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天一色,秦河身缚长剑,在距离水面数丈上空飞掠而过。
朝着夕阳的方向,大约行了百余里,渐渐感觉疲惫,然而茫茫大海无处落脚。
又越经数里,突然发现前方有艘大船,顿时精神一振。
瞬间从天而降,惊呆了船上众多水手。
“你是何人?”船舱走出名美貌妇人。
“名字不记得了,只是想借你们的船走一段路。”
妇人疑惑的看着,心想怎会有人忘记自己姓名,大概是不愿意说。
“既然如此,载你一程也无妨,可是舱内拥挤,只好委屈在甲板上了。”
“多谢!”
见秦河似乎并无恶意,妇人随即转身,忽然一眼瞥见他身上的剑,脸色刹那间大变。
“那把剑从何处得来?”
秦河见她焦灼表情,显然认得死去的那人,于是将剑解下。
“这是在山岭捡到的,你认得此剑?”
“他……这剑的人,怎样了?”妇人快步上前,夺过剑后,面色煞白。
“死了。”
“死了!是你杀了他?”
秦河急忙摆手,“我碰巧路过,看见时他早已经死了!”
妇人潸然泪下,轻抚着剑,这时船舱匆匆走出名女孩,带着股浓郁的药味,像是正在熬药的婢女。
“婶婶,怎么了?”她朝秦河狠狠瞥一眼,上前扶着妇人。
“你师叔他……死了。”
“啊!”女子惊呼,立马手指着道:“是他害的?”
秦河心里突的一跳,她虽然长得俏丽,但流露出来的凶恶劲,着实令人畏惧,正想解释,妇人黯然摇头道:“这青年轻功不错,但不可能杀得了你师叔。”
“喂!你怎么偷的剑?我师叔是怎么被你害死的?快从实招来!”
受不了她逼供般的态度,干脆转过头不理睬。
“贼厮鸟!”女孩骂道,想不到她年纪轻轻,却一身江湖悍匪的习性,捋了捋衣袖,“给我拿下他!”
“是!小姐,”旁边站着名壮年汉子,一扬手,顿时围上十余人。
“慢着,”妇人缓声道:“你在何处看见我丈夫,希望能如实相告。”
对她还是颇有好感,秦河便将事情经过述说一遍。
空气弥漫着悲伤,随之大船挂满帆布,全速朝岸边驶去。
“你为何不去看大夫,弄不好成了失心疯,这辈子便完了。”
船舱里,妇人听了秦河遭遇后,不禁同情。
“找过了,治不好的,”秦河四处看了会,里面堆满药材,怪不得尽是股药味。
“真儿,替这位兄弟医治吧,你不是最喜欢疑难杂症吗,”妇人淡淡的说,十分感激他肯归还宝剑,还答应愿意带路去找人,便想说动脾气古怪的余真。
“医治?哼!他想得美,我看根本就是装的,瞧那腻腻歪歪的眼睛!怪贼亮的……”
“我才不要她看!”秦河歪脸道,“这么个流氓医生,能有什么本事。”
余真听后满眼怒色,生气至极,“我就是不看他!”说完果然别过身,去拨弄草药。
“想看也不让你看!”秦河站起来,走出船舱。
“瞧那模样!有病就很了不起吗?哼!我就不看,婶婶,别理这种疯子,不用多久他就会发疯的了!”
妇人神色暗淡,不发一语。
晚风习习,秦河躺在船板上,不一会便沉沉入睡,忽然做了个梦,梦里的自己快速旋转,仿佛连魂魄也翻覆颠飞到不知何处去,身边飞石流转,其间还有个大胖子,混乱中一掌拍来……
他是谁?直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逐渐肥硕巨大的手掌显现,后面宽厚的面容瞬息映在脑海。
是他!紧要时刻,突然眼前一片血红,无来由的头一阵剧痛,秦河从梦中疼醒,发出犹如狼嚎的声音。
许多人立即跑过来察看,见他抱着头,神态狰狞的向天上圆月嚎叫,吓得魂不附身,匆匆逃开,心里直道:变成狼人了!
第二日一早,秦河眼睛紧闭,端坐着一动不动,水手们更是害怕,经过时也是紧贴着另外一边船舷,好像怕他会突然扑来吃人似的。
估计离岸已不远,一人战战兢兢的从身旁桅杆爬上,看到远处的青翠大地,高兴得就想大喊,陡然抬头,瞧见头顶上,他不知何时已蹲在那里,莫名的朝自己微微一笑,吓得立刻从桅杆上摔下来。
久违了脚踏实地的感觉,秦河跟着众人走在最后面,身子轻飘飘的,未惊动一片尘土。
苦了前面胆小的人,快步疾走想甩下他,不时回头,却总是在身后,感觉如芒刺在背,忽然忍不住大呼小叫,拼命狂跑起来。
原来他们是神农帮的人,秦河独坐在客厅,一问端茶丫环,才知此处原是吴地会郡,吴国王室风雨飘摇,朝夕间或许就会灭亡,神农帮早就是个大帮派,此刻已占据了吴国大半江山,重建国号只是始早的事。
须臾,一行人步入客厅,当先是个结实的中年大汉,秦河认得他身后的妇人和女孩,立即站起来。
“小兄弟请坐!”大汉说话铿锵有力,率先坐在上首椅子上,其余十来人兀自站着,却不敢坐。
“爹,就是这家伙偷了师叔的剑!”余真白了眼秦河。
“别胡说,若不是小兄弟相告,余某还不知师弟下落!”大汉一顿,目光炯炯道:“事发突然,莫怪忘了礼数,我叫余勇,是神农帮帮主,请问兄弟尊姓大名?”
秦河尴尬道:“不好意思,我真不知自己叫什么名字……”
余勇莞尔一笑,“无妨,我听说了你的事,等找回师弟,便让真儿给你治病!”
“我才不帮他治!”余真小声道。
“嗯?”余勇眼睛一瞪,“敢不听话,我就叫你师父治你!”
“爹……”
余勇不再理会她,又问事发山岭的情况,听完后长眉竖起,凛然道:“植被尽成齑粉?如此强大的寒意!会有谁……”
随即安排帮务,起身请秦河带路前往事发地点。
一行五人乘空掠过,速度远胜飞鹰,妇人早就知道秦河轻功十分了得,另外三人,包括帮主余勇都暗自惊讶,想不到这青年如此年轻,竟然已经达到这般境界,实在是生平仅见。
极速越过荒芜之地,妇人和一名男子渐渐落在后面,余勇笑道:“小兄弟好俊的功夫,不知尊师何人?”
“我都不记得了!”
“哈哈!没关系,我女儿是药王钟于期的弟子,医术可说大言不惭,稳居天下前列,定能治好你!”
“她?那个女流氓……”秦河低声道。
“什么?”
“哦……没什么,我是说,那真是太好了!”
余勇大笑道:“如此甚好!不知小兄弟,有没兴趣加入我神农帮?”
“加入神农帮?”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禁现出犹豫之色。
余勇见他是个潜力无穷的人才,极想招揽,眼睛余光看在心里,忙道:“余某仅有两个女儿,小兄弟若是有意,我便将真儿许配与你,在我之后你就是帮主……”
秦河吓了一跳,急道:“不了!不了!我早有意中人……”
“大丈夫三妻四妾,并不为奇……”
“以后再说吧,”见他仍在提这事,略为辨认方向,匆匆加速掠去。
终于找到那一段落山岭,光秃秃的山头好像被大火烧过,而后又遭遇疾风猛雨,仅剩下暗黑的泥土。
狭道中还残存些许寒意,孟连哭倒在丈夫孔昊身上。
“此人功力极高!莫说师弟,或许我也敌不过多少回合,”余勇悲戚道。
“余前辈,这狭道是剑劈出来的?”秦河问道,见他点头,顿时如坠入深渊,竟然真有如此恐怖的人,山也能斩成两半!自己若是倒霉遇上,只有拼命逃跑这条路。
“会是何人?”一直在余勇身边担任护法的严立说着,眼睛皱成一条细缝。
“还不清楚。”
“会不会是吴王?”
余勇摇头,“他未受重伤之时,也许勉强可为,不过凶手可怕的不仅是剑,高深的寒冰意境才骇人,世间能修成意念伤人者少之又少,如此修为更不多见……”
一行人在镇集买下棺椁与马车,立即返回。
秦河又跟在后面,心里有些矛盾,并不想加入神农帮,但就此离开,却不知能去哪里。
忽然树林里悄悄闪着两个人影,探头探脑的,然后猥琐的潜走,还以为别人没发现。
不久行至片较广阔的原野,两百余人呐喊着围上来,先前探风的两人神气出现,兴奋的指指点点,仿似在邀功。
“把他们绑了!那女的谁都不许碰!听到没有?”首领大步上前,好像已安排好秦河等人的命运。
众人逐渐合拢,哄然大笑。
秦河突然忍不住想笑,瞧出这些人武艺平平,最强的那个首领或许能和自己勉强一战。
一念间,余勇傲然长笑,飘离地面三尺,随意探手一抓,人群中那名首领便直挺挺的朝他飞去,被其扼住脖颈。
咔嚓
骨头断了立即倒地身亡,事发于倾刻,他手下帮众吓得魂飞天外,几时看过如此手段,又见一人威风凛凛的悬浮空中,宛若仙人,马上双腿发软,拜倒求饶。
秦河也不禁吃惊,原以为他五大三粗,硬功或许铜墙铁身,造诣不凡,没想到内外兼修,竟然厉害到这般地步,自己到目前为此,亲眼所见的最强者当属他!杀人简直就如探囊取物一样轻易。
余勇命护法严立留下,负责收编入神农帮,然后继续赶路。
那两名帮众早在树林里就被他看中了,特意叫他们相随,路见不平便推棺椁。
两人垂头丧气,不明就里的路人,还以为死的是他们爹。
傍晚时分,已远离梁国故地,行至吴国一处小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