相信了半分。
刘清远摆了摆手,道:“唔,师弟,接下来看你的了。”
剑离天上前,拱手行礼道:“各位师兄,阵峰剑离天来挑战,霸烈剑万秋行!”
“啊?”那首领神色一呆,没成想,对方竟是来挑战的,万剑峰战斗成风,又岂会弱了气势?
领首道:“好!五岭,你带他们去比剑台,我就传讯给秋行师弟”。
万剑峰比剑台,台高数丈,沿石阶往上,两旁悬挂锐剑,清风吹过,铮铮剑鸣,清脆悦耳。
比剑台有十几个,远处正有两人正在比斗,台下已有许多人围观,甚至有人押注下赌,热闹非常。
“江城子与风随尘,不知哪位胜出,胜出者,可以得周师兄指点。”
“不知什么时候有人能与周师兄相比”。
“万剑惊云?或者那追风血影?”
“算了吧,差距太大,没法比较”。
“哎,我等只能仰望了……”
比剑台上,剑影幻动,如惊雷,如地震、如雪崩,风暴袭卷。一边是江城风雨无尽,一边是孤剑尘随风逐流。
怒雨惊涛,江城子舞剑成旋,剑气卷动风云,接引苍雷,直斩敌手。
风随尘长剑侧立,身形幻动御风而行,飘落如幻雨,剑尖点点,凭空生花,他施展其绝学——飞花逐*******
‘’精彩精彩!”台下旁观者神情激动,目不转睛盯着战斗。
剑离天看着他们战斗,有些意动。
刘清远拍拍他肩膀,嘱咐道:“师弟,比武如弈棋,无定输赢,你应静心。”
剑离天点头,收敛心神,调整呼吸,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不多时,有位青衣少年前来,他身形瘦削,面如刀刻,眸子清亮,气质沉静无比。
“好了,人来了!”刘清远起身,剑离天也随之起身。
万秋行走上前,行礼道:“我就是万秋行。”
“阵锋,剑离天!”剑离天拱手还礼。
剑离天立身中正,掌起后垂,清灵无滞。
“请!”一声请,太极起势,无极生太极。
万秋行眼眸转烈,欺近身前,手剑断山,狂拳扫岸,霸烈出手!
剑离天左行右立,右腿屈膝微蹲,左脚迈出一步,接着身形微转,生生避过对方剑掌,而后掤劲捋翻,后坐引手,揽雀尾!
砰!一声响,狂拳带势,瞬间被引至另一边。
万秋行拳砸落地,咔擦地面碎裂,随后地面又立即愈合,恢复原状。
“好厉害!”围观群众一阵惊呼。
万秋行崩身横转,身如巨柱,咔擦擦筋骨扭转,这是练体有成,骨血崩鸣!
他双拳怒砸而来,呼呼带起两道罡风,空气随之震颤。
拳如山岳掌如峰,以身作剑,霸烈出手。
轰!拳掌相交,剑离天暴退,只觉一股巨力砸在身上,虎口生疼。
“再来!”剑离天不退反进,他运转寒元身,冷气循转,顿时感觉浑身都充满了气力。
万秋行横冲而来,他掌化剑光,臂成剑臂,身化剑身,以意气导引,如有剑神。
“烈者为天,霸者为王!”一声大喝,晴空生雷鸣,霸烈剑豁然斩落。
剑离天掠退,退至试剑台边缘。
场外,幽月紧张的屏住呼吸,她神经绷紧,手指紧握,骨节都握的发白了。
此时,万秋行一掌向天,掌指化剑形,劲达发梢,随即抬手劈斩,剑势喷涌而出,虎啸带龙鸣!
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剑离天猛然往前,右手捋其手腕,左手按其腰腹,含胸转腰坐跨!捋顺其来势,引进落空。
饶是如此,剑离天双手仍是鲜血淋漓。
对方拳掌如剑,他以血肉之躯按剑拧转,自然这般结果。
万秋行反身进攻,连续挥拳劈斩,拳罡破风,剑掌生寒芒,上钻天穹,下探九幽,剑气崩炸!
顷刻间,剑离天身上就布满了伤口。
此时,场外修者屏息而立,不敢大声言语。
剑离天脚踏太极步,游离八方,左右穿梭,形如幻影,避过了自身要害。
万秋行再提气,剑灵气凝聚,他手掌上生出白色剑芒,璀璨夺目,犀利无双。
台下有人惊呼:“天哪,这可是剑身,把剑融入自身,不分彼此,是另类的人剑合一,没想到如今还有人修行”。
“听说修行此法时,会遭受万剑噬神之苦”。
“这位,是个狠人啊!”
剑离天双足划圈,双手抱球,流转不息,宛如无力,他在运势蓄势。
万秋行提膝跨步,飞身凌空,双手合十,劈斩落下。
剑掌芒贯天,掌剑断天涯!
剑离天起猫步、侧身、拈足贴近,以万伤之躯,强聚寒元,双手凝成坚冰,阻住对方剑势,而后身形拧转,屈肘连环,连续开花捶!将万钧之力敛于一身,连绵不断斩落。
轰!轰!轰!万秋行胸部遭受重击,身躯不断后退。最后一口血沫出,他捂住胸口,双眸赤红,表情扭曲很是痛苦。
剑离天也不好受,为了扛住对方掌剑,他双手受创入骨。
“咳……”,万秋行双手举天,阳元聚身,他喉咙里发出一道沉闷的声响。
“天行霸烈!”
场外一阵惊呼。
“烈火阳天,秋行师弟是激发了血脉,在这烈阳天,实力更胜一筹”。
“阵峰那小子危矣!”
“秋行师弟不愧是万剑弟子。”
“对,再怎么也不能输给阵峰,哼!就凭他们也敢来万剑山挑衅!”
……
幽月紧张的看着上边,一颗心砰砰直跳。
剑离天举步行,清灵如风,浑然如天。他双手幻动,太极天云手,断筋碎骨!
云手轻柔的拍打在万秋行身上,显得毫无力道,但是却发出一声声沉闷响。砰!砰!砰!百十下后,剑离天爆退。
万秋行拧着眉,浑身绷紧,脖颈处两条青筋吊起。
劈啪啪啪啪……万秋行身上劲气崩裂,他身上有一块块冰晶溅落,伴着血光。
他抬手、握掌,掌上剑气透出一尺,真如同握着把短剑。
“我将用万剑杀道”,一语毕,万秋行踏步过来。
万剑杀道,唯快不破。
剑如天虹,更带着刺目烈阳。
咔擦!剑离天身上顿时多了道伤口。
接着,剑气横剪,穿梭劈斩。
剑离天下意识躲闪,可肋部一疼,大腿上又添一剑,还有一剑更差点刺入心口,对方的剑招,速度太快了,避无可避。
万秋行斜刺、横穿、斜身,左右横刃,运剑芒攻敌后背。
剑离天欲躲,可对方剑芒璀璨遮挡,观之刺眼,难以闪避。更何况身受万创,血流涌注,他的身法受到严重影响。
此时,四周围寒气弥漫,越来越冷,纵是在阳光下,似乎也显得阴冷至极。
冰寒让剑离天心思沉静下来,他想起以前,想起曾经那段失明的时日,那时候他凭依感觉,便能感受光源、甚至灵气震动。
想及此,他缓缓闭上眼。
长虹折转,正欲刺入剑离天锁骨时。剑离天下腰、翻身,踢腿横贯!
轰!万秋行砸落在地,他借势翻转,剑气成旋,一式旋风穿龙,只欲斩破剑离天肉身。
剑风猎猎,剑离天青衣飘舞,长发飘散,他闭着眼,配上素净面庞,气质空灵,犹如仙尘。
剑气袭身,剑离天双足化旋,同时运积寒元,灌注于双手。
对方剑来,他以双手横档,坚冰碎裂,可剑势斜切、上削,一块血肉飘落与地。剑离天闷哼一声,尽管疼痛,却以冰寒强行镇压伤势。
场外,许多人都嘶嘶吸气,这比武惨烈,令人不忍。
幽月咬着牙齿,眼含泪光。刘清远也是握紧拳头,神色紧张。
万秋行举剑,剑尖处绽放天光,如灼日烈阳,一剑往前,烈阳坠地!
剑离天就站在那边,人影分立,烈阳崩裂,万道剑气劈落。
他身受万创,摇摇欲坠。
场外,幽月抹着泪哽咽,轻喊道:“公子,你要好好的……”
紧接着,万秋行剑光凝聚,一剑穿心!剑离天侧身躲开,后背却猛地一疼。
“万剑分影!”伴着一声冷喝,万秋行剑尖刺入剑离天后背脊骨。
他正欲再刺入,却发觉剑尖颤动,灵气一股股骤然涌入剑离天身躯,他那剑芒都黯淡了许多,万秋行瞪大眼睛,惊惧非常。
这股灵气入身,剑离天肩背斜撞,往后猛地一靠,轰然如巨轮捣礁、冰山相撞,连剑石台都晃动巨震!
靠山山崩、靠地地裂,这是太极八极劲中的靠劲,威力至刚至强。
万秋行身躯爆退,五六步后,他半蹲下来,手撑身子,苦涩道:“我……输了……”
仰望天穹,剑离天长呼一口热气,无边的困意袭来。
“哈哈,师弟,你赢了”,刘清远冲上前去,一把扶住剑离天。
幽月抹了把泪,抑制住激动的神情,一起扶着剑离天往回走。
一干剑山弟子,呆呆目送着他们离去,他们没想到居然就输了,一时间,气氛安静的诡异。
倒是万秋行,他紧咬牙关,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一下山,剑离天几乎是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是在寒潭了。刘清远往寒潭中加了血灵元丹,再以阵法凝聚,配合寒气,剑离天恢复的极快。
刚醒来,剑离天就闻到一阵肉香味,刚睁开眼,就见在岸上,刘老二、刘清远喝着小酒儿,嘶啦咬着肉块,大快朵颐。
前方是那旋转型烧烤架,里面还烤着灵肉。
刘老二道:“还是这烤鸭好吃,烤兔差些滋味”。
刘清远道:“那是佐料放太少了,没有入味,其实还是烤仙鹤、烤大鹏好吃,凤凰就不好吃,一吃就冒火!”
刘老二饮了口酒,道:“凤凰你也敢吃,吃了也难以消化,真是浪费”。
“唔,离天醒了,幽月,你给他倒杯灵酒”。
幽月斟酒,慢慢手一挥,杯子悬空飞至剑离天面前。剑离天一饮而尽,顿时一股温暖涌入四肢百骸。
剑离天道:“谢师尊!”
刘老二道:“你小子,今天做的好,那万剑锋万剑老儿,我早就看不他不顺眼了,嘿嘿,你打败那万秋云,真是解气”。
刘清远道:“师傅,还有这烤架呢?”
刘老二笑了笑,道:“这个啊,这是我布置给离天的功课,自然要带回去研究研究”。
刘清远道:“此阵可依附在铁锅之上,以残次灵石催动,在军旅之中,可是宝器”。
刘老二双眼泛光!
刘清远道:“这可是跟明珠阵一样的发明”。
刘老二道:“唔,那你们有巨大功劳,咱们可以再大赚一笔!”
曾经刘清远发明了明珠阵,大周皇族弟子见之新奇,便带了一份回去,最后献给周皇,自此后,大周皇族、公卿大臣、名门望族,都配备了这产品。
光是这几年刘老二师徒还在制作销售这产品,如今材料更迭,成本下降,就是寻常百姓家,也买的起明珠阵。
现在如果再加上烤架、聚灵火锅……
想想这个,刘老二喝了口小酒,感到愈加的惬意。
刘清远道:“师傅,这里还有幽月一份功劳”。
“那是自然”。
剑离天喊道:“师傅、师兄,我想吃东西”。
“要吃什么?烤鸭还是烤兔子?”
“都行。”。
“那就兔子吧”,刘老二扔出一只烤兔儿。
剑离天接在手中,狂啃起来。
填饱肚子,他便感觉腹中灵气孕化,吐出一口气,即是灵息。他连闭口,张开浑身108穴窍,吸收灵气。
剑离天身上伤口在渐渐愈合了,寒元流转身体,再加这一杯灵酒暖身,一只灵兔裹腹,他已经满足。
慢慢的,他将寒元引导至丹田,一股股灵气涌入其中。
修行蜕凡最后,就是开辟丹田海,使得元气周身循转,有始有终,形成一个循环,造就内天地,在这个过程中,筋骨经过寒元洗刷,更加坚韧了。
剑离天呼吸间,五脏六腑隐隐有阵阵雷音发出,如今锻体有成,骨血轰鸣,他体质又提高了一个强度。
经脉跳动,精血勃发,汇流全身,心脏处热血鼓荡,砰砰砰震动,水势都随之一起一浮。
刘老二点头道,道:“恩,筋骨有成,热血涌动,此种锻体之法,当真不错”。
刘清远叹气道:“已显群魔乱舞之象,也许会有劫难”。
刘老二道:“修行事,万千劫!又何惧之有,安知劫不是造化?”
幽月在一旁帮忙斟酒,剑离天酒足饭饱,吸收尽寒潭寒元之后,他就要起身,可心想幽月还在岸上,会不会有些不妥。
正迟疑间,刘老二喊道:“离天,寒潭都不冷了,你起来,在水里呆着干嘛,你又不是鱼!”
“这……”,剑离天目光投向幽月,很迟疑。
幽月脸色一红,立马会意道:“峰主,我先回去一趟”。
幽月走开,剑离天才起身,换上衣衫。
刘老二道:“最近修行有成,才这么几天,连万秋行都能打过了,不愧是我刘老二的徒弟!”
“但是,这寒潭寒元,怎么会不够你修行?”
刘清远撇撇嘴:“我布阵聚千里天心寒元,也不够他用的……”
刘老二道:“那万里!十万里!”
“万里就到外面了……”
刘老二沉吟许久,道:“清远,你可以试试万古寒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