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章说到,鹿原先让燕青领兵进攻原安民营寨,偷袭成功后,官兵反扑,燕青所领三百人只剩下数十人败走,自身更是被原坐骑踢伤,回到鹿原处又被责打数十军棍,幸得神医卢俊救治,方保住小命。
鹿原这是利用燕青对原安民施展苦肉计,在夜袭次日,燕青便领着数十人,捆绑起鹿原,送到了官兵处求见。
这时,原安民正与营燥在帐内议事,商讨如何围攻升龙坡,活捉鹿原,听到辕门卫兵报告说燕青绑着鹿原来见,先是惊愕,后急急转走出帐,往辕门走去。
辕门外,鹿原被绑成一个粽子,嘴里塞上一块白布,跪在地上,面向原安民的营寨。其身旁,燕青由两名手下扶着,微微躬着身,显是内伤未好,站在那里候着原安民接着。
不久,原营二人急急冲来,出了辕门至燕青跟前,燕青当即跪下,作揖道:“小人不久前受鹿原唆白,冒犯了将军,如今前来请罪,送上杀害赵丞相公子的逆贼鹿原,还望将军见谅,可怜我数十位兄弟,收留我们,使得有个容身之处。”
原安民令人取来通缉令,有把鹿原嘴里的白布扯开,对照一番容貌。
“呸!”鹿原马上朝燕青吐出一口唾沫,旋即骂道,“燕青!你这卑鄙小人,我好心提拔你当队长,你就如此待我!”
“鹿原!你是非不分,神是你,鬼也是你。分明是你让我偷袭原将军大营的,可我受伤归去你却诬蔑是我擅自出兵,将我打个半死。若非高人出手救治,我昨夜就一命呜呼了,我没将你剁成肉酱而送予原将军,那是对你仁慈了,你还敢骂我!”
说完,燕青也“呸”的一声,朝鹿原那吐了一口唾沫。
见被捆绑者与通缉令上的一模一样,原安民与营造对望一眼,彼此的欣喜之色,难以掩藏。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原安民却是假装好心般扶起燕青,再碰了碰他脊椎处。
这一碰,燕青顿时惨叫起来。原顺势掀开其衣服,果见衣下有一大块血肉模糊的伤处,正是被军棍打出来的痕迹。于是,原营二人对望一眼,暗自点头,显然已信了燕青说话。
“来人!”原安民扶着燕青转身冲寨内高呼一声,立即的,有个士兵过来作揖行礼,听后安排。
“赶紧的把燕青壮士带到军医处医治。”
“诺!”那兵士应诺而带燕青下去。
目送燕青离去,原安民扫了站在鹿原四周的那些景岗山小喽啰,不禁得意笑起来。
鹿原闻声望去,沉声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鹿原自称义云天,但最后却是栽在自己人的手上,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
“是我鹿原看错小人,可我还相信恶有恶报,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虽我为你原将军所擒,但我所做之事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为的是替天行道!”
“少在本将军跟前胡扯!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难不成你们这班山贼攻陷县城,夺粮杀人也是替天行道了?”
“我们景岗山的人绝不会乱杀无辜,至于攻城打劫粮食,实乃无奈之举,就算是替天行道,也终须先治好自己的肚子!”
“强词夺理!”
“我看将军也是个忠义之人,与我景岗好汉性情一致,倒不如跟我们一同上山聚义,也好成就一番大事!”
铮!
原安民怒然拔剑,一剑劈在鹿原的脖子旁,说道:“休要把我原安民与尔等贼人混为一谈。”说着,原蹲下去,把脸拉近鹿原,冷笑道,“不过看在你也是为自己义兄出头的份上,我可以在你死前答应你一件事,尽全力替你完成一个心愿,就当是我对你义气当头的赞赏吧!”
闻声,鹿原当场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
“原将军果然是我道之人,有情有义,你这辈子是上定我景岗山了。”
原安民勃然大怒,没想到鹿原竟然这般无赖,非要自己上山。接着,他双手捏着剑柄,把锋剑更加按近鹿原脖子动脉。
一旁,曹东忍不住了,怕鹿原受到伤害而要出手,但却立即被陈丹暗中拉住。转脸望去,见陈眼神如刀,只好忍下了。
一股寒气直逼鹿原心底,在此刻,他内心倒真的起了丝丝惧怕。
不过,原安民最后还是没有动手,毕竟赵秋赵丞相要的不是鹿原的人头而是活生生一个人,一个可以给他泄掉心头怒火的生人。于是乎,他收起了剑,缓缓站起,同时居高临下地傲慢说道:“你人值得敬重,可惜落了草,这一生就玷污了。我原安民坦坦荡荡,绝不会上山与你等同流合污。放心,我知道你们这些盗贼喜欢将兄弟挂在嘴边,等你死了我便领兵剿灭景岗山上的所有贼人,让他们下去陪你!”
哈哈哈···
现场又响起了鹿原爽朗的笑声。
“你又笑什么?”
“我笑的是,上不上山,恐怕轮不到将军你自己做主了,动手,大哥二哥!”
鹿原一声喊出,一旁的曹东便如同离弦的利箭,“啊”地破嗓门般大声嘶叫着,同时身如怒牛,撞向原安民。
原安民惊慌失措,还没有拔出佩剑就被扑到胸前的曹东一脚踢飞,滚地数圈后忍着伤痛,翻身而起,捂住胸口却是感喉咙一甜,张口哗啦就是吐出一口猩血。此刻,曹东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贼奶奶的!竟敢如此小看我们景岗好汉,我非劈了你!”
原安民循声望去,只见鬼脸曹东双手高举日月双刀,要将自己一劈为二。可恨不幸的是,自己身体受了内伤,行动不便,无论如何也是躲不过去了。想着自己要死在贼人手上,原安民只好不甘地闭上双眼,静静等死!
“二哥手下留人!”
鹿原忙呼喊出声,恰好曹东的双刀已经劈落在了原安民的双肩上。
曹东闻声收了手,接着一脚将原安民踩在脚下,扭头便问:“三弟,你救这厮作甚,还得我手痒难耐,不如砍了痛快!”说着,曹东便又要动手。
陈丹出刀替原安民挡住了他二弟,接着说:“二弟!你就不能好好听三弟说完吗。”
就在曹东三兄弟要杀不杀之际,一边的营燥已经回过神来,指挥着人马将鹿原等数十人团团围住。陈丹见状,连忙从地上揪起原安民,对周围的士兵说道:“都给我住手,若你们不想原将军有事,都给我住手!”
鹿原附近的山寨喽啰上前替他解开绳索,旋即鹿原捏着绳子几步冲到曹东身边,捆住原安民,随后对营燥说:“县丞大人,现在原将军在我手里,你可千万小心,万一伤着云名郡郡守大人的心腹爱将,这可不是你能担当的事了!”
营燥无可奈何,一口闷气不能出,指着鹿原切齿道:“鹿原小子,你休得猖狂,还不把原将军放了,大家有事好商量!”
鹿原大笑,对营燥说:“麻烦县丞大人前往郡守府一趟,对郡守石大人说上一声,就道原将军我景岗山甚爱惜之,故邀请他上山共商大义,望他成人之美!”
“鹿原!”原安民被陈丹挟持住,闻声破口大骂,接着说,“你这混蛋!竟敢污蔑我,我与你势不两立,势不两立!要我上山落草,除非我死了,除非我死了!”
鹿原转脸对原笑道:“将军说话可不要说绝了!保不准你明天就会想着到我景岗山上谋一番大事了!”
“我呸!”
曹东见不得原如此骄横,于是左拳聚力,横着在原安民肚子处一个扫打,骂:“你这贼官军,鼻子还翘到天上去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
原安民胃肚被击,顿时一股难受的酸楚感蔓延遍全身,话这会儿是说不得的了,只好皱眉闭目,忍住反胃,觉得难受到极点了。
曹东见之,哈哈大笑。
鹿原微笑着摇摇头,这原安民倒也只有曹东能治住他的利口。默许了曹东的做法后,鹿原转脸对营燥说:“县丞大人,我这二个生性冲动,若是你再不表个态,我可担保不了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营燥闻声,便想:这样倒也好!我本与景岗那些贼人没什么瓜葛,我要的只是紫云与曲沮县令之位。把原安民弄走了,我也好取而代之,军中人人都知道我是为了救他们的将军而被逼去告密,以后断不会反我,岂不是更好!
念此,营燥马上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双手伸出,在胸前摇摆着,说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这就去报信,但你千万不可害我将军性命,千万不可!”
说着,营燥便要闪到一边离去,鹿原马上说了:“把所有的人马撤走!”
营燥不敢反抗,照言撤走了大军。就在此时,原安民的营寨内火光冲天,原是燕青在里面放了一把大火。
曹东见状,大喊:“嘿!这鸟燕青倒是悠闲,我们在此做事,他却玩起火来,回山后看我如何敲碎他狗头!”
鹿原见之,扼腕痛惜,骂道:“这燕青太鲁莽了,烧了营寨,不就把寨中的粮食也烧了吗。”说着,鹿原对陈丹说,“大哥!赶紧的带些人手去把粮食运出来,咱们剩下的这些人也快没得吃了!”
“是!”陈丹领命而去,此时此刻,他对于自己的这个义弟,可谓佩服得五体投地,简单一计,就将神州东北方向数十万戎狄几年也打不败的原安民生擒到手,还只是以那么少的兵力。
这事要传出去,定叫天下震惊。
不过鹿原想错了,燕青纵火是真,坏事却是假。他一早就探清了寨内存粮之处,水洒粮豆上,火烧不着。陈丹领人到后,速速将粮食运走,解了山上出战兄弟饿肚子的问题。
且说石武,本来伤患累累,但经卢俊医治,一夜间,伤势就好了一半,竟能下地行走了。再说,鹿原一早打定主意要让原安民上山聚义,但他又知道原安民性子倔强,身为朝廷武将,不会轻易落草,平日里最在乎的就是他家中那个年过半百的母亲,所以便派受了伤的石武到城中悄悄将那老妇人接出。
石武这去,卢俊跟随照看。由于曲沮昨日被景岗山好汉袭击,粮仓被烧,故满城草木皆兵,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百姓出入盘查得甚是严密。
卢俊二人一时没了办法,急得团团转之际,城门内有辆马车驶出,卢俊一眼便认出那车子是谁家的,脱口道:“当真是山中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石武兄弟,咱们一齐上,挟持了那车主,自可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