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什么是人生,我告诉你,这个问题昨天晚上我想了整整一晚,想得头发都黑了,我原来多么纯粹的一头少白发,你说你是不是造孽非要问我这个问题?你要为我负责,一会儿请我喝酒。话说回来,到底什么是人生?咱们这帮歪瓜裂枣又******该怎么混完这几十年呢?跟你们说深了你们又听不懂,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早上吃的什么?煎饼果子和豆浆,待会又要吃午饭了,然后是晚饭,你今天拉屎了吗?今天没拉昨天呢?前天总拉了吧,其实你看,人生就这么点儿揍性,就是吃饭、拉屎、吃饭、拉屎,等你最后吃够了饭拉完了屎,靠,这辈子也就过完了,你就剩把灰了,既然这样儿,咱就不能活得太憋屈了,出风头的事儿别人能干咱为什么不能?再看这满大街的姑娘,每个都一副楚楚待泡的样儿,你不泡别人也会泡,既然如此,泡妞儿那个为什么不能是咱哥们儿呢?咱也猥琐一回,也贱一回,是不是········
初秋的某一天,天蓝的不像话,老周和我们并排坐在路边上,旁若无人的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我看看刘协,他正聚精会神的玩着手机,阿佑则神情严肃地盯着来往姑娘的大腿,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思考什么国家大事,问老周人生是什么那个人,自然是我。
这是中国北方一个三流城市的三流师范学校,每年都有为数众多的莘莘学子被它唬人的名字骗到这个穷乡僻壤鸟不拉屎的地方,几乎所有人在进到学校的那一刻都获得了一种预见未来的能力,看到了自己四年后是怎么失业的。即便如此,每年傻乎乎大老远跑到这儿追求所谓前途的人依然络绎不绝,原因和去年刚开学时老周说的话一模一样。
老师问老周,这位同学,你又是为什么选择了这所学校呢?
老周,我倒想去清华来着,操,人家不要我。
老周就是这么实在一个人,去年军训的时候,有天晚上老周回到宿舍就一直跟我们反复地说妈的不行了他要沦陷了,我们忙问怎么回事,老周说他喜欢上本班一个女的,我们又忙问是谁,老周说是C,然后我们一直认为老周瞎了,要不然就是色盲,色相的色,因为C在我们这个男女比例为一比四的学校里长相绝对是属于次的,但老周给出了他的理由,那天太阳特别毒,老周的教官,用老周自己的话说属于那种少根筋的,让大家长时间的站军姿,这时候C就说话了,问教官可不可以让她换个方向,不要只晒一面脸,黑也要黑的匀称一点。老周就凭这一句话,就断定C与众不同,是上天派来给他做老婆的,然后就对C展开了猛烈的攻势,更出乎我们预料的是,老周居然成功了,而在这之前,我们一直认为老周是我们之中孤独终老含恨而死概率最大的那一个,求爱成功后的老周意气风发,上楼梯都是一步仨台阶,也不怕扯着蛋。
但老周的这种意气风发没有还没超过一个月,C就跟他提出了分手,据老周回忆,那天他一大早起来就感觉不对劲,浑身不舒服,天也阴沉沉的,像要下雨,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下午,他接到C的电话,约他在操场上见一面,他去了之后,看见C一个人在那哭,老周问她怎么了,C说对不起我可能不够爱你你还是不了解我我们分手吧咱们都需要冷静一下,说完就离开了,老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直到晚上12点大家都快睡着的时候,老周才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天花板来了一句,咦,老子是不是失恋了?
老周后来坚称,他分手那天是雨天,天上还轰隆隆地打着雷,他一整天状态都不好,但事实是我有记日记的习惯,我翻开老周失恋当天的那一页,上面写着,10月16日,晴,万里无云,今天跟老周打篮球,妈的那小子今儿手感不错,赢了我一顿饭,给他乐的屁颠屁颠的。然后还有一个附:靠!老周失恋了!我拿着这篇日记给老周看,以证明他的说法是错误的,老周却并不买账,反而告诫我,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如果有更好的记忆,为什么不把那个不好的扔了呢?反正我们最后都要抱着往事这个表子长眠不醒,那干嘛不抱一个漂亮的,而非得抱个丑八怪?我们来到这世间,没法儿准备好怎么活,但一定要准备好怎么死。
有时候我他妈真怀疑老周是一个打入凡夫俗子内部的哲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