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乐,葵。”
穿着丝质睡衣的北冥朝一边打开法式的花纹窗帘,一会回头朝着葵说道。
葵在床上揉着眼睛。
星期天的早上。
耀眼的晨月从窗外撒进来,外面似乎天气不错。
北冥朝从星期六就在葵家里过夜了。
今天为了给葵,制作蛋糕和料理。所以从星期六就开始为此做准备了。
明明这个可靠的青梅竹马,其实还比自己要小几个月,从很久以前就长比葵高,比葵聪慧,比葵可靠坚强,像亲姐姐一般照顾着葵。
葵的父亲,也给予了朝莫大的信任。
每次朝来葵家到访,打招呼的时候,
什么“葵,一直承蒙你的关照。”
什么“从今以后,葵也继续拜托你了。”
说出这样的话。
“早饭的话,就少吃一些吧。水果酸奶,还有做一些无糖的薄煎饼怎么样。这些的话葵应该吃得下吧。为了不让身子着凉,再煮一碗蔬菜汤给你。”
北冥朝自然且利落地决定着这些事。
葵,只要乖乖的听从就可以了。
从袖子上编着蕾丝的睡袍换成了棉布的连衣裙。
这件衣服,也是和朝一起去购物的时候,
‘这好可爱哇,葵穿着真配哦。’
因为这是朝为葵挑选的。
从小时候开始,听朝的话就不会有错。
没错,就算是关于月的事情上——。
——月的花心病可是一辈子都治不好了。月,要是没有新的恋情的话,就活不下去哦。
朝就是用着严肃的表情,这么说着月的。
小时候,明明三个人常常在一起玩,朝也从不轻易宽恕月。虽很宠爱葵,但是对月却一直用着冰冷的口气和态度。
——月你配不上葵。
朝这么说过。
——月,你绝不是一个只会单单守护葵一个,诚实的男人。今后也依然会和很多女性重复着那肤浅的恋情,不断伤害葵。
葵当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小朝的话,一直都是正确的。
——你应该去和你爷爷说说,让他去取消你和月的婚约哦。要我替你去说么。
但唯有这句话,怎么样无法答应她。
本来就是名义上的婚约者而已。就算不用专程去解除掉,月也不会真的有心和我结婚的。
当然,我也不想去做什么月的妻子。
虽然嘴上这么说,正式的解除婚约却没有去做过。
明明朝无数地说应该去解除它。
说什么,这样的话就不会再有什么不快的,痛苦的回忆了。
要是听从了朝当时的话,月死了之后,也许就不会这么痛苦了吧。
或许就不会想现在一样这么撕心裂肺的悲痛了吧。夜晚,也不会有像要停止呼吸般地苦闷了吧。
月死去的前天,收到的紫丁香的花枝,当得知月的死讯后,立刻就折断扔掉了。
被花枝系着的信封,也一起撕毁了。
’信上说着月会陪着葵一起过生日的。
但是,月死掉了。这使葵的心激烈起来,不甘心的——身体像要裂开来一般——。
对月用最坏的形式,破坏了当初的约定而无法原谅他。
——骗子!
一边撕破着信,折断着花枝,一边沙哑地无数次说道。
——骗子!骗子!
所以,当自称是,月的好友的冷锋出现在葵的面前,说要代替月送她生日礼物,还要一起庆祝的时候,怒火就一下子喷涌而出。
而且冷锋那夸张的红发,和像野狗似的锐利目月,说起话来也很粗鲁——不法想象这样的野蛮人会冷锋的朋友。
一定,是和小朝说的一样,他妄图想要骗自己。
那说出想要传达月的心意的话语,绝对不能相信。
本来一直就是这么想的。
——但是昨天的合奏让夏葵抱有了期待,他可能真的是月的朋友吧。
冷锋炽热的目光,微微颤抖的伸出的手。
小心翼翼的说道:”游乐园的门票!明天,一起去吧!”
把里面放着门票的信封硬塞给了葵,认真地叫喊道。
——等着你哦!绝对等着你!一定要过来哦!
轻轻地坐在床上,拿起表面有雕花的古董,心中不安地凝视着。
抽屉里面装着的是,昨天冷锋塞给自己的游乐园的门票。
虽然很想扔掉,但就和当初没有解除婚约一样。
——就算为了明白月的心意,你也一定要来啊!葵!
月的心意。
真的还存在这样的东西么?
明明只是名义上的婚约者,月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呢?
月还活着的时候,月常常像呼吸一般自然地,‘葵真可爱呢,最喜欢了哦。’这么说道。这句话对于月来说,简直就是打招呼一样,当知道他和别的女性也这么说时,就像是被愚弄了似的气不打一处来。
——月的“喜欢”完全不可信。
当葵鼓着脸瞪过去时,月露出似乎把葵的双眼看透似地,天使般的微笑说道。
——要怎么样,才能让葵相信,我是打心底里喜欢你呢?
——那,现在就让天上的星星掉下来。要是做不到这一点,月的话什么的,根本就不可行。总是,说些不正经的话,来愚弄我。
背身对着月的葵,身后传来了月的笑声,
——那,一定要想出,当对葵‘最喜欢你了哦’告白的时候,让星星落下来的方法才行。
这么玩笑一般地说道。
明明让星星掉下来,根本就不可能嘛。
“。。所以,月的心意什么的——对我的感情,就像天上的星星掉在地上,根本就不存在。”
沙哑地声音念道,胸口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
家猫米娅,喵喵地叫着跳到了葵的膝盖上。
胖胖的,黑白斑纹像奶牛一样,脸也有些塌陷。绝不是什么漂亮的猫。
但是,被放在纸箱里,当在公园看见它那被雨淋湿的样子,就一下子喜欢上了它。
葵一下子紧抱住那重重地身躯。
(月的心意什么的。。我根本不想去知道)
“啊~~~~~~~还不来啊!”
午后一点十五分。
冷锋在地铁站的闸机口,叫嚷着。
路过闸机口的行人,吓了一跳,然后纷纷躲开冷锋。
“可恶,已经超时十五分钟了哦。葵那家伙,准备放我鸽子啊。”
“女孩子嘛,没准是打扮耽误了时间而已。我等女孩子最长可等过六个小时哦。”
“靠,等一等。话说,真亏的对方迟了六个小时还能厚着脸皮出现啊。”
冷锋简直无语了。
但是,对于几乎从未约人出来的,加上没什么耐心的冷锋来说,十五分钟也已经很长了。
“为了明确起见我再问一下,葵,是因为打扮而迟到的类型么?”
“不是啊,是那种提前三十分钟到达,然后在这一带转来转去,十分钟前回到相约的地方,当对方出现了,撅着小嘴,碰巧也刚刚到,这么主张的类型。”
“靠,那不是不来了嘛!”
冷锋,通过闸机,乘上了刚到的地铁。
已经再也等不下去了!
“不来的话,我就直接去接她!”
地铁中的乘客,一下子都朝冷锋看了过来。
“蛋糕应该烤得差不多了吧。”
在白色台子的对面,品尝着三明治和红茶的朝,看了看时钟说道。
一点四十五分。
葵的心脏,一跳一跳地痛着。
和冷锋约好的时间,是一点啊。
肯定是生气地已经回去了吧。
没有胃口去品尝什么三明治和红茶,搭拉着脑袋,抱着米娅。
(真的就这样可以么?)
朝,说过,没必要去听那个家伙的话。
(但是)
前几天,在保健室醒来的时候,朝带来了milkshake的饮料罐。
“半温不热的,没准不怎么好喝哦。”
冷淡地递给了葵。
朝,说学校的自动贩卖机的milkshake,用添加剂和砂糖,混入牛乳中的饮料,对身体没什么好处,不建议葵去喝它。
的确,虽然不是什么上品的味道,但就喜欢那种在家里喝不到的清晰的甜味,葵偷偷瞒着朝,时不时的买了喝。
“没关系,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小朝。”
虽然milkshake几乎已经凉掉了,但依然温柔地从疲惫的体内扩散开来。
在葵喝着milkshake的时候,朝不自觉地用严厉的眼神守望着。
难道这是冷锋留下来的。
和月时不时,
‘对小朝可要保密哦。’
轻轻地把milkshake罐递给葵一样。
‘别把我当小孩子。喜欢milkshake都已经是小学低年级时候的事情了。’
这么脸红着反驳道,月递给葵的,不是咖啡也不是乌龙茶,一直都是milkshake。
定是,因为知道葵到现在依然最喜欢milkshake这件事。
所以,在保健室喝的那罐milkshake不是小朝,而是冷锋——。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
约定的时候,已经早就过去了,现在再想也没什么意义了。
多想只会增添苦闷而已。
没错,就像月死去的时候,决定再也不去想关于月的事——忘记所有月的事。
“我去看一下蛋糕哦。”
朝走出了房间。
脸颊摩擦着米娅的脸,米娅也像是担心一般,‘唔喵?’地叫的时候。
突然,化妆台上葵的手机响了起来。
拿起手机,打来的是个陌生的号码。
若是平时的话,都无视地不接的。
但是,没准是——这样的预感涌上心头,按下了通话键。
“喂,葵!”
一下子,话筒里传来粗野的声音。
“约定的时候,已经过掉了哦!”
为什么,冷锋会知道葵的手机号码呢。
这样的疑问根本无关紧要,当听到冷锋声音的一瞬间,自然而然地内心震颤了起来——那种并不是害怕或是困扰,而是什么的别的感情——。
“现在,就在你家门口打给你的。马上拿好门票给我出来!”
冷锋的声音虽然粗鲁,但是是带着努力和拼命说的。
当葵在学园的树林里,被月的粉丝困住,冷锋赶来的时候,也是那么拼了命的声音。
‘给我停下——!’
这么叫着,飞奔到葵的面前。
就算当葵自曝着内心的丑恶后,也无论何地都追了过来。
“唔喵——”
被从床上的米娅,不满似地叫着。
打开抽屉,紧紧捏着里面夹着门票的信封,包啊手机啊钱包啊月票啊都不拿,飞奔出了房间,朝着门外赶去。
厨房飘来,黄油和砂糖的甜蜜香味。
定是朝把蛋糕从烤箱里取出来了吧。
(对不起,小朝)
到了玄关,迫不及待地系上凉鞋的皮带,打开了门。
到大门前那段距离忘我地跑着,当终于到达大门口是,只见大门一边的冷锋正把手机提在耳边站着。
“好迟啊你。”
嘴角下弯,野狗一般的眼睛瞪着葵,莽撞的声音,小声嘟哝道。
葵,胸中各种各样的情感涌上喉咙,微微颤抖地注视着冷锋。
“OK,门票带着吧。那出发吧。”
只见葵却一动不动。
冷锋皱起了眉头。
“靠——,还在犹豫吗。”
“。。了”
“啊?”
“前面太过吃惊了,腿动不了了。。都怪你。”
喉咙和眼睑烫了起来,很多东西都没有整顿好,快要哭出来一般埋怨道。
“真是的,大小姐,给我少添点麻烦啊。”
“我可没记得给你添过什么麻烦——呀”
葵的口中,传来小小地尖叫。
冷锋,把葵抱了起来。
葵的双腿在空中乱蹬。
“什,什什什什什,什么呀!”
冷锋用公主抱,抱着葵跑了起来。
“你在做些什么呀!把我放下来!”
“你不是说脚动不了了吗!所以,我搬你去啊!慢慢吞吞的话生日就要过去了!”
“就算是这样,你也太乱来了吧!把我放下来。”
“真是的,一口气搬你过去,你给我安分点。而且,你那么轻,完全不吃力啊。”
竟说要一口气搬我过去——。
冷锋的话,让葵的脸通红起来。
这么说来,之前在楼梯前昏倒的时候,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保健室里躺着了——朝也说,不清楚葵在被搬到保健室之前的状况,难道,那个时候也——!
不只是脸,耳朵呀,头颈呀,都像是着了火一般烫起来。
被冷锋横抱着,身体摇晃着似乎快要掉下来,下意识的圈住了冷锋的脖子。
去年,葵在朝家的网球场上扭伤了脚,月温柔地把身穿网球衫的葵抱回了房间。
这点痛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自己一个人能走!别像抱小孩子一样的抱着我。
看着脸通红着生气的葵,月投以温柔的微笑。
——但是,因为葵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孩子嘛。
对于害羞而高兴的感情涌上心头的自己感到生气,紧闭着双唇装作不爽地低下头。
在树林,冷锋维护自己的时候,也回想起了月。
——这家伙是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女孩子啊!
因为冷锋说了和月一样的话,胸口像被刺穿,内心动摇混乱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明明不想让自己再去想月的事了。
月那轻轻的微笑,慈祥的声音,温柔的双手,耀眼般的眼神,习惯动作,月对自己说的话,痛苦,全部——明明想把它们都忘月的。
但是,在冷锋的手腕中,身体在摇动,心在动摇,景色改变着,风轻抚在脸上,不断地回想起来。
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月的时候,简直就像天使一般可爱,漂亮,‘能和我一起玩么?’被这么一说,害羞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去月家做客的时候,朝也总是一起,看着月,和朝聊天的时候比较快乐。
小朝,比我聪慧,比我成熟,小朝应该比起自己更加和月般配吧。
这样的心情,一直没有消散过。
朝,虽然对月常常说出辛辣的话语,尽管如此两人之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一直不安地担心两人之间会有什么特别的羁绊。
就算是,看到月和别的女孩子一起玩后,面对面的非难月的时候,也没有丝毫的动摇。
“又犯老毛病了是么,这次的恋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冷静地说道。
面对非难,月浮现出温暖地微笑,
“任何花朵,任何恋情,都会在我心中永远地继续绽放哦。”
这么回答的时候。
当感觉两人之间互相理解到,连嫉妒和借口都不需要了。胸口隐隐作痛。
葵,每次遇见月的时候都会挖苦他。
因为,月总是和别的女性在一起啊。
不能想朝那样,保持着冷静。
对月来说,朝肯定和别的女孩子不一样——特别的存在。
但是,葵觉得自己,只是父母决定下来一点也不可爱的婚约者。连吸引月的魅力都没有。
尽管如此,月依然照着自己绽放耀眼的笑容。
稳重充满爱意的声音,向自己搭话。
带着些许恶作剧的眼神,把milkshake罐递了过来。
出乎意料的话语,淡然地口吻说出来,让葵混乱起来。
月真过分。
月真狡猾。
因为我,没像月一样习惯和异性相处,所以老是愚弄自己。
怒上心头,胸中动摇着,脸烫了起来,每次月温柔的对待自己的时候,总是回以冷淡的态度。
在月面前喝着最讨厌咖啡,如此的苦涩,把自己搞得凄惨。
——骗子!
明明在朝着被白色花朵包围着天使一般微笑着的月的遗照叫嚷的时候,发誓要把你忘得干干净净的。
如果不这么做的话,就无法保住自己的内心。
再也无法承受月不在所带来的绝望。
生日什么的,再也不会去庆祝。
那个男人的话,再也不会相信。
明明是这么决定的。
被月的好友抱着,到达了地铁站。
人群开始密集起来,偷偷地都朝这边看过来。这是什么?在拍电视剧么?那样的声音也听到了。
“已经,没事了。。一个人能走了。把,把放下来。”
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央求道。
“是么?”
冷锋,放下手臂,把腰弯了下来。
瞟了一眼冷锋的侧脸,只见已被汗水打湿了。
“我,我没把钱包带出来。”
“你生日嘛,我请客。”
那么说道,冷锋把买好的车票递给了葵。
——算我请客吧。
回想起,月递给自己milkshake罐时候话语,心跳得厉害。
“谢谢你了。”
明明这人和月完全不像。
却老是把两人重合在一起,害羞得头也抬不起来。脖子也烫烫的。
穿过闸机口的时候,冷锋握住了葵的手。
“车,好像来了哦。”
“那,那个,手——。”
和慌慌张张的葵一样,冷锋也难为情地,紧绷着,
“那个,牵手是。”
轻轻瞟了一下斜上方。
“月说的。”
——牵手吧,葵。
回想起月笑着伸出白皙细长的手,葵的心脏跳得很快了。
那是大家一起去山上野餐的时候,去海边游泳的时候,每次月这么邀请的时候,都是说不用了,这么拒绝掉了。
冷锋的手出着汗,也很硬。
小时候牵住月的手时,应该是更加月滑,柔软的。
但尽管如此,从触碰到的手心啊,手指啊传来了温暖和紧张,葵也紧紧的握回了过去。
冷锋也惊讶得眼睛张得老大。
葵,害羞得别开了视线。
就连一路在车上,两人也一直牵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