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了脸,只剩下一层皮,抽丝剥茧下去,也找不到人形,顶多是像极了怪物一般的人形。
从米环那里得到一笔钱,足够一段时间的开支,倘若是为了吃饭,不会如此大费周章,毕竟这几年下来,唯一的坚持是不断的借钱还钱,久了,成了一种习惯,慢慢的,如同人的感情,久了,就没有了多少的温度。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冷笑着,这几年,米勒挖了无数个坑,等着我一步一步跳下去,撞得头破血流,从他的眼里看到他对我的恨,这种恨就如同和妈妈住在同一个房子里,反复的想着她总有一天会拿着刀,砍断我的脖子,愤怒的朝着我说:“要是没有你,我不会变成这样。”
那时我也会笑着对她说:“倘若杀了我,能够让你好受的话,怎样都好。”
米勒恨我,不然也不会想尽办法的将我往死了整,一而再再而三,不让我有好过的日子。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恨我。因为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事情,所发生的种种,都是他自己所造成,却无能为力阻止,就像我清楚意识到自己的心里,养着一个怪物。我却只能一点一滴的,学会扼杀掉自己,才能避免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伤害。
即便不愿意承认镜子中的那个人,是自己,打死也不会承认,将自己变成这幅鬼样,却在那一瞬间,明白,人人口中所说的怪胎,不,准确的说是怪物,那个时候,深信不疑正是自己的原型。能够毫不犹豫咬断自己脖子的人,也能够舔着伤口等待重新接起来慢慢愈合,给自己灌输新的概念:活着,不得不不折手段。
一个灵魂深处也找不到自己的人,现在,的确是怪物。可这个怪物的形成并非出自真心,甚至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变成另外一个人,等反应过来,那个一而再,再而三隐忍自己和其他的人,那个即便别人指着鼻子骂都能笑得出来的人,如今早已心如钢铁一般。
自杀,哭天喊地,离家出走,流落街头,一无所有等等,在这个家里再正常不过,所以看着米勒一手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手开车,去追他那娇滴滴的娘子时,猛然间觉得可笑之极,这种把戏,不过是重蹈覆辙,却没有多大新鲜。清楚,也很清醒,对于这个支离破碎的家,要想完整,需要漫长的时间,可首先,需要的是给他们足够的钱,除此之外,就不会安宁一天。米勒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从我这里得到更多,却已经让变得格外厌烦,没完没了的索取。
从意识到自己选择一种慢性自杀的方式继续活下去那一刻开始,就决定撇开这些人活下去。这个秘密,对谁也不会提起,我自杀了,吞下了不少的安眠药,躺在床上醒来后,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任何的东西,只能听到源源不断的噪音,那一刻害怕之极,摸着墙到了浴室,把安眠药从嘴里抠了出来,眼泪鼻涕直往下流,那时才体会到死的可怕。现在想起来,一个人若做到那种地步,就真的此生无可恋了。
从那以后,就不再是自己,更像是从地狱爬起来一段挣扎的灵魂,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等着死亡一步一步靠近,兴许今天,兴许明天,谁知道呢?但深信有一天会死。隐藏在最深处的怪物,在体内一天天壮大成长,吃掉仅剩下活下去的灵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要扼杀掉这个怪物,首先得把自己杀了,才会停止发生不幸。
可怪物不会这样想,它深信我杀不了自己,所以它没有什么好畏惧的,只等待愿者上钩的理念,在这短暂的人生之中吃掉更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