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周渡照例是六点过就醒了,看着客厅里还在呼呼大睡的黄仓,肚子里突然冒出一股无名火。
在黄仓的睡袋旁,来来回回地走了几圈,周渡突然眼睛一亮,然后跑到厨房里,哗啦啦接了满满一盆水,摇摇晃晃端着地走到黄仓旁边,手一翻,满盆的水就倒了下去。
想象着黄仓落汤鸡一样醒来的样子,周渡就是一阵嗨皮,这可不是普通的落汤鸡啊,这可是落汤鸡神啊!
然而想象中的画面并没有出现,睡梦中的黄仓在水即将落到身上的瞬间,从睡袋里抽出右手,往水来的方向一指,所有的水就自然而然地分开,从黄仓两边泼了下去,刚刚好避开了黄仓的身体,甚至连落在地上溅起来的水花,也没有一滴是向着黄仓的方向的。
而此时的黄仓依然在呼呼大睡,完全没有要睁眼醒来的迹象,这种小小的分水术,大概根本都不需要他醒来,身体就会自动施法的吧。
周渡想起昨天晚上黄仓说的话:“这年头,没有点黑科技,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神。”于是心中别扭起来,难道你都睡着了我还治不了你?
回到卧室里,翻翻找找,周渡拉出一根耳机来。线头插在自己的手机上,然后将耳机塞进黄仓的耳朵,在手机了找了一首最嘈杂的歌,又把音量开到最大,最后轻轻点击了播放键。
人睡着的时候,视觉和味觉会削弱相当大一部分,但是听觉还是会保持相当的灵敏度,经常会因为听到一些声音,而让身体做出相应的反应,有时还会做一些乱七八糟的梦。
周渡这歌一放,还是用耳机塞在黄仓的耳朵里放,就算不能把他吵醒,也足够让他做一做那种天崩地裂的噩梦了。
然而周渡又忽视了一件事,人会这样没有错,但是黄仓是神啊。
音乐刚刚开始播放的一刹那,耳机线接近黄仓耳朵的一端,悄无声息地断了弹开,耳塞部分也从黄仓的耳朵里弹出来,落在地上,发出两下轻轻的撞击声,还没有吹破泡泡泡糖大的声音。
黄仓依旧呼呼地大睡着。
“老子刚买的魔音耳机啊”周渡的心中一阵怒号,但是他毫不气馁,又在屋子里四处搜寻起来,看见了在角落里,变成了遥控车的出租车,昨晚因为回来的太晚,也没有找到停车位,所以出租车自然也跟着进了屋。
周渡在心中喊道:“小婊砸~来,开到他身上去。”
遥控车腾腾腾就开到了睡袋上,在黄仓肚子的位置停了下来,周渡又说:“我们之前都扫描过的那些东西,最重的是什么?”
“大概应该是坦克了吧,但是我要是变成坦克,这屋子可能装不下诶,这栋楼恐怕都要被拆掉。”接引之灵用林志玲的声音说道。
“那怎么办,对了,上次送小天的时候,你不是变了个银行金库来着嘛,来,变一个,结不结实都无所谓,但一定要重!”周渡想了个主意。
“好嘞!”接引之灵痛快地回答道。
遥控车上的零件开始分离重组,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最后完全将黄仓和他的睡袋压在了地面上,整个客厅被这金库占去了一半的空间。
只听“噗嗤嗤……”一声,金库往下落了一下,又停住了。黄仓的睡袋被压漏了气体,这下金库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黄仓的身体上。
正在周渡想象着,不知黄仓在梦里是梦见了地球撞太阳,还是梦见了共工怒触不周山。只见金库的下方伸出一只手来,扶住金库的下方一个边缘,轻轻松松向右边一推,整个金库就被“啪!”一声推开撞到了墙上。
同时还传来一些嗞啦嗞啦、窸窸窣窣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些东西被金库这一下,从三维物体直接撞成了二维平面,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刘大大预言的“降维攻击”?!
“啊!老子上个月才买的家庭影院啊!”周渡心中的怒号变成了哀嚎不已,然而黄仓只是翻了个身,将背对着他。
周渡看着黄仓毫无防备的背,突然有了个注意,转身从衣柜里面,翻出了几年没有动过的针线筒。
在针线筒里选了半天,抽出了一根超长的针,心中默念道:“养针千日,用针一时,现在就靠你们了!”
然后拿着针,慢慢向黄仓的背部靠拢过去,就在要刺上的时候,周渡转念一想,比起背部,腰部应该更敏感吧?!于是他调整了战略,向着左边移了两步,慢慢将针向黄仓的腰上刺去。
在即将刺上黄仓腰子的时候,一声长长的“嗤……”声,从黄仓的屁股上发出来。一股金黄色的气体沿着黄仓的睡衣缝隙,蓬勃而出。
看到金黄色气体的那一瞬间,周渡想起了不久前被臭鼬妖统治下的恐惧,那是一种生无可恋的绝望,是一种不愿再世为人的绝望。
周渡在气体弥漫到自己附近之前,向后一个弹跳,躲到墙边上,远远地观察着这令人恐惧的黄色气体。
那股黄色气体,并没有像普通地屁那样向周围散去,也没有想臭鼬妖那样将本体包裹起来,它们居然化作了一个小小的人形,在黄仓周围巡逻起来。
周渡看着煞有介事的金黄色小气人儿,无力吐槽:“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现在看来,不只是鸡全要升天啊,连鸡犬的屁都成精了啊!真是可恶啊,还留着这种没人性的后手!”
由于有臭鼬妖的前车之鉴在,周渡对这小气人儿有着十二分的忌惮,丝毫不敢靠近黄仓一步,这可如何是好呢?
一个睡着的人,好吧,哪怕他是一个神,怎么可能有这么强大而且精准的反击能力,周渡表示一万个不服,会不会他其实根本就醒着呢?逗我玩儿呢?
周渡想起了一句话:你永远也没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只是在周渡此情此景中,确切地说,应该是:你永远也没办法叫醒一个放屁的神。
等等,如果黄仓其实是醒着的话,那么就得换一套方案了,周渡摸着下巴思索着。
“咳咳,恩!”周渡清了清嗓子,用自然自语地口气说:“今天是去瑞士钟表店,体验时间的精准好呢?还是去故宫博物馆,感叹岁月的变迁好呢?是去亚特兰蒂斯,找寻失落的时光好呢?还是去百慕大三角,探寻穿越时空的奥秘呢?”
连着说了四个跟“时间”相关的好去处,然而黄仓依旧毫无反应,小气人儿依旧昂首挺胸地巡逻着。
周渡眼珠子一转,又有了新想法,说:“哎哟,毗蓝婆菩萨,您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地上的黄仓有了反应,他一下子坐起来,颇有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感觉,对着空气中说:“母亲大人您来啦?快请坐!快请坐!”然后又一头倒下,接着打起呼噜来,鼻子里还冒出个鼻涕泡,随即就被吹破了,黄仓用手抓了抓鼻子,又不再动了,整个过程连眼睛都没睁一下。
搞得周渡还以为有了效果,开心了不到一秒钟,脸就又黑下来了。看着黄仓的那个鼻涕泡,心想自己多久没吹过鼻涕泡了?快整整一年了吧!四个季度啊!十二个月啊!三百六十五天啊!
想到这里,周渡愣了一下,三百六十五天乘以每天二十四个小时,那是多少来着?周渡小学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一百以内的加减法,都要数半天棒子。于是他从客厅的杂物里翻出计算器,按了几下,然后吼出来:“整整八千七百六十个小时啊!”
然后又按了几下,又吼出来:“整整五十二万五千六百分钟啊!”
又埋头按计算器,一串数字在计算器上显示出来,周渡一看,31536000,怎么这么长,然后开始个十百千万地数着位数,好正确地读出来。地上的黄仓却开了口,以周渡哀嚎的口气喊道:“整整三千一百五十三万六千秒啊!”
手里拿着计算器,即使自己算了出来,也念不出来,然而别人睡着觉都能背出来,周渡感觉自己被智商压制了,不只是智商啊,德智体美劳全面压制啊!自己的小学生活难道真的哔狗去了吗?
苍天啊,为什么我这个回笼教九转大长老,失去了睡回笼觉的能力,而这个天天叫人起床的神,却能够睡得如此心安理得啊!而且他睡觉的时候,为什么还要用智商来羞辱我啊!
完败的周渡无力靠着墙,看着前面的黄仓,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喃喃自语:“求求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叫醒这个放屁的神啊……”
前面的黄仓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睁开了眼睛,屁股后面的金黄色小气人儿也随之消散。
黄仓从睡袋里挣扎着坐起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双目无神地向四周望了望,发现了瘫在墙边的周渡,看了一会儿,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东西,眼睛骤然一亮,对着周渡说:“周大师,哎呀,我的周大师,出来散心真是没错啊,你们接引人真的很灵啊!”
周渡有气无力地说:“怎么了?怎么就很灵了?”
黄仓兴高采烈地说:“刚刚有人对我许愿了啊!我才在你这儿住了一晚上,难道我的道就要重新应验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我来看看啊,这人许的什么愿呢?”
周渡似乎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正要开口说话。
黄仓接着说:“唔,到底该怎么叫醒这个……放屁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