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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救命之恩

“站住!”

身后的呼喊声越来越近,偶尔有几支流箭擦着耳际飞过,“叮”的一声直插入旁边的树杆,箭尾不断晃动着发出阵阵“嘤嘤”之声,闻之令人不寒而栗。少年不敢回头去看,抹了把遮挡住视线的汗水,向前飞奔的脚步不由加快。

“站住!再不站住,我……”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弯腰捡了一颗石子,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人攥住了手腕,弹出石子的动作生生顿住。

络腮胡不解,顺着紧攥住手腕的手臂看上去,恰好对上一张斯文白净如白面书生的脸,对方此时正面如寒霜,目含警告,眼底有浓重的杀意一闪而过。络腮胡心头一震,脑海里某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顿时脸色煞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见络腮胡似乎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白面书生很满意,面色也缓和了几分,一点点松开络腮胡的手。

真的……是他想的那样吗?要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络腮胡还没从震惊中回神,呆呆地盯着自己紫涨酸痛的手腕,白面书生意味深长的声音幽幽在耳边响起︰“将军是聪明人,已经明白主子的意思了,是吗?”

白面书生的话充满威胁之意!他想,他要是敢否认,对方必定会杀了他,刚才对方眼底的杀意不是假的。不,也许还不止这样!可能……一想到之前白面书生别有意味的笑,络腮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不甘心却不敢不点头︰“嗯!”

白面书生勾了下唇角,转过头去,视线恰好扫到眨眼间已在数丈开外的少年,眼底惊异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一抹嗜血狞笑。

搭箭,拉弓,松手,动作一气呵成,箭矢“嗖”一声飞了出去,箭头在烈日的照耀下闪烁着幽幽蓝光,直奔向少年背心处。

耳边传来细微的破空之声,络腮胡忽的循声抬头,恰好目睹这惊险的一幕,瞳孔骤然一缩,微张的嘴巴来不及出声就在白面书生似笑非笑的眼神下重先合上,之后,颓然地闭上双眼。

“噗”的一声,利箭直插入背心处,奔跑的动作加上箭矢射过来的推力,使得少年陡然向前一扑,骨碌碌滚下前面的山坡。

白面书生阴笑一下,转头看向络腮胡,见他双眸紧闭似乎不忍,讥讽地挑了下眉︰“将军知道该怎样回话吧!”

络腮胡隐在袍袖下的双拳忽的收紧,手背青筋跳了几跳,缓缓点头。

“那就好!”睨眼络腮胡,白面书生率先转身离开。

络腮胡呆呆望着少年滚落的地方,眸底一片晦暗之光。半晌,忽的转身抬步,沿着白面书生离开的路疾步离去。

山脚下,一辆马车正疾速飞奔在大路上。尘土飞扬,迅速掩盖了马车驶过的痕迹。

陡然从山坡上掉下一个人,眼看就要顺势滚入马蹄下,车夫大惊,想要停车已经来不及,危急下只得双手用力拉扯马缰。

马儿狂燥地甩勃长嘶,马车随着马儿的动作东倒西歪,里面传来一阵阵“砰砰砰”的撞击声,不时伴随着阵阵惊呼。

听到马车里传来的声响,车夫脸色煞白,额头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来,双唇紧抿,眼底担忧狂燥浮现,手上越发用力。

马儿连连长嘶,生生被勒得转了个方向,扬蹄狂奔。

突然,车轮撞到一颗大石上,马车一阵剧烈摇晃。伴随着“啊!”的一声尖叫,两个小女孩被先后甩出马车,“砰!”的一声砸在路边泥土里,溅起一团尘土。

马车奔出一段距离,堪堪在少年脚边停下。

车夫一把扔掉手里的马缰,跳下马车呼喊着直奔粉色的人影︰“主子!”

“你怎么赶车的!摔坏了主子你赔得起吗?!”

两个女孩先后爬起来,穿桔色衣裙的那个大约七八岁,穿嫩粉色那个大约四五岁。

桔色衣裙的小女孩一看到车夫气不打一处来,双手叉腰作茶壶状,小小胸脯正剧烈起伏,出口的呵斥中气十足,无不昭示着她熊熊燃烧的怒火。

车夫自知理亏,缩了缩脖子,垂头不着痕迹地后退几步。

“雾儿!”粉色衣裙的小女孩不赞同地瞪眼雾儿,转回头看向车夫的时候已将扬起了淡笑,“我没事。”见车夫似乎被雾儿吓住了,暗叹口气,转而问起了之前的事情,“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个车夫跟她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向稳重,今天这么莽撞肯定是有原因的。

“山上突然滚下来一个人,差点就被马踩了,老奴着急停车,这才……”车夫想起那个突然从天而降的人,心陡然提了起来,伸手指向少年的方向。

顺着车夫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两个女孩都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少年。

雾儿心突然一跳,下意识开口阻止︰“主子,皇……老爷还等着呢,您……”劝阻的话还没说完,就见自家主子已经急匆匆奔向了少年,雾儿顿时苦了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狠狠瞪眼车夫,低声警告一句,“万一主子出了岔子,小心你的脑袋!”话落,快步跑向自家主子。

天上突然掉下个人,这也不关他的事啊!车夫苦着一张脸,拖着沉重的脚步跟上去。

雾儿赶过来时,粉衣女孩已经将少年翻转了过来,脸朝下,正好露出背心处的箭伤。

少年从山坡上滚落下来,后背的箭因为撞击插得更深,箭尾断了一截,露在肌肤外的箭杆堪堪两寸,伤口处早已血肉模糊,淌着青黑的血液,乍一看狰狞恐怖得令人做呕。

粉衣女孩拧眉,强忍着恐惧翻看片刻,朝雾儿伸出手︰“雾儿,解毒丹。”

“主子,这是皇……老爷特意寻来给你的,十分难得,不要浪费了!”这个人,一看就中毒已深,雾儿实在舍不得浪费良药,紧捂着胸口后退两步。

“雾儿!”粉衣女孩猛然回头,紧盯着雾儿的双眼盛满失望,也不说话,就那样盯着她看。

僵持了片刻,雾儿最终败在自家主子的眼神下,不甘不愿地掏出怀里的瓷瓶,赌气般塞到粉衣女孩手里︰“给,就两颗了!”

粉衣女孩缓和了神色,倒出药丸,一颗塞进少年嘴里,另一颗倒在手心用力碾碎。

看到地上躺着的空瓶子,雾儿一脸肉疼,转而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豁地转头怒瞪车夫。

车夫被雾儿吃人的眼神吓到,连忙缩到自家主子身边︰“主子,让老奴来就好!”

粉衣女孩也不善于处理伤口,索性放手让车夫去忙了。

见雾儿还是气嘟嘟的,粉衣女孩站到她身前,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掂起脚尖拍了拍她的肩膀,老气横秋地吐出一句︰“雾儿,你要记住,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雾儿被自家主子装大人的模样逗得“噗嗤”一笑,说了句︰“奴婢记住了。”跑去帮车夫的忙。

粉衣女孩吐吐舌头,立即喜笑颜开。

拔箭,上药,包扎,雾儿和车夫配合默契,片刻之后站了起来︰“主子,弄好了!”就在原地看着自家主子,等她示下。

粉衣女孩拧起小眉头想了片刻,果断道︰“先将人抬上马车,我们走!”这人显然是被人追杀的,又耽误了这么久,万一那些人追上来就糟了。

都是聪明人,一听自家主子这样说,雾儿和车夫也想到了,脸色立即凝重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动作利落的将少年抬上马车安置。

马鞭一挥,马儿扬开四啼疾奔,眨眼间就消失在道路尽头。扬起的尘土漫天飞舞,瞬间将马车淹没在尘雾中。

待尘雾散尽,再次恢复宁静后,道路上丝毫痕迹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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