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料,二小姐只是轻飘飘往左一躲,若不是丫鬟们眼疾手快,舅夫人就要摔个四脚朝天。
“当日,宋隆彪色胆包天,若不是他中毒,如今毁掉的就是我的一生。怎么,伤在自己身上知道痛了?他残害了那么多女子,她们何曾无辜,何曾不幸!”方子笙说的冷厉,“况且那毒,不伤人命,至于断子绝孙,当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呢!”
这时院外忽然路过几个从没见过的丫鬟,躲在院门口偷听。
方子笙一瞥地上跪着的丫鬟,好在无人受伤。再一看院子被砸得乱七八糟,冷眼看向宋清雨:“夫人持家,竟让别人在府里如此喧闹?若传扬出去,怕是爹爹也要被笑。”
“未嫁之女,居然下毒害人,传出去,被笑的不只是郑骏,还有你们整个郑家!”张琳掷地有声。
“表少爷上门为客,不知自重,调戏自家表妹,这个说出去,宋家还能不能在黎阳行走?”方子笙觉得厌烦,她不习惯与人争论,更热衷用拳头解决问题,“另外,舅夫人好像忘了问,这毒药是从何而来的……”
宋清雨的脸刹那雪白。
毒药是郑芸潇让下人们从陈大夫那里偷来的。若今日下毒一事传扬出去,连带郑芸潇的名声也有碍。她绝不能让嫂嫂毁了女儿的一生。
“去找人来,越多越好!”宋清雨吩咐陈妈妈。
陈妈妈狐疑。
方才夫人吩咐给舅夫人让路,这才有了舅夫人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二小姐院里一顿打砸。如今,又去寻人何意?
“宋清雨,你敢拦我?”张琳大怒,“你就不怕我将十几年前你做的丑事,公布于众吗?到时候,你们郑家,就真的成了黎阳城,乃至天下的笑柄了……”
有秘密?
众人纷纷支起耳朵。
“嫂嫂你……”宋清雨咬牙,“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舅夫人给我请到屋子里去?”
话音刚落,被吩咐躲在小院周围的护院,纷纷从藏身之处走出,腰间手上,不同于宋家下人手拿棍棒,而是寒光凛凛的真刀。
从气势上,郑家完胜宋家。
张琳跳脚:“宋清雨你敢……呜呜……”
两个健妇上前捂住张琳的嘴,将其拖进屋内。院中宋家下人,还未动手,人人脖颈上都架上一把刀。
财神郑家的护院,岂是普通护院?
方子笙这才明白,原来护院并未减少,只是郑骏离开,被宋清雨故意调离了。至于宋清雨为何会如此,怕是还期待着有人夜探郑家,好要了她的小命吧!
原来宋清雨,从来都不是表面上的那样柔弱。
事情摆平的很快,不知宋清雨用了什么法子,终究让张琳吃了个哑巴亏,将这件事暂时作罢。
与此同时,郑家二小姐私情败露,下毒灭口的名声也传了出去。
流言一出,郑家丫鬟纷纷窃窃私语。
方子笙听到流言时,颇有些诧异。
不该呀,宋清雨不该是不顾大局之人,她一定会严令府中下人,这事儿传不出去。
就算是张琳,估计也不愿宋隆彪不能人道一事,流传大街小巷。这样,他以后该如何娶妻?就算要过继,怕也无人愿意了。
那么,是谁将一滩水搅浑的?
流言越传越凶,几乎要将郑家二小姐给妖魔化。
得知消息的郑芸潇很开心,虽说自己名声稍有连累,但这样一来,爹爹精心为郑纯心寻的那本青年才俊的画册,算是无用了。
谁会娶一个心如蛇蝎的女子呢?
这时,方子笙也终于找到了幕后黑手,居然是郑宛凌。
小丫鬟们说,宋家夫人打上门那日,郑宛凌请了黎阳几位贵家小姐来访。二小姐院子里闹成一锅粥的时候,那几位小姐的丫鬟,都躲在门外偷听偷看。
这才有了传言。
方子笙顺藤摸瓜,下重金收买了郑宛凌身边一位妈妈,才知道,原来诊断出宋隆彪不能人道原因的齐国大夫,正是听从郑宛凌私下指使,才会登门告知宋家真相的。
就连那个指证方子笙的老婆子,也是郑宛凌找到并收买后,派人递了匿名信给宋家的。
这一切,都是郑宛凌的设计。
目的就是毁了郑纯心的名声,也毁了她的姻缘。
“无妄之灾!”方子笙喃喃,开着窗户,对着月亮发呆。
她有些搞不懂郑宛凌,若有心于左相之子程曦,大大方方开口有何难,非要和她过不去。她已经告诉过郑宛凌,她与程曦毫无关系,就算有,也是程曦的救命之恩。
莫名躺枪的憋屈,让方子笙夜半又溜出去,找客舍的韩明瑜喝酒。
韩明瑜近来其实不怎么喝酒。
自从遇上方子笙,似乎一瞬间找到了精神支柱,他一心一意等着方子笙为他“金屋藏娇”的房子,期间还上门打听一些花草种子,和奇鱼怪石。
他有一种感觉,和方子笙在一起,就好像回到了家。
方子笙就像他的亲人。
这种诡异的感觉折磨着他粗壮的神经。因为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方子笙,如此另眼相待。明明他对明穗是诸多的不耐烦。
想来想去,没有结果。韩明瑜认命了,或许是上辈子欠了她的,这辈子才会对她一见如故。
“唉!这都什么事啊……”韩明瑜烦恼地在床上翻个身,就听到有人敲门。
天色已晚,却还未到深夜,客舍里还有觥筹交错之声。
打开门,一身男装的方子笙,笑眯眯抱着一坛酒。
韩明瑜拉着脸:“这么快就忘了前几日被巡防营追的跟过街老鼠一样?晚上有宵禁,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又跑出来了?”
对韩明瑜这么快进入角色,方子笙有些发懵。
以前,韩明瑜一直当她是个男人,他们一起猜拳划酒,说荤段子,半夜三更不睡觉跑到练兵场上发疯射箭,都是常有的事。那时,他总嫌弃她循规蹈矩,过得跟个苦行僧一般。
今朝,他却担心她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安全。
方子笙心中暖洋洋,那股郁闷之气,也消淡了:“两日未曾见你,担心你又成了之前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所以来看你!”
“怎么,对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调戏的话,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