龅牙的老奶奶耳聋七八。在阴暗的房间里阴霾沉重,传出极具破坏的声音:“你爸还没没回家,一天干到晚。唉。。苦的要死累死,咋好呢?没日没夜,咋好呢?你妈天天打麻将。你不懂事,你又不懂事。。咋好呢?”
“闭嘴,废话太多,你就废话太多。”龅牙怒吼着。
“咋好呢?咋好呢?”那声音不断。
枯黄的灯光,坐着的龅牙并没有睡着,也许潜意识里他做了几个梦境,又不像梦。
他梦到,他爸下午骑着自行车来到找这里,他估计他妈还不知道情况。他听到他爸跟一些警察在大厅寒旭、散烟假装客客气气欠人钱财的声音。一会后,他爸偷偷走过来,看了一眼他的房间,那张偷窥的囧脸写着荒唐、厌烦、或者是憎恶。
他们坐在他面前,他低着头不说话,捂着上午被打的左脸,故作一副愤恨的表情,满不在乎,怨天尤人,已示隐情。姓李的加重语气,由刚才的滑稽变得非常严肃:“人家被打的很重,重度脑震荡,话说不清,事情闹很大。”他爸边听,边点点头,然后深吸一口香烟,又咳嗽一声。“你看怎么办?”姓李的又补充。我爸沉默,实则龅牙清楚他正在酝酿。然后突然指着龅牙大叫:“我不管,我没生过这儿子,他不是我儿子,我不认识他,你让他自己去抵人家!”姓李的笑笑,示意别动火。“混、混、混、你就知道混,学也不上了,整天在外面混,我多少天没看见他人了,就跟死了也差不多,这次反倒好,进去反倒好。我不管,我管不了,我还要去上班,我快迟到了,我走了,不管了。”他爸说完就往外走。姓李的也跟着走了出去,带上了门。一半的黑暗又充斥整个房间,剩下白天才有的恩赐。龅牙放下伪装的坚强表情,依旧坐在那张凳子上,双腿并拢,像小学时候,老师逮到要被惩罚一样。后面的马桶漕依旧透着尿味,永远冲不干净的尿味。
早时,没有人来,他带着手铐,穿着那件被刀砍出几道划口的黑色羽绒服,牛仔裤被押上警车时屁股上磨出几个小洞,到现在还透着凉气,他后悔下身穿得太少,没有保暖,真正是冻了一夜。开门的声音,缝隙透出的亮光已经让牢笼反光,他自己的尿味又一次传来。
女文员走进,看了他一眼,对视的时候,一脸的警惕。即刻就转身,又关上门。龅牙已经放弃了能迟到早餐的念头。他坐在拘留室,想到公安局,办公室的水泥色大电扇吹着风,没有偏向谁。姓李的民警又白又胖,眉毛淡,嘴小。身材高大,带着警帽觉得威武,脱掉帽子翘着二郎腿,极度丑陋。而且故意发出粗俗地家乡话,想显出自己某种阶层的威严,或者长者的威力。龅牙又闭上眼,养神或者回忆着什么。
王朝阳说:“我怕是好不了了,骨头断了也说不定,一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