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狠狠一巴掌扇在秦河脸上,见无反应,于是接连数下,直到手指都扇疼了,他依然沉睡不醒。
感觉不对劲,伸手一探,气息若有若无,忙取出瓷瓶,倒出颗雪丸。
忽然心想为何要救,他是楚人,就算对国家战事不太在意,但这家伙那么可恶,没趁机杀了已经不错。
目光落在肩头,短剑刺伤后,血已凝住,想不明白他当时为何不跑了,明知道是要杀他的,还回来寻死,可是,若非他回来,自己却好惨……
凝眸看时,几个狠狠的耳光,他淡青的脸都被扇得有些红肿。
“好吧,我也救你一回,算是扯平,”林雪儿轻叹,将药丸塞在口中,奇怪他伤势其实并不致命,只需包扎一下止住血,过些时日自然会愈合,怎么奄奄一息的模样?反而自己遭蛇咬了,却跟没事似的。
忽然瞧见仍残留血迹的牙齿,猛然一震,顿时明白了,是他吸去了蛇毒,挽救了自己!脚上的齿印不正是他留下的?急忙又倒出数粒雪丸。
坐在草地上,心潮起伏,若不是他舍身相救,此刻应该毒发而死了,哪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突然觉得他似乎也没那么可恶。
不经意拿起一缕长发,觉得这样的金黄发色很奇怪,手上使劲,却没能拉断。
于是运起内力,瞬间一惊,使出的内力如石牛入海,刹那消失得无影无踪。
吓得连忙松手,花费数年修炼的内功,竟然有所缺失,心里惊骇莫名。
“这小子是什么鬼!连头发也如此野蛮,消融人家内力!”
恼怒起来就想拔剑,然而短剑却不见了,周围也没找着。
“哼!算你运气好!”
林雪儿凶巴巴的扔下一句,转身便走,家里宝剑多得是,至于宫本骏那把黑乎乎的,更是早已不放在心上。
红日爬上山冈,雾气潮水般隐退,膝下全是茅草,微风吹过,如同碧波荡漾,延绵至很远的地方。
“好美的草地!”
林雪儿由衷发出赞叹,顿时忘了刚才还在赌气一事。
此处是个山谷,道路蜿蜒曲折,缠绕到山脚下,从那儿始地势便平坦,隐约数个渺小的灰点,或是平民的房屋。
于是漫步而行,隐约听闻破风之声,心里一惊,以为暗器,回头看见只黑鸟悄悄飞过。
不由松了口气,见它站在秦河肩头伤处,低头便啄,立时又紧张起来,急急纵身一跃。
黑鸟非常机灵,见有人来立即飞至一边,乌黑的眼珠子紧盯着,并不远离。
创口被它数下啄开,不停的淌血,林雪儿咬碎雪丸敷在伤处,倾刻间血便止住。
犹豫不定的站了一会儿,突然将他背起,缓缓走出山谷。
虽然内功已有些根基,毕竟修炼不够,加上在雪地降生,生母匆匆离世后,身子底子非常弱,中途休息了好几回,终于到达山下的小溪边。
猜测离村落已不远,把秦河扔在岸上,只管走去溪边,水非常清澈,脸上粘着些黑黑的,像是粪便一样的东西,甚是恶心。
想起那小子昨夜朝自己撒了一把,愤怒的往岸上瞪了眼。
这时传来马蹄声响,举目四望,只见周围的林木,便没放在心上,乡野村民养牛蓄马原本很正常。
入秋时节早晚清凉,午时仍很炎热,树林中一只蝉也许还不知道夏天已经过了,犹半死不活的鸣唱着,在它底下有三个人骑马穿行,手上还各牵着一匹。
林雪儿大惊,瞧那服饰是楚军,径直朝这边溪水过来,虽然对付几个士兵不成问题,但这里是楚国地界,万一有大批将士聚集在此,就麻烦大了。
见他们越走越近,都不约而同的盯着自己,赶紧扶起秦河,背上即走。
一名军士跳下马,挡在前去路上,两只眼睛直勾勾的,从脸蛋一直往下看。
林雪儿急忙转身,往另一处行去,他一跳上前又把去路拦住。
“哎~别走!我有话要问你,”军士骄横的喝道。
“你背上这人怎么满身是血,你们是什么人?”
林雪儿知道他不怀好意,生气道:“不关你的事,让开!”
“嗬!挺凶的,不过我很喜欢!”
军士脸上有道长长的伤疤,像刚被刀砍过不久,笑起来肌肉一颤一颤的,突然伸手抓住她胳膊,用力拉扯。
“跟我走!怀疑你是梵国来的奸细,随我去说说情况!”
边上两名士兵脸上挂着笑意,也接连跳下马来。
“放手!”林雪儿愤然怒目而视,身子一晃,背上的秦河摔下来,迅速的从军士腰间抽出刀,转身一挥而过。
伤疤士兵眼神瞬间定住,似乎仍未明白怎么回事,脖子上鲜血迸出。
秦河在摔下那一刻醒来,睁开眼就看见林雪儿杀了名楚国士兵,接着又和另两人打斗,没会儿功夫均被她杀死,感到满腔义愤,爬起来大骂道:“臭丫头!想不到你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是他们先想害我!”林雪儿脸色泛红,边走边说。
“你杀了人,还说人家想害你!”秦河仍旧愤愤不平。
“你……”林雪儿眼睛一瞪,忍不住也想给他来一刀。
“人家怎么害你了!”
“他们……”林雪儿突然面露羞色,随即怒道:“你懂什么!看你这么蠢,不与你计较,以后各走各的!”
“早知道不救你,让蛇咬死就好了……”话刚落下,脸上已重重挨了一巴掌。
“你这般可恶,我却用雪丹救你,还背下山来,哼!我才是瞎了眼,救你白眼小子……”
“你救了我……还背我下山?我怎么不知道!”
“你这笨蛋,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两人正当争吵,从村民屋里急急奔出三人,一样的楚军装扮,身材健壮的大汉应该是领队的头儿,速度远超另外两人。
大步如飞的赶来,老远便看见倒在血泊的三名士兵,不由勃然大怒。
“谁杀了他们?是不是你!”
刀尖指向秦河,因为他身上血迹斑斑,而边上却是个柔弱少女的背影,看起来一阵风都能把她吹走。
秦河不禁翻起白眼,看向林雪儿,“关我什么事!是杀人狂干的,不要哪里出了事情都赖我!”
林雪儿突然微微一笑,转身时悄悄把刀塞进秦河手里,装作事不关己的轻抚额头。
“大哥,小妹我晕血,甚是头晕,我先走了,你们有话好好说,千万别动手……”说完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秦河,款款而行。
“她……她会晕才怪!”秦河感觉情况不妙,不禁急了。
“先别忙走,你住哪儿,家里还有什么人?”
林雪儿一呆,手随便乱指,“我家就在那啊,家中还有爹娘,都已年老……且身体不好,所以我要赶紧回去照料……”
“骗人的!别听她瞎说……”秦河急道,不仅被她扇了一耳光,还想溜之大吉,把责任都赖在自己头上。
“胡说!那边根本无人居住!”大汉喝道,刚刚从那里溃逃,附近村庄十室九空,即便仍有些许人,也被散兵或流匪杀光,横眉冷眼看着秦河,“你们什么人!还有,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我身上的伤……就是她弄的!”
秦河突然手指林雪儿,她已悄悄走到一边,想要趁大汉不注意时,施展轻功离开,不料那小子又将目光引来。
恨恨地瞟他一眼,掩面欲哭道:“他……大哥!那个小子想……想污辱我,所以才不小心伤了他……你看!他连衣服都脱了!”
大汉浓眉直竖,扬起手上军刀,怒气冲冲的盯着秦河,“好你个王八羔子!年纪轻轻就如此好色,这还了得!”
秦河大急,见林雪儿已飞身往树林深处逃走,心想留下来只有背黑锅,于是全力朝她追去。