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是毁于一旦的家园、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他知道,这个世界没有什么公平道义,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是谁踩在谁的头上嚣张狂笑,是谁踏过谁的躯壳收割了最后的麦苗,是谁抢走了谁嘴里最后的晚餐。
这样的世界,如果你的实力不如别人,你永远是阶下囚。
“可是……实力…呵呵。”天夜望着自己的右手,仿佛那只剩下大拇指的手掌,露出狰狞地笑容,嘲笑着他的无知。
随后又看看自己的胸膛,那里有一道可怖的伤口,皮肉都向外翻卷着,血液凝固成痂,堵住了血液的流失。
还有右肩那个血洞,露出了里面森森白骨头。
现在伤口传来的痛楚已经微乎其微,只能感觉到一阵麻木,没有知觉。
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因为没有被敌人攻击到要害,因为痛楚晕过去后被当死人忽略可,否则,他现在估计也成为了那成百上千的尸体之一。
修炼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天赋,资质再差的人都能够在一个月内学会凝聚气丹,而他,从十二岁开始就尝试凝聚气丹,现在他已经十五岁可,依旧一无所成。因此,他也被南城中的人们称为,百年不遇的修炼废才。
虽然这样,但是他从未放弃过,每朝日出之时,他便开始凝聚气丹,尽管总是失败,却也没有落下一天。因为他相信,只要时机到了,他就会成功。
直到现在,他还是没有成功凝聚出气丹。
“难道我真的不适合修炼吗?”看着自己残缺的手,他问自己。
望了一眼父母的尸体,他擦干脸上的血泪和雨水,眼睛由红色渐渐变得清明。
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继而全身放松,盘腿而坐。
慢慢地感受着潮湿的空气中稀薄的灵气,试图牵引进体内,进行淬炼。灵气经过淬炼,会化为灵力,而灵力,则是修者的实力来源。
炼气境的修者,因为还不能运用灵力作战,所以只比普通人多了几分力气而已。如果是开灵境的修者,那就是质的蜕变,与炼气境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保守估计,一个开灵一层境的修者相当于十个炼气境巅峰修者,而一个炼气一层境的修者,只相当于两个普通人。
熟练地将天地灵气吸纳而来,沿着经脉流转至丹田,如同小溪,带来一阵清凉的快感。灵气进入丹田,就开始反复淬炼。这个过程他进行过上千次,已经熟练地不能在熟练了,关键就在于凝聚。
这一缕灵气淬炼为灵力后,又继续牵引,当丹田内已经有五缕灵力后,天夜开始尝试凝聚。
他之前上千次的失败,都败在凝聚这个过程。
慢慢控制着五缕灵力,让其向中间靠拢,随后将两缕灵力融合没有意外,成功了,接着他加入了第三缕灵力,这次困难可许多。
灵力之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排斥感,只是控制的问题,只要出现一个差错,就会凝聚失败,所有淬炼而来的灵力都会消失。
小心地控制着第三缕灵力地融合,高度的紧张让他的额头上出现了细密汗水,又被雨水冲刷走,不留一点儿痕迹。有惊无险,也成功了。
第四缕灵力开始融合,也许是熟能生巧或者上天真的开眼可,在紧张地控制下,也成功融合。
他连续几个深呼吸,继续控制着最后一缕灵力开始凝聚气丹。
“成功与否,就看现在了!吼……”他低吼一声,将最后一缕灵力一下子融合进之前的灵力中。
快要成功的时候,两股灵力突然产生可排斥,让他措手不及,灵力突然爆开化为乌有,他没有任何意外地……失败了。
这一刻,他绝望了,他知道自己似乎真的不适合修炼,两眼望了望一旁地上父母的尸体,他觉得自己很没用。亲人被杀害,面对强大的仇敌,他却连气丹都无法凝聚。
“呼――”
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身上的伤口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麻木感一下子消失了,只留下如同血肉撕裂的痛楚。
每一道伤口,都开始作痛,一阵一阵的,接连不断地袭来。
他知道,自己不但气丹没有凝聚成功,反而还撕裂可伤口,引动了全身气血,神经一下子变得敏感,麻木感消失后,疼痛感成倍提升。
“啊!”忍不住惨叫一声,眉头紧皱成一个川字,牙齿咬着嘴唇,淡淡的血腥味在嘴中传开……
这时候,一个影子从突然从一旁的草丛里跳了出来。
这是一只猫,一身黑色的毛没有一点瑕疵,如同浓稠的墨水,散发着阴邪。
天夜看着忽然出现的猫,忍不住苦笑,一场战争下来,城市的人都被天皇帝国的军队屠了干净,也只剩下这些动物了,从此和他一样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者。
不过怜悯在看到那只猫嘴里金色手掌的时候停住了。心头浮现莫名的情绪,他不知道这个手掌属于天皇帝国士兵的,还是南城士兵的。如果是前者,那真是大快人心,如果是后者这只猫就该死了,哪有这么吃里扒外的。
南城将士洒热血,抛头颅守护一方平安,最终埋骨此地,尸骨还被动物撕咬,他不能忍受。这只猫似乎感受不到他异样的目光和怒火,在他面前趴了下来,一口咬下了一根金色的手指……
“死猫,滚。”猫的动作彻底让这个少年怒了,他忍着疼痛站了起来,提着剑走向那只猫。
他不想下杀手,只是想从猫口里夺下金色的手掌。他还没临近那只猫就跳了起来,速度快到天夜都来不及反应,它一爪子拍了过来,眼中带着淡淡地轻蔑,似乎在说“老子心情不好,别惹我”。
一爪子之下天夜像一片落叶在雨中倒飞了出去,最后才重重地落在尸体堆里……动弹不得。
他很惊讶……一只猫怎么会拥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说是这只猫……他没有想下去,因为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挫败感,一只猫居然都比他强,这还让人活吗?
然而让他不安的是这只猫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阴恻恻地看着他,叼着手掌,在雨中一步一步地朝他过来,身上的毛在雨水中显得更加的浓稠,滴下来的雨水似乎成墨色了。他挪了挪身子,苦笑了一声,动不了了。
那只猫一看就不是正常的猫,天夜心里苦涩,人要倒霉起来,喝水都能咽着了……它走到天夜身边,嗅了嗅他,然后提起爪子在他脑袋上给了一下,天夜就彻底没了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很多士兵来到了已经是一片废墟的南城,有人抱怨:“妈的,什么苦活累活都是咱们的,咱们就有那么好欺负么?”
另一个士兵说:“有什么办法,谁叫咱们的将军在攻打南城的时候陨落了呢。还是赶紧把尸体集中起来,烧了吧,不然被新来的将军知道了就有的受了。”
“真他娘的。”虽然很不爽,但将令难违,只能硬着头皮去做这些苦活累活。
有人把天夜当做死人一同扔进了尸体堆里面。风雨中,尸体已经堆积成半个城墙那么高,有些士兵从房屋上拆下了木头,柴草堆在尸体旁边,一些士兵也是在洒桐油,怕这些尸体烧不干净。
原本是埋的,不过尸体太多了已经没有地方能够埋,只能烧了。
天夜被扔在尸体堆里面一点也不显眼,他不知道自己面临着即将被活活烧死的危机……
“差不多了,该点火了。”领头的士兵走过来,点燃了尸体堆,然后远远地撤离,躲在远处的房屋里面生火取暖。
火,借助着桐油,柴草在雨中疯狂蔓延,转眼之间就覆盖了整个尸体堆,就在火刚刚烧到天夜所在的地方之时,他醒了,吓得一身冷汗。他想挣脱,但被太多的尸体压着,根本无法动弹。
“我就这么被烧死了么?战争中我没死,居然因为一只猫而落得这种下场,真是可悲可笑……”他已经感觉到了那种灼烧的刺骨疼痛。
然而突变恒生,他的右手忽然金光大作,闪闪发光,轰的一声,整个尸体堆被炸开了,尸体带着火焰纷飞,落在四面八方,惊动了不远的士兵。
“发生什么了?”
“火中有一个少年。”
“快去禀告将军,这里出现变故了。”
不同的惊呼声不绝于耳。
火中,金光中,天夜站在尸体之上,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一脸的不可思议,断了手指的右手居然好了,也就是右手救了他一命。
“兄弟们,准备发射。”火焰之外,天皇帝国的士兵们已经弓满弦,对准了天夜。
无数的箭羽穿破雨幕而来,而就在此时他的身体似乎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他失去了知觉。
等他恢复知觉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森林中,他身边还有那只漆黑如墨的猫。
此时,他的家里来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抱着天夜母亲的身体开始哭泣。然后他带上了斗笠,抱着女人的头颅,向落日山脉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