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瑞玹和杨顺颐来到凤仪宫的时候,出乎意料地发现季皇后一脸平静地在主位喝茶,看到萧瑞玹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一脸怒容。
“你们来啦。”季皇后放下茶杯看向正在请安的二人,“免礼吧,都是一家人,不必这么拘束的。”
整个新媳见礼的过程都是十分的平和,平和得就好像是一般人家的新媳见婆婆一般。
难道皇后娘娘她还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不能够啊……杨顺颐坐在下首,心里安自嘀咕着。
“长宁昨晚睡得可好?”就在杨顺颐暗自生疑的时候,季皇后发问了。
!正题来了!杨顺颐心中一凛,打起些许精神来。
季皇后看见眼前的小人手一顿,眼睛不敢直视自己,只生硬地扯出一抹笑容道:“回禀母后,七皇子他……待我甚好,未曾让我受半点委屈。”那个“甚好”二字还特意加重了些许。
看看看看,都被欺负成这样了还想着替景泽说话,看来这个长宁是个懂事的,那么自己也不用太费功夫了。季皇后心下微弛,起身走到杨顺颐跟前,杨顺颐连忙起身。
“好孩子,委屈你了。”季皇后拉起杨顺颐的手道,“你受的委屈母后心里都清楚,有母后在,母后定然替你讨回公道。”
言毕,季皇后转身走了两步到萧瑞玹的面前,还不等萧瑞玹起身,季皇后就拿着萧瑞玹喝到一半的茶盏泼到他衣服上,烫得萧瑞玹一颤。皇后娘娘眉头一皱。“景泽,都是成了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季皇后连忙拉起萧瑞玹,“快,随母后去内室换衣服。长宁,就累你一个人在这坐会儿,我们去去就回。”
杨顺颐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季皇后把自己这个便宜夫君给拉走了……原来,这茶盏是萧瑞玹……不小心……打翻的?原来如此啊。
杨顺颐在心里暗自琢磨,到底是母后太坦诚懒得做戏了呢,还是她终于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萧瑞玹了呢?
再看萧瑞玹这头,被烫伤的部位已经上好了药,打湿的衣裳也重新换了新的,全然没有了之前的那个狼狈样。
季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好好的一个儿子怎么就突然成了那副模样。
“可是被烫疼了?”季皇后看着萧瑞玹一脸忍痛的模样,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忍的。
“不疼不疼,比起母后心中的难受来说,儿子受的这些苦根本就不算什么。”萧瑞玹低着头,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情。
季皇后一听,却是笑了:“你还会在意母后心中难受不难受?你擅自把那个宛如带回来纳入府中的时候,你昨晚大婚闹脾气不肯圆房的时候,可曾想过母后会不会难受?你可知道你父皇是如何连哄带劝恩威并施才把你做的这些个荒唐事给盖了过去?否则以那个杨珣瑾的性子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如今只盼着那陈国的使节能在长宁三日回门过后安安分分地回去。你就不要再起什么波澜了行吗?”
不过显然萧瑞玹没有把季皇后的话放在心上:“母后,儿臣这么做自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你只需要相信宛如留在我身边对北萧是百利而无一害就行了。”
季皇后摆摆手道:“罢了罢了,我是无力再劝你了。你也大了,自是有自己的计较。我只希望你凡事都能够三思而后行。长宁是个懂事的,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地糟践人家。再不济,她也是一国公主,就算你再不喜欢她,明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否则,于北萧,于陈国,都不好看。”
“儿臣知道了。”萧瑞玹顿了顿,接着道,“其实儿臣是喜欢长宁的,只是当下还不是时候。”
季皇后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就有了计较,也不去多费那番口舌了。
等萧瑞玹换好衣服再和季皇后一同出来的时候,杨顺颐已经一手扶桌一手撑头直打瞌睡了。
萧瑞玹不动声色地扯了一抹笑,很快就又收回去了,让人没觉察出半点异样。倒是季皇后看不下去了,示意怡芳去把杨顺颐唤醒,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坐在厅中,季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儿媳离开的身影,不由得心里发愁。虽然知道景泽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不会是一时的头脑发热,但是该有的担心却也没减轻半分,只能希望陈国的怀亲王世子觉察不出什么异样来吧。
不过很显然,这个想法是不切实际的。要知道,因着小妹大婚,杨珣瑾是没少把目光投向七皇子府,还专门派了人去打探消息。本来昨日闹的动静就大,再加上上头没有管家的人下令封口,只消多费一番功夫,“七皇子新婚夜怒斥娇公主,有情人守空闺枯等无心郎”的故事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都入了杨珣瑾的耳朵中。
“真是岂有此理!”杨珣瑾听得是心头一阵火起,但是除了说这句话之外也没有再有其他动作。他本就是一个心性稳重之人,平日里少有喜怒形于色的时候。毕竟一个皇族世子该有的涵养还是要有的。
“看来是我们家浅浅不够好,攀不上他北萧七皇子的高枝咯?”杨珣瑾微微蹙眉,神色间隐隐透出不悦。不过他的不悦也没有持续多久就平静下来了。如今这个局面,对北萧对陈国都是极好的。牺牲最大的唯有他的浅浅。要说萧瑞玹的牺牲也不是没有,但这一桩婚事对萧瑞玹来说也不过是多了一层可有可无的尘世俗缘,而对浅浅而言,却是她下半辈子的唯一天地了。
“后日浅浅要来,收拾一间客房,按着浅浅的喜好布置得清爽些,到时候可以让她好好歇歇。”杨珣瑾暗自叹了一口气,对着贴身的小厮吩咐了几句。他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虽然无法护她安好一辈子,但至少要让她在自己这得些许安逸。自己不多日也要回陈国,到时候浅浅在北萧就真的举目无亲了。
杨珣瑾的担心,杨顺颐是全然不知的。此刻的她刚从皇宫回来。萧瑞玹说他还有些事要处理,所以先不回去,因而杨顺颐就一个人先行回了七皇子府,而这在七皇子府的诸位下人看来,就又是另一种形状了。
杨顺颐才回到白露院,就有侍女来报说如夫人求见。如夫人?宛如?杨顺颐才想起来按理她是该来拜见自己晨昏定省的。真的是,嫁了人,在别人家麻烦事就一桩一桩的。杨顺颐随意甩下自己的绣鞋斜卧在美人榻上,云涵见状,立刻着人拿了条毯子盖着杨顺颐的脚,然后一边给杨顺颐打扇一边示意侍女让如夫人进来。
“这个宛如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能让萧瑞玹这么上心的姑娘想必一定非池中之物。”杨顺颐在心里默默地嘀咕着。虽然她心里早就有了些许计较,但是在看到宛如的时候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塞了一下。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乱七八糟的纠葛,而是有宛如这样的女子的存在真的会让看见她的女子不由自主地先要怀疑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